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伫立着的老人,正是今天各大版面争相报道的主角,洛刑天。
只是他没有像报道中所说的一样,伤势严重,生命垂危。
相反,他虽然穿着病号服,身上却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甚至连个吊针都没有挂,一副精神矍铄的模样。
“老爷,身体好着呢?”大军一见洛刑天眉眼就笑开了花。
不同于先前在任绚夕面前展示的一身正气,现在他一笑十足的流气,尤其那双大眼睛,笑的更加贼亮。
“贼军,事情办得怎么样?”洛刑天缓缓的坐在病床上,不怒而威的问道。
“圆满完成任务!”大军说着学着德军一样敬了个军礼,手指故意向前一飞。
“任绚夕那个野丫头没有怀疑你?”
“老爷,您着是抽我的脸呢!我大军什么手段,不要说一个黄毛丫头,就算是老江湖也照样栽在我的手里!那些老娘们……”
“嗯哼!你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痞子了,说话怎么还是上不了台面。”洛刑天低声呵斥道。
“他?永远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鬼头勋阴着脸不屑一唾。
“你大爷!”大军说着撩起一脚直奔他的面门,落脚的瞬间,眼前的人却消失了。
脖子上一紧一凉,鬼头勋冰冷的匕首已经抵住他的脖子,阴冷的喝道:“要是你在嘚瑟一下,我就让你直接去见鬼!”
“都给我消停点!”
洛刑天沉声一喝,扭打在一处的人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各自站到一边。
“任绚夕可是一个心理医生,你的那些小把戏可能骗不过她,不过……”洛刑天冷冷的一笑,“没有洛北涯这只疯狗在她身边,她就算看出来,又能怎样?”
“老爷,她就是子漫姐姐没杀了的那个女人?”鬼头勋脸色冰冷的问道,本就让人感觉阴森的容貌,越发惨白得像鬼一样骇人。
“小勋啊,看起来你还很惦记那个愚蠢的丫头?”
“老爷,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如果是要那个女人的命的话,让我来!”鬼头勋阴毒无比的说道。
“别急,捉兔子要一点点的引诱,声音太大,反而吓跑了她。我要让着丫头明知道是个圈套还必须跳进去!”
“对,让她憋屈死!”
大军附和一声,洛刑天对他们两个招招手,沉下声音低声吩咐道:”接下来你们这样……”
车子行驶在路上,任绚夕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是那个军人的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半响,她忽然自言自语一样问了一句:“如果说,这个一个圈套,会是谁主使的?”
“什么?”云童生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一切的矛头,都指向洛刑天。
眼前洛北涯最大的敌人也最恨洛北涯的人就是只有他。
却又不十分肯定这个答案,毕竟这一切的怀疑都是建立在洛刑天没有被催眠的基础上。
但是洛刑天不可能是清醒的,她已经确定过,百分之一百确定。
除非,洛刑天事先知道她会对他催眠。
自己都是当场知道的洛北涯想要催眠洛刑天,他又不是洛北涯肚子里的蛔虫,退一万步讲,是他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那么这个对洛刑天催眠的人,一定是一个比自己的催眠术要高超的人。
据她了解,世界上恐怕只有那个三四个人可以做到……那些大师级别的人,会去做这些同流合污的事情么?
有很多不可疑的地方,也有很多不合理。
那个军人是一个极度自信的人,每一个眼神坚定不移,甚至那种正气她也感觉是他可以散发出来的,似乎是想要演示本身的气质,并且他做了一个加重暗示的动作。
暗示,让她相信他所说的话。
这样看来,他比然说了某些谎话,……如果他不认识洛北涯的话,他的出现一定是某种设计好的陷阱。
叹了口气,她拿起那份资料翻开。
云图县……这个地方真的会存在洛北涯的身世线索么?
如果是一个陷阱,她当然不会去冒险大……但是……
但是……
如果这里真的有一丝的线索,哪怕这个线索是一半真一半假,她也会去冒险一查的。
毕竟那个对洛北涯来说,一定很重要。
就好像如果有人现在告诉自己,有一个办法能让小辰清醒,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实验一次。
心里的天平不断的起起落落,烦乱的心绪忽然被一个电话打破。
是云童生的电话,只听他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嗯……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家。”
挂掉电话,他神色凝重的看着任绚夕。
“怎么了?”
