耳边呼啸的坠落风声陡然停止,身体忽然被重重的一甩,下落停止了。
两个人因为惯性,险些撞在一起。
任绚夕惊叫着,对上了洛北涯那双含笑的眸子。
这种生死关头,他竟然笑了。
平时冷酷得像蜡像,此时此刻竟然笑得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
他是故意的!
任绚夕大声问道:“洛北涯,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我们刚刚不是在婚礼上吗,怎么跑到了这里?!还被吊着!”
洛北涯大声的回道:“怎么了,我伟大的天才妻子,你是在害怕么?”
“我没有!”她故意大声的喊道,腿已经抖个不停。
给你一睁眼就放在数百米高的半空,你不害怕?
恐怕会当时哭爹喊娘了。
洛北涯笑眼看着她故作镇定的逞强模样,抬手对着半空轻轻挥动几下。在高楼上空一架直升机轰鸣着开始飞离第一酒店的墙体。
感觉身体忽然开始移动了,任绚夕惊恐的抓住唯一的救命绳索。
“洛北涯!给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在动!”
“我勇敢无畏的神医,不是一向无所畏惧的吗!拿出你平时的镇定自若给我看啊?!”
什么?镇定自若。
她真想飞针将那个叫嚣的男人插成豪猪!
刚刚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北涯轻松的扶着粗绳索,饶有兴致的看眼前的女人紧紧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却变个不停。
该告诉她,等一下他们就要这样一路被拉着回洛宅么?
似乎可以预见,她听后瞬间石化的表情。
现在还不是时候跟她解释,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安排好的。
也许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洛北涯对洛氏的股价已经无力回天,等着看他的热闹。
却没有人想过,他早早的预知会有这么一天的。
原因?
闭上眼睛,似乎回到了那青涩的一年。
洛北涯已经不大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秘密的。
二十岁,亦或者是,二十二岁?
时间并不久远,只是他不想去回想那可怕的一切。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是一个天之骄子,那个时候,纪子漫温柔如水的依偎在她的身侧,一切幸福肆意得张扬。
直到那一天,他看到了那肮脏的一幕,直到那一天,他痛苦的跳入了大海之中被人救起后,在病床上他听到了一件令他无比震惊的对话。
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他要是真死了的话,老爷的计划就会被打乱……”
一旁,是洛刑天冷冷的笑声:“我还没利用完的人竟然想死,没那么容易。”
努力的,他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隐约看见一条那个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有一条被切断的眉毛……之后,他就再次的昏了过去。
短暂的苏醒,让那时的洛北涯一度认为那是自己的梦境。
直到他在公司遇到了那个声音低沉的男人。那个男人脸上有一个深深的刀疤,横穿左眉。
“叔叔,你是那个部门的?”洛北涯问道。
刀疤男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的抬腿就走,无视他怎么询问,像风一样的消失在了走廊尽头,从此再也没有在公司出现过。
洛北涯忽然惊觉,也许那并不是一个梦也说不定。
从那以后,他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直到洛北涯要他和洛胜男结婚,他忽然发觉,洛刑天一直对这个所谓同家族的孙女爱护有加并不仅仅因为他们之间门当户对,甚至他觉得他对她的亲昵,超过了对自己。
一个有些令人震惊却大胆的推测在他的心中悄悄的形成了……
洛刑天,你欠我一个交代。
我是否真的是您的亲孙子!
睁开眼睛,任绚夕已经因为恐惧脸上苍白,飞机已经带着他们来打了郊外。
今天的一切只是刚刚拉开帷幕。
洛刑天,等着我们慢慢的算账!
只是看到眼前的女人,心中一暖。
今天的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在婚礼上投放闪光灯,找人绑架洛胜男,甚至最后用直升机逃跑也都在计划之内,除了眼前的女人意外的出现。
还以为再也看不到她,以为自己注定要孤独的演出这场冷血的斗争戏码。
心中一热,他伸手拉过任绚夕僵硬的身体,轻轻在千尺的高空中轻轻的将她拥在怀中。
“冷么?”
任绚夕惊讶的睁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在做什么?”
“为了感谢你没有死,我奖励你的。不要误会我喜欢你之类的,这只是一个安慰奖。”
“我问的不是这个。”
任绚夕当然不会误会他的好意,只是这好意由这种方式来表现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
“洛北涯……难道你忘记你是不能和女人有亲密接触的吗?”
现在岂止是亲密,简直是密无缝隙。
要是在这半空之上,他老人家忽然发作期暴躁症,让她可无从制止啊。
自己的银针自从落海之后一根也没有了,万一他突然掏出枪来在和他玩什么枪机。
无法想象自己在半空之中惨死的凄凉!
看着她一贯的从容被惊愕代替,洛北涯脸上的笑意越发深邃起来。
手臂紧紧的抱着她瘦瘦的身体,他低声说道:“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并不是女人。而是一个奖品……”
后边的话,被风吹得散去,她没有听清。
只是隐约听到谢谢你回来之类的。
感觉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一分,心里的忽然有某种东西开始颤抖。
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回来的真正目的。
她不是为了继续配合他演戏,而是需要他的配合。
王奇背后的真正老板,我任绚夕活着回来了。
这一次,我一定要把你找到!
