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祖印记一步跨出,将神剑握在手中,下一步迈出便来到龙宇啸几人近前。
众人目光凝聚在剑身上,它依然如一块寒冰铸成,剑长三尺三分,剑宽一寸八分,剑锋锐气逼人,剑柄处嵌着一颗圆珠,贯穿两侧。圆珠内一片混沌,宛若天地初始的景象。
兵祖印记将此剑递于龙宇啸,道:“剑已炼成,望你珍而重之,以后可凭此剑驰骋天地,比肩祖师。”
龙宇啸急忙跪倒施礼,口中道:“此剑为无上神器,弟子资质鲁钝,不敢暴殄天物,还请兵祖将其赐予我脉前辈,以发挥此剑威力。”
兵祖印记道:“我脉门人寻访一万多年都未得见,却被你得到,说明此剑与你有缘,再者你与祖师同为天武道体,为历代弟子中第二人,如何称得资质鲁钝。你不必推辞了,我帮你炼成此剑,便由我来做主它的归属。你将自身精血融入剑柄上这个圆珠内,便可与此剑融为一体,以后随着境界的提升,这口剑也会不断进阶。”他语气平和却透着一股威严,令人无法违逆。
“是,弟子遵命,定不辱没此剑!”龙宇啸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神剑。
然后,龙宇啸划破手腕,淬炼自身精血,将之滴落在剑柄的圆珠上。鲜红的血滴刚一沾到上面便消失不见,而且圆珠散发出一股吸力,缠绕在龙宇啸的手腕上,将他体内的鲜血吸扯出来,化成一道血流,引入圆珠内。
“这?”
龙宇啸变色,感觉体内的血液不受控制地流出,源源不断,不知这口剑要吸多少血才足够。
“无需担心。”兵祖印记平静地说道。
龙宇啸闻言放下心来,任由此剑吞噬自己的血液。谁知这口剑太过邪异,竟然吸食了龙宇啸体内一半以上的血液,还不停止,龙宇啸已经面色苍白,幸亏他体质强大,要不早就倒下了。
“这还不用担心,血都快被吸光了!”天孤焦急道。
他正要上前扶住龙宇啸,那道血流却渐渐变小,最终消失。剑身一阵颤动,隐隐有大河奔流之音。接着如寒冰的剑体发出一层淡红色的光芒,剑身上浮现一条条红色细纹如同人体的血管一般。
几人仔细观看,这些红色细纹连接起来竟是此剑炼成时劈开天堂地狱的画面,被烙印在剑身上,由于纹理很细,不仔细观察的话难以发现。
那红色细纹发源于剑柄上的圆珠,是龙宇啸的血液所成。这些血液沿着剑身上的纹理流转一周后,又汇聚于剑柄处的圆珠内,与混沌融为一体,红色光芒隐去。
“成功了。”天孤和惊煞都长出一口气。
话音未落,一缕混沌精气自圆珠内流转而出,混着血丝进入龙宇啸手腕的伤口处。
“啊!”
龙宇啸轻呼出声,身体一阵颤抖,混沌精气进入血管内如万把钢针刺体,连灵魂都痛得战栗。混沌精气沿血管逆行而上,进入心脏,再由心脏流向全身,进入每一条经脉,每一处穴位。
大概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混沌精气重新敛入圆珠内,龙宇啸单手拄剑,险些虚脱,好在他肉身强悍,稍做调息便恢复的差不多了。
“此剑与你血肉相连,真正属于你了。”兵祖印记说道。
天孤和惊煞走过来,打量龙宇啸这口剑,惊煞奇道:“你这口剑真邪门,我只见过以精血炼器认主的,还没听说过有兵器反过来以自身精气祭炼主人的。”
天孤不理这些,焦急地怂恿道:“四儿,赶紧试试你这口剑,看看有多大威力。”
龙宇啸也很想检验一下这口剑,当下舞动神剑,一瞬间将云龙九现的八十一式施展出来,行云流水,空气被剑锋斩裂,发出哧哧的轻响。
“这口剑比未开锋之前锋利了不少,但是没有感觉到那种类似冥泪剑的威压,也没有发挥出它炼成时那种气势,是你修为不够吗?”天孤疑惑的问道。
龙宇啸也很是疑惑,掌中这口剑明显比之前锋利了许多,而且更加沉重了一些,却没有想象中那般强大。
“你们看到的那些景象,是这把剑的潜力体现,并不意味着它已经可比拟无上神兵,这是创世之晶的一个特点,任你加注再多的神精仙料炼成时也只是一口稍强于普通灵器的剑,不会超过太多。如同一块璞玉,需要慢慢雕琢才能成就神器,葬恨剑也是如此。”兵祖印记开口道。
“原来如此。”龙宇啸恍然,记得当时雪祖也曾经说起过这些。
“四儿,如今你这把剑已经炼成了,是不是该给它取个名字了?”天孤说道。
“嗯。”龙宇啸点头,目光在手中这口剑上流转,皱眉思索,半晌,他抬起头看向兵祖印记,问道:“祖师为什么将自己的剑命名为葬恨?”
