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乐柠松了一口气,她冒冒失失地就跑来挑衅锦妤,这会儿冲动劲一过,心里也有些发虚。要是少了蕊心的陪伴,她觉得自己怕是没有勇气真和苏锦妤硬气下去。毕竟从小到大,她身边从来没有缺人保护过,今天要不是谢秀雅那死丫头明里暗里讽刺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也不会头脑发热就跑出豫亲王府半道拦截苏锦妤。
蕊心心中有许多话想跟谢乐柠说,她在豫亲王府时就想阻拦谢乐柠,但谢乐柠脾气直,被谢秀雅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就给挑出了火气。蕊心总觉得谢秀雅是故意的,但她又没证据,秀雅郡主说话向来滴水不漏,偏偏她给人的感觉总是天真无邪的样子。蕊心隐晦地提醒过谢乐柠,可谢乐柠并没听出来她的意思。
锦妤被太阳晒得火气直往上冒,双手插腰冲着蕊心火大地嚷道:“你下不下来?不下来就是反对你家主子的话喽?那你陪你家主子去玩吧。”
蕊心眼中闪过一道狠光,看了锦妤一眼,跳下了马。
她一下了马,锦妤一个漂亮的翻身,人已坐到了马背上,两腿一蹬,白马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空中飘过她一句话:“城外送客亭等你们。”
谢乐柠气得一马鞭抽起尘土飞扬。
城外,送客亭。
锦妤将纱裙的带子在手腕上系了个结,一件飘逸的长裙变得不伦不类,但却轻便简单。
翘着二郎腿以手扇风,坐了好一会儿谢乐柠才带着蕊心赶到。
“怎么才来?我等的花儿都谢了。”锦妤敲着马鞭刺激谢乐柠。
谢乐柠果然变了脸:“你一人我两人,你轻装上阵,我怎么跟你比?”
锦妤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蕊心太胖了,马拖不动。”
“苏小姐请慎言。”蕊心气得咬牙切齿。
锦妤无所谓地耸肩:“蕊心姑姑,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忠言逆耳啊。”
“奴婢多谢苏小姐忠言。”蕊心的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般。
锦妤不再理蕊心,扬着鞭子对谢乐柠说道:“怎么比?公主。”
谢乐柠握紧拳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隐瞒了很多东西?”
锦妤莫名:“公主,赛个马而已,我要隐瞒什么?难道我要天天敲锣打鼓的到处宣扬我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样样都精通吗?或者,公主是怕了?不敢跟我比?想要认输?”
“你,你胡说!比就比,前面有座废庙,谁先到那就谁赢。”
“公主不可。”蕊心抢声说道,“那座庙荒废许久,那里也是荒凉偏僻,早些年被挖出了七八具尸骸,很不安全,公主千万别去。”
锦妤脑袋里突然像有根筋被钩了下,隐隐作痛,她揉了下眉心挖苦蕊心:“又不住在那,现在去,太阳落山前就能回来了。蕊心姑姑是在担心像家公主天黑都回不来吗?也是,带着你,千里马都跑不起来。”
“你!”蕊心气极。
所谓打狗看主人,锦妤讥讽蕊心的话,落在谢乐柠耳朵里就成了在羞辱她技不如人,她顿时火冒三丈地跳了出来:“苏锦妤你太猖狂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逞一时口舌之快,我怕你待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蕊心,你留这等我,我今天定要给这臭丫头一点颜色看看。”
谢乐柠的文武功课从小都是由名师教导的,她的骑术就连谢昆都不止一次的夸赞过,所以她对自己的骑术很有信心。
锦妤慢悠悠地上马,慢悠悠地策马与谢乐柠平行。蕊心急如焚,拉住缰绳劝道:“公主切莫中计,她是故作激您。那地方真的太过荒僻了,要不然让奴婢替您比,奴婢定拼尽全力也要打败她。”
谢乐柠瞧着锦妤那藐视她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脑子里压抑的怒火轰一下就炸开了,用力一拽缰绳,就对蕊心吼道:“蕊心,让开,我今天一定要跟她一较高下。”
蕊心:“公主请三思。”
谢乐柠高高举起马鞭:“放肆,我的话你也敢不听?”
蕊心连忙跪在马前:“奴婢不敢,奴婢请公主三思。”
蕊心越拦,谢乐柠越生气地打,直接一鞭子狠狠抽在马屁股上,马蹄从蕊心头顶跨过,谢乐柠大喝一声:“苏锦妤,你还不跟上!”
锦妤睨了蕊心一眼,突然俯下身对蕊心小声说了句:“那笛子,是你做的手脚吧?”
蕊心瞳孔猛地放大,爬起就要使展轻功去追谢乐柠。锦妤一鞭子自蕊心的脚边抽过,蕊心连翻了好几个滚,爬起时,两匹马已经奔出去老远了,她心惊肉跳地撒腿就追。
两匹白马都是上等的良驹,一前一后追得很紧。锦妤倒不是懈怠,而是谢乐柠的骑术确实超出她的想像,加上她的马总归要好上一些,所以谢乐柠一直跑在锦妤前面。
大热的天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羊肠小道上就听见阵阵马蹄声和高高低低的策马声。
“驾。”谢乐柠回头看了眼紧追不舍的锦妤,面露得意之色。
前面是一片小树林,日头被树挡着,阴凉不少。锦妤没来过这地方,谢乐柠跑得快,她追得紧,一方面是比赛,另一方面她也担心谢乐柠的安全。人家毕竟是公主,出了事会连累整个苏府,锦妤只是想给这主仆两人一点小小的教训,她并不想害人。
可是当路越来越窄,前面越来越暗时,她开始加强了戒备。虽是大白天,但她对周围环境一点都不熟,锦妤抽出了无忧,再回头,身后亦是空无一人。
林中被惊扰到的鸦雀“嘎嘎”地扑腾着翅膀到处乱飞。谢乐柠求胜心切,进了林子也没怎么放慢速度,一声声“驾”在林中回荡,她听到锦妤在身后叫她:“公主慢一点,小心摔了。”
苏锦妤怎么可能会关心她?谢乐柠不屑地冷笑,根本没将锦妤的话放在心上。
林中小道满布荆棘,谢乐柠的马渐渐放慢了脚步,眼看后面锦妤就要追了上来,谢乐柠发狠,一下下地猛抽马身。马吃痛,不顾道路崎岖不平,蒙头就向前冲,好几次谢乐柠都差点被路旁横生出来的枝丫给钩住,看得锦妤越发紧张。
“公主,停下。谢乐柠,你给我停下!”
谢乐柠对锦妤的怒吼充耳不闻,气得锦妤恨不能一掌劈了她。别无选择,锦妤只能也同样猛抽起马,加快马的速度。
眼看离谢乐柠越来越近,锦妤挥出无忧去勾她的