直升机一路轰鸣,来到宏伟的洛宅。
在天空中看,洛宅的整体构造竟然是一个三角形。
讲究天圆地方格局的中国人竟然建造了一个三角形的大型庭院,多少有些蹊跷。
洛北涯扶着仍旧僵硬的任绚夕平稳的落在白色别墅的天台上。
“喂,回神吧!到家了。”
洛北涯拉着她的手臂,往楼下走去。
拉着……
洛北涯亲密而自然的举动,让任绚夕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大。
手臂上,是大手冰冷的触感,他回眸的笑容,也分外刺眼。
真的不过敏了?
还是从来没有过敏过?
难道他的病症是伪装的?
心理学上虽然有勉强自己来克服对某种事物的恐惧,但是没有人能如此明目张胆的正面接触还仿佛没有任何的细微的异状。
洛北涯,你是第一个让我怀疑自己诊断的病人。
一路到了书房打开门,房间里面正伫立着一个肤色黝黑的高大男人。
看见洛北涯走进来,那大汉肃穆紧绷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北涯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洛北涯这才松开手,让任绚夕坐在一旁休息。
他上前一拍男人宽厚的肩膀,问道:“你小子回来的比我还快,说,怎么回事。刚刚明明是我先走的,怎么你反而比我先到?”
男人裂开嘴巴露出白牙嘿嘿一笑,和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北涯哥哥,人家做的可是军用型直升机,你那种小蜜蜂怎么能比。”
洛北涯虎着脸的抱起双臂:“你的意思是说,你给我用的是破烂货色?不用多说了,上缴!”
“哎呦,北涯哥哥……“大汉忽然变得无比柔软谄媚,看的一旁的任绚夕差点掉一地的鸡皮疙瘩。“人家的飞机呢你在天朝是没办法用的……下一次,下一次我在G团里给你搞点更好的货色。”
“没得商量。说正题,洛胜男你搞到哪里去了?”
“哦,那女人?被我扔地下室了。”
“什么?”洛北涯倒是没想到,“竟然扔那,你小子越来愈不靠谱了!”
“怎么,心疼啦?是不是还没玩过?”容厉天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我还想问你,啥时候给兄弟也弄个妞玩玩,好歹我也跟着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看今天婚礼上那个穿白裙子的就挺不错的……”
他的玩笑还没有说完,洛北涯的眸子已经冷了下来,容厉天最了解这个兄弟,他急忙改口道:“看看看,又和我瞪眼,我和你开玩笑的,难道你不知道我和你一样,不近女色吗?兄弟我练的是童子功。”
洛北涯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这个人,根本不知道心疼女人是什么概念,你把她带到洛家难道没有想过后果么?等一下洛刑天直接杀来要人你怎么办?到时候玩也没得玩了。”
“这点我倒是没想到。”容厉天憨憨的一笑,挠头问道:“我只是想你亲自审问她那个秘密会更好。毕竟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从她嘴巴里套出什么话来。”
眼眸一沉,“也好。”
扭头对任绚夕说道:“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抢你老公的女人?”
任绚夕疑惑的点点头,道:“随你喜欢。”
三个人一路往地下室走去。
阴冷的地下在秋天里反而显得有些温暖,潮湿的气息充斥着鼻孔,让任有些厌恶。
下了楼梯是一个密码铁门,洛北涯熟练的按了几个密码,铁门咔哒一声,打开来。
此刻,一身大红喜袍的洛胜男被绑在刑讯凳上。
没想到洛北涯的家里竟然有这种东西。
明明是商人的身份,居然有地牢还有刑讯椅。
默默的跟洛北涯身后走进去,一脸浓妆的洛胜男耷拉着脑袋似乎正着昏迷中。
“让她清醒一点。“洛北涯吩咐道。
”好嘞。”容厉天大步走到椅子背后拿出一个遥控器轻轻的一按,只听一声轻微的机器响声,那昏迷的洛胜男“嗷!”的一声叫着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洛北涯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冷声问道:“胜男公主,还能认出来我是谁么?”
此时的场景,说不出的滑稽,
洛北涯和洛胜男,这两个人穿着新郎和新娘的礼物,却讽刺的一个扮演绑匪一个扮演受害者。
洛胜男抬起眉目,看了看他,低头看着紧紧束缚自己的皮绳,已经有些明了。
她低声笑了笑:“没想到,你真的是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也是你逼我做出来的。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洛北涯,那个被你随意欺负的小男孩?”
“欺负?我只恨当年没有欺负的更加厉害,让你惧怕我到不敢反抗的地步。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计划好这一切了。”洛胜男头一扬,依旧是傲慢质问的口气。
“如果我说,从我看见你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开始了,你会不会想……哭?”
洛北涯邪魅的说着。
他和她之间的事情,不仅仅是被迫结婚那样简单。
洛北涯轻轻的要咬紧牙齿,浓郁的恨意从眼睛里直接射在洛胜男的脸上。
他恨这个女人!这个阴魂不散一直在自己生命力搅局的家伙!
从他知道她的那一天,他就被她欺负侮辱,而爷爷从来都帮着她说话。
他恋爱了,她竟然跑来教训纪子漫,甚至在学校所有暗恋他的女生都被她偷偷的教训惩罚过。
他不知道,她凭什么用这样嚣张的姿态闯入了他的生命中指手画脚!
不过,今天他就要让她给这一切一个交代!
“洛胜男,我们来做个了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