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南洲不是医生,但很多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他知道,子、宫癌晚期,会间歇性出血,尤其是在发生关系后,更是容易导致大量出血甚至血崩。
他最近这段时间,每次和柳诗诗发生关系,床单上都会有明显的血痕。
那时候,他都以为是柳诗诗又修补了那层膜,甚至,他还用最恶毒的话伤害她,嫌她脏。
其实,她不脏,她不是为了讨好别人去修补那层膜,她只是生病了。
她生病了,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不,就算是告诉他,也没用的。
他太混,混到走火入魔,今天晚上,她说她疼,她难受,她也说她生病了,他还不是半句话都不信!
费南洲用力按着胸口,这里,怎么就那么疼呢!
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他还没有好好缓和一下自己心口的疼痛,叶唯带着明显讽刺的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耳中。
“费南洲,诗诗会得这种病,或许,跟你还有些关系呢!”字<更¥新/速¥度最&駃=0
“你让人强行打掉了她的孩子。”
“你找的医生,对她很不好,刮宫没有给她刮干净。”
“虽然那次流产,不是导致诗诗得病的直接原因,但却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诗诗患病的几率。”
叶唯说的都是大实话,并非每一个流过产、刮宫不干净的女人都会得子、宫癌、宫颈癌什么的,但是流产、刮宫不干净,的确是增加患这些病的几率。
柳诗诗正是属于那些比较倒霉的少部分人。
费南洲怔怔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叶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他灵魂的宣、判。
他不敢想,他会是间接害死她的凶手!
如果早知道,他让人强行打掉他们的孩子,她会得这种该死的病,当初就算是宫媛哭死,他也不会亲手杀死他们的孩子!
费南洲的神情,带着破碎的恍惚。
那一年,他怎么就那么混蛋,因为宫媛的一句话,就杀死了他们的亲骨肉?
后悔么?
他其实一直都是后悔的。
当时因为厌恶被逼迫娶了柳诗诗,费南洲千万百计想要让她疼。
拿掉她的孩子,就是为了让她更疼。
可当看到医生从手术室端出的那块血淋淋的肉,他当时就后悔了。
只是他太骄傲,不管他多后悔,他都只会说,那是柳诗诗罪有应得,他从没期盼过那个孩子。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午夜梦回,他惊醒过多少次。
他一次次梦到一个圆滚滚的小娃娃喊他爸爸,他说,爸爸,你为什么不要我?
每一次,他的眼眶,都会控制不住犯湿,他睁开眼睛,想要抱抱柳诗诗,可终究,所有的温柔,还是变成了对她变本加厉的坏。
“其实,诗诗不用这么快走的。”
叶唯的声音,还在继续,“诗诗发现自己得病的时候,虽然已经是晚期,但是只要她配合治疗,她还能撑到给你过完生日。”
叶唯苦涩一笑,接着说道,“子、宫癌晚期,最忌讳做夫妻之事,尤其是,你还对她进行了身体的伤害。”
“费南洲,是你加速了诗诗的死亡。”
费南洲的表情痛到恍惚,他的生日……
他的生日,还有近两个月。
也就是说,她本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可是因为他一次次强行跟她发生关系,还粗鲁地折磨她,他让她的生命,提前凋零。
对,今天晚上,他的拳头,还狠狠地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那么怵目惊心的痕迹,他以为,只是让她疼痛一些,可她生了很严重的病啊,那是要她的命!
而且,他今晚离开别墅的时候,他还粗鲁地将她推开。
他看到了,她的肚子狠狠地撞在了桌角,她的小脸,疼得皱成了一团,身体瑟瑟发抖。
那时候,她该有多疼!
她太疼,所以,她再也不愿意醒来了!
“诗诗,是我害死了你。”
浓重的血腥气,在费南洲的喉头蔓延,他俯下脸,眷恋地看着柳诗诗的小脸。
她的唇角,是轻轻上扬的,她是不是觉得,死亡,对她是一种解脱?
或者说,离开他,是一种解脱?
诗诗,你怎么能想要离开我呢!
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有一张写了好几行字的纸,费南洲知道,那是柳诗诗留给他的最后的话。
他仓皇地抓过那张纸,那张纸上的字,乱而难看,一点儿都不像柳诗诗平时娟秀雅致的字体。
显然,她是在极度难受的时候,写下的这几行字的。
“南洲,谢谢你当初愿意娶我。”
“南洲,你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服装设计师。”
“南洲,对不起,破坏了你的爱情,还霸占了你这么久。”
“南洲,祝你和宫媛,白头偕老。”
“南洲,把我葬在我母亲旁边吧,活着已经霸占了你那么久,死了,我放你自由。”
费南洲疼得坐在床上都稳不住自己的身体,她祝他和宫媛白头偕老……
她怎么能祝他和宫媛白头偕老呢!
她还说,她对不起他,明明犯了错的人,是他。
她还要,放他自由。
费南洲用力抓着自己的心口,诗诗,你怎么能,死都不愿意跟我葬在一起呢!你这不是放我自由,你这是,诛我费南洲的心啊!
这颗心,已经随着你一起不跳了,它得不到自由了!
“诗诗,你别想离开我!你只能和我葬在一起!只能和我葬在一起!”
费南洲一遍一遍,魔怔一般说道。
想到刚才在宫媛那边的时候,柳诗诗还给他打过一通电话,费南洲特别特别想要再听听她的声音。
他的手机通话是有录音功能的,他颤抖着一双手找到刚才的通话,点开。
他以为,他能听到柳诗诗软绵绵的声音,他会听到她说,南洲,回家好不好?
那样,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她说,诗诗,我回家,以后每天晚上,我下班都会尽快回家,陪你。
可是,他点开通话录音后,听到的不是柳诗诗的声音,而是宫媛的声音。
“南洲,我疼……南洲,你轻点儿……南洲……嗯……啊……嗯……”
费南洲脸上的最后一点儿血色彻底褪尽,许久许久之后,他听到柳诗诗用那种释然而又自嘲的声音说道。
“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