“夫人,你师父出事了!刚刚电话打到了家里,是新来的阿姨告诉我的。”
“说什么事情了么?”任绚夕心里一惊,却没有慌神。
“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出了车祸,听说十分严重……”
任绚夕急忙拿出手机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嘟……嘟……嘟,没人接听。
又拨了师兄的,竟然也没人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童生,那个阿姨有没有说是什么地方打来的?”
“马上到家了,我们当面问她。”
收拾卫生的阿姨的确留下一个地址和电话,任绚夕按照上面的电话打过去,是一个女护士接听的,隐约还能听见里面的广播叫着患者的号码。
“我们这里的确有一位车祸的患者叫穆天骅,年龄六十岁,现在正在抢救中……”
撂下电话,心里的疑窦逐渐掩盖了焦虑。
师父自从被洛北涯放回去之后,一直都在希腊修养,尤其现在小辰回到希腊,他更加不会轻易的离开……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会收/养自己,是可怜小辰的病……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会突然来中国,一声不响,不通知任何人。
任绚夕对于师父穆天骅的一切并不是很了解,他一直隐居于繁世,纵容有惊世的医术,也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显山露水,只是无意间听师兄提起过他在中国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怎么会突然在中国出意外?
而且所有的师兄都不接电话,让人无法不起疑心。
莫非他们瞒着自己来中国办什麽重要的事情?
可是,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师父,她都必须却亲自确认一下、
眼下洛北涯的事情,只能拜托云童生了。
打定主意,任绚夕简单了和云童生交代几句,随即踏上了去往彰明市的飞机。
彰明市是有名的山城,公路铺设在起伏的山坡高山一座,远远看去都是白顶雪山起伏连绵美不胜收。
彰明市中心医院,也坐落在半山腰处。
匆忙的下了出租车,一路问着病房的去处,任绚夕直奔重症监护室。
越靠近,心里越有些忐忑。
她甚至希望这就是一个圈套,也不愿意希望师父真的出现意外。
“请问您是穆天骅的主治大夫么?”
任绚夕敲来了医生的办公室门,里面端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穿着白色的大褂有些秃顶。
点点头,那个大夫带着她去了重症监护室。
“他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在透明的探视床外,任绚夕远远的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插满呼吸机和各种医疗器械的老人,他紧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仔细一看,眉心的地方有一颗肉痣,和师父穆天骅的位置一模一样。
”你师父现在还处在深度昏迷的状态,生命特征暂时稳定,……这位姑娘,我看你很眼熟啊,你……也是一名医生吧?”
眼熟?
一个自己长大之后从来没有来过的中国,会有人眼熟?
不露痕迹的掩住疑惑,她浅浅的笑着问道:“我的确是医生,不过是个乡村的小医生,医生怎么会见过我。”
“姑娘,你太谦虚了。我记得去希腊做过一次学术交流,恰好那个时候传闻出了一个非常有名的中国女医生,年纪轻轻居然拿了医学界的最高奖,我没有见过你本人,只是见过相片而已。”
这样肯定,没有给她任何否认的机会。反正也无需否认,她是谁和眼下的状况没有一点影响。
“我想进去看看我师父,可以么?”
“现在他的状况还不稳定,这样吧,如果明天的状况更好一点,我会安排你进去探视。”
任绚夕点点头,轻轻一抬眼帘,“不知道医生知道不知道,车祸发生的原因?”
“听说是一辆卡车突然失去控制撞飞了你师父的车子,当时司机就死了,你师父重伤昏迷,现在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是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你应该去问警察。”主治医师委婉的一笑,“你先在这里多看一会儿你师父吧,我还有一个手术要去做准备。”
“麻烦你了,大夫。”
“不必客气。”主治医师推了腿眼镜走远了,走出去很远,忽然停住脚步扭过头看了看,诡谲的一笑。
任绚夕专注的看着监护室里的昏迷的师父,没有看到这诡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