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闵看着认真仔细的锦妤笑了下,不想令她分神,便道:“有机会定会向妹妹请教。好了吗?还需做什么?”
锦妤道:“可以放下他了,还需要一段时间,等我拔了针,他就该醒了。”
齐闵放下谢尧退到了一边,静静看着锦妤施针,心里却回忆着从书上看到过飞针术的介绍。那是门失传许久的绝技,书上都不过是了了片语。据传有本关于飞针术的秘笈,里头详细地记录了如何用针替人治病的方法。但这也仅是传说,百年来也未见此秘笈流传于世。
一边想着这事,一边惊叹于锦妤布针的手法,齐闵感概万千。这世上真的是有世外高人存在后,也真的是学无止境,一山更比一山好。
时间一点点过去,房间内静得只听见沙漏的沙沙声。齐闵看到锦妤脸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而她却一直保持为俯身的姿势,缓慢又小心的,忽深又忽浅地调整着那些银针的位置。
他不敢打扰,站在一旁认真观察着谢尧的反应。一直到谢尧猛地呛咳出声,锦妤火速拔光了所有的针,在他两侧腰部一点,然后“哎哟”一声,手僵在了半空。
“快快快,胳膊麻了。”
齐闵连忙上前帮锦妤按摩:“怎么样?我帮你捏一下。”
锦妤哎哟哎哟地嚷嚷着,不停地倒抽着冷气:“酸死我了,肩膀,肩膀也疼。”
齐闵又去帮锦妤捶肩,好一番折腾,她才面色缓和。
“谢谢齐哥哥,累死我了。”
齐闵倒了杯茶给锦妤:“喝口水休息下,妤儿,你这一手绝技,真的是令我大开眼界。”
锦妤如牛饮,一连喝了三杯,才满足地叹息道:“嘿嘿,低调低调。”
说完锦妤又冲着外面高声喊道:“可以了,都进来吧。”
六一第一个冲进来,直奔床边,其他人紧随其后。
然后六一:“王爷没醒?”
锦妤:“急啥,又没超时。让人打盆热水进来,和手感微烫即可。用两块帕子热敷荣王的双侧腰际,不间断敷四个时辰,水一定要热,冷了立刻换。听明白没?”
众人不明就里,六一又站了出来:“我去,我去给王爷打水。”
锦妤调侃他:“挺忠心的嘛。”
严公公跺着小碎步从内室跑出来:“殿下身上怎的都是血?殿下这何时能醒?你你你……”
“你什么你?”锦妤一脚踩到了凳子上,又反应过来她今天穿的是裙子,暗道了句“麻烦”,只得将脚放下,“都说了会醒,且等着呗。”
严公公拿锦妤毫无办法,一跺脚又跑了进去。
没一会,六一就打了水进来:“锦姑娘,您看这水温可还行?”
锦妤扫了眼冒着热气的铜盆,敷衍道:“行行,正好。”
六一便端了进去,齐闵问锦妤:“为何要热敷腰部?”
锦妤:“保护肾呐,放血催醒其实也是一种不得已的方法,强行逆转气息最容易受累的就是双肾,热敷能缓解其负担。”
齐闵恍然大悟,竟产生了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时,内室传来了惊喜的声音。
“王爷,王爷醒了。”
“殿下醒了,太好了。”
锦妤气定神闲地等着他们出来。
所有人都喜不自胜,何秀郑重地朝锦妤福了福身:“锦姑娘妙手回春,医术高超,奴婢打心眼里钦佩。在此先谢过姑娘,待回宫后,奴婢定会将此事禀报给太后娘娘,还请姑娘安心在王府住下,继续替殿下医治。”
锦妤:“姑姑可千万别,这才刚开始,只不过是先唤醒了殿下而已,后面的事还能难说。太后娘娘那,就没必要惊动了吧。”
严公公开心得跟朵花似的:“那哪成,姑娘您今日可立了大功了,于情于理都该得到封赏的,殿下的病呀,还指着您呢。”
锦妤:“封赏?”
何姑姑微微一笑:“太后娘娘若知道殿下醒了,肯定会封赏姑娘的。姑娘放心,你的事,奴婢会如实禀报的。”
锦妤:“能不报吗?我就一大夫。”
何姑姑:“不能,姑娘就安心在这住着吧,一会殿下会见你,奴婢该回宫了,殿下就交给姑娘了。只要殿下能平安无事,姑娘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不是,姑姑,我……”
“奴婢告辞。”
何秀含笑离去,严公公乐颠颠地跟在后面,李太医也不好多留,临到门口又对齐闵说道:“齐太医还不走吗?你那草心庐,今日不用去了?”
锦妤问齐闵:“草心庐是什么地方?”
齐闵带着丝骄傲说道:“那是我在城北搭建的一个棚子,每次我沐休,都会去那免费为老百姓坐诊看病。今日本该是我沐休,既然荣王已醒,那我就去草心庐了。锦妹妹,你若得空,过来帮忙可愿意?”
“好啊,这么好的事情怎可少了我,等这边安排妥当,我就去帮忙。”
“那我先走了啊,你多保重。”
“锦姑娘,我家王爷想见您。”
六一的出现打断了锦妤和齐闵的话别,锦妤冲他挥了挥手,便跟在六一身后进了内室。
她问六一:“六一,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叫五一、八一、十一的?”
六一:“没有。”
锦妤:“那谁给你起的这名?你今年多大了?什么时候生的?”
六一:……
“我给他取的,他是六月初一来的王府,那年正好六岁。”
床上谢尧听见锦妤追问六一,虚弱地替他解了围。
六一一进门内就奔向了床边:“王爷您怎么起来了?您还病着呢。”
屋内已收拾一新,窗户开着,谢尧脸色白是白了点,但精神看着好多了,就是那锦被下的人,瘦得让人心忧。
六一给谢尧背后塞了个枕头,谢尧抬眼看向锦妤。锦妤与他对视,谢尧眯了下眼,有瞬间的震惊,然后嘴角弯起抹温和的笑容:“竟然是你。”
六一:“王爷认识锦姑娘?”
谢尧笑意更深:“听闻是锦姑娘救了我,不知姑娘这,是受何人所托?”
锦妤看了眼六一,谢尧便道:“六一,你先出去,我与锦姑娘有话要说。”
“王爷。”
“先出去。”
六一不情愿地退下,谢尧问:“锦姑娘不是乔装打扮跟在修远身边么?怎么会到荣王府来替我治病?”
锦妤:“王爷搞错了,我来盛京,就是为了给你治病。只是路上不方便,故而女扮男装。与楚世子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结为好友罢了。”
“呵呵,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是修远让你来的呢。”
“怎么可能,是家师命我前来的。”
“那修远可知此事?”
“楚世子并不知情。”
“你没告诉他?”
“没有。”
“为何?”
“师命难违。”
“你师傅是?”
锦妤又将告诉何秀的故事说了一遍,只不过等她说完,谢尧皱着眉头就问:“你是说,那人交给你一根游龙戏凤的根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