兵祖印记目光深邃,似在追忆往事,轻声道:“因为他心中有过恨,祖师幼时失去至亲,他心中有恨!弱冠之时,失去挚爱,他心中有恨!年及而立,失去挚友,他心中有恨!他恨天地夺取自己所爱所惜之人,他恨自己无力挽救那些失去的人!”说道后面,兵祖印记的声音越来越高。
“祖师尝尽仇恨、悔恨,心灵上受尽折磨,他不想再让别人如他一样被恨所扰,要用手中的剑埋葬世间的恨意,因此为自己的剑取名为葬恨。”
说着,兵祖印记注视着龙宇啸,问道:“若是你将来也要面对失去至亲、挚爱、挚友,将会如何?”
“我?!”龙宇啸一惊,头脑中闪过一幅幅画面,有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父亲、母亲、妹妹,有待自己如亲人的贺青山老人,有传自己功法的神狼月殇,有可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熊力、天孤,他无法想象若是失去这些人,自己将如何承受那种痛苦。
“我不想感受这种恨意,更不想失去我的亲人挚友,如果真的要面对这些,我将拼尽全力守护他们,谁也不能将他们从我身边夺走,神来了也不行!”龙宇啸语气异常的坚定,眸光中闪烁着自他身上很少见的杀意。
“若是命运呢?”兵祖印记追问道。
“那我便斩了它!”龙宇啸的声音如从九幽传出。
“好,那你这口剑可有了名字?”兵祖印记问道。
“斩命!”
龙宇啸口中吐出两个字,掷地有声。
“哈哈哈……,果然没有选错人,龙宇啸,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莫要辜负了这口剑的名字!”兵祖印记狂笑道,一改平时的沉静稳重。
“这是我心底的声音,绝不会忘记,永远也不会改变。”
兵祖印记点点头,扫视了一下众人,道:“此次进入惊门,你们各有所获,若无它事便回去吧。”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惊煞,道:“你继续留在登天殿内修行,百年之后我脉必将有大动作,那时你再离去。”
惊煞苦着脸施礼道:“是,弟子遵命,只是弟子不知是否能时常向您请教?”他知道对方虽为一道印记,但却拥有与兵祖相同的道,实力惊人,若能时常听其教诲,必然进步神速,也许用不了百年就能离开这里。
“妄想,祖师定下规矩,非有大事我不可轻易现身,若再见我,就闯到第九重分殿来。好了,廖辰你领这几人离去吧。”说罢,兵祖印记一挥手,撕开虚空,一步迈出,消失不见。
吱呀呀,登天古殿的青铜殿门开启,天孤搭着惊煞的肩膀,依依不舍,叹息道:“惊煞,你小子加把劲争取早点离开这儿,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天界杀个痛快!”
“放心吧,小爷我拼着这身神筋魔骨炼成十八般兵器也要早点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千多年了,我受够了!”
惊煞发泄般的大喊,在不舍中与众人分离,再次回到了那两扇巨门内。
走过神兵墓地,又是黄昏。
“舍我残躯,重夺天阙!倾我热血,再临星河!”
苍凉的战歌回荡,让人热血沸腾。龙宇啸回首望向那冲奔天际的天兵神将,一阵怅然,神兵不甘,欲代主人征伐仙宇,日复一日,从不间断,是它们对自己命运的不满吗?在以这种方式抗争。
他看向手中的剑,心中思忖:“我已在命运的网中了吗,我手中握的是一口剑,还是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