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很简单,但是却也有风险。
张辽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同意试试了,毕竟现在而言,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身边都是他亲手挑选出来的兵士,有的甚至就像张招一样跟他有些亲属关系的族人,能战斗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非常不易了,如果是一般的部队早就撑不住了……
同样斐潜的残余的兵士也是如此,士族的个人私兵往往和其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所以这也是汉代为什么经常能遇到将军兵败了,却依然能够逃出来的原因。
因为这些私兵往往都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家庭都附属于将主,如果抛弃了将主,就意味着自己的家人将因此全部获罪,因此在自己将主身边的私兵往往比一般兵士更加的抗压……
但是接下来的战斗还可能会更加的残酷,如果持续减员下去,就算有张辽和斐潜当主心骨,也未必能够维持住部队,最终还是可能会因为损失太大而军心溃散……
函谷关从建关的那一天起,就主要是为了防卫东面,而不是西面,所以城西城墙不但没有城东的雄伟宽阔,地势也不够险要,而且还低矮一些,并不是特别利于防守。
而且对于东面的城墙而言,进了东城门还有一道长长的内城墙,相当于一个加长型的瓮城,城西则连瓮城都没有,并且道路两侧只有民居,所以一旦突破了城门,就是直达城内!
如果说东面城墙是天下第一雄关,那么西面的城墙顶多是一个普通县城的加强版……
郑A兵士趁着天色尚未黯淡下来,又起了新的一波攻势,张辽斐潜的士兵疲惫不堪,郑A的也是一样如此,到了现在这个时刻,往往都是憋住最后一口气,看看究竟是谁先泻掉那口气。
几个郑A的兵士推着撞车直冲城门,前几次的攻击,撞车都是重点的针对目标,只要靠近了城墙,就是大小石块一齐乱砸,直至将撞车彻底砸坏为止。
远程打击能力的缺乏,是张辽斐潜最大的无奈,如果能多两百,甚至是再多一百弓箭手,凭借城墙,也可以对于郑A部队造成相当大的打击……
可惜现在有的远程打击能力,只是除了斐潜那残留的三十多个兵士能够开弓之外,再加上张辽那些骑兵的一小部分……
但是骑兵的弓和步卒的弓完全不同,而且所谓的骑射也不像后世什么所谓的科普百科所说的那样无敌于天下,因为在汉代,许多汉军骑兵并没有办法像匈奴胡人那样可以全数开弓,但是在面对匈奴的时候,以一对五却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就算不会骑射也照样揍得匈奴胡人找不着北。
最大的因素就是在兵刃和铠甲上铁科技的碾压,汉军骑兵不会开弓很正常,因为很多时候还是以砍杀居多……
并且只有西凉骑兵、并州骑兵和幽州骑兵,才会有一部分能够骑射的骑兵,其他州郡的大部分都是不懂的……
斐潜这个时间真的体会到当初蔡瑁说出一百弓手的时候那种略带一些骄傲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的确,在汉代,弓手是一个比较高级的兵种,要体力好――除了正常步卒的刀具兵甲之外还需要额外带弓和三十只箭矢;要身手敏捷――笨手笨脚的还是去当长枪兵吧,只要各种捅就可以了;要听的懂号令――齐射才能挥最大的威力,而且还要经常在其他步卒阵型当中穿插;最关键一点还要眼神好――眼神不好的还是去当刀盾兵吧,至少能够看得清敌人……
所以虽然张辽斐潜是守城一方,但是依然短板明显,并不是占据绝对的优势,也是现在打的这么幸苦的重要原因……
幸好斐潜和张辽有短板,郑A一样也有。
因为后面赶来的郑A援军原定是两三天后,因为得知了函谷关失陷,特别加急临时征调过来的,其中相当一部分是花钱募集了一些游手好闲的好斗之士而来,并没有经历过太多的训练,更谈不上什么弓手了。
而之前跟郭浦对抗的那些带有强弩的兵士,也因为在昨夜张辽奔袭大营之下被烧毁了辎重,损失了绝大部分的弩弓,尤其是放在辎重车当中的弩矢,基本上都是付之一炬……
弩矢这玩意也不是随便伐根木头削削就能用的,而没有了弩矢的强弩手,就连拿弓弩揍人都嫌木头重。
所以郑A基本上就是和张辽斐潜都站在了同一条线上,都是一样没有多少远程压制能力……
而且因为赶时间,郑A也并没有做出完整的撞车出来,只是一个木架搭载着粗大的长木桩,顶上略微加了一些树枝什么的就权当是遮盖了,推车的兵士其实大部分都是暴露在外的,十分容易被守城的兵士所针对。
但是这一次或许是滚石已经用尽,又或是天色较混暗了些导致看不太清,郑A这一辆撞车居然只是死了几个兵士之后,竟完整的抵达了城门地下……
几个郑A的兵士连忙奋力的将长木桩往后拉,待拉到尽头的时候再奔跑着给木桩助力,只听见轰隆一声,函谷关的城门颤抖了一下,灰尘哗啦啦的往下掉。
郑A虽然已经看不太清楚对面的详细情况了,但是听到了这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也明白了撞车已经开始了撞击,不由得大喜,高声喝道:“破城就在此时!先进城者赏百金!斩将者赏千金!”
郑A兵士也同样听到了这样的一声巨大的闷响,又有重金刺激,不由得大吼起来,疯狂的就往城墙上顺着简易的云梯就往上攀爬……
斐潜穿着一身太合身的盔甲,戴着头盔,也在城墙之上,之前那一套黄月英所作的盔甲放在了洛阳,没带过来,所以也只好凑合着穿了。
黄成虽然已经奋战了一天了,但是还是片步不离斐潜的左右,护卫着斐潜的安全。
后世看什么电视电影上,把云梯推掉,然后云梯上面的士兵就像下饺子一样哗啦啦的往下掉,摔得轻者鼻青脸肿,重者断胳膊少腿……
但是实际上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云梯本身就是用粗大的树木连接而成,新伐的树木又湿又重,而且为了能够扒住城墙,往往都会在云梯的顶端加上两根弯曲的铁钩,一旦搭上了城墙,转眼间就爬满了兵士……
人的重量加上云梯本身的重量,想要推开,真的不是那么容易。需要有人先将连接的铁钩子砸落,然后几个人用长长的木叉,顶住云梯的顶端,然后奋力向外推,当然,只需要推过了九十度,后面的事情就不用管了,云梯上面的士兵就算不掉下来,也会被沉重的云梯不是砸死就是砸伤。
斐潜只是躲在长木叉的最后面搭把手,推了那么三四根云梯,就已经是气喘吁吁,盔甲歪斜了,活生生一个土匪兵的样子。
“轰!”
“郑关令,今天估计可以在城内休息了!”郑A身后的武将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沉声说道。
“那是自然!”郑A自傲的回了一句,一个小小的弘农杨家的不入流的旁系子孙,要不是自己之前有了败绩,自己连搭理都懒的搭理。
荥阳郑氏虽然比不上弘农杨氏,但是一个五服之外的旁支子弟,又没有朝廷官职,有什么资格到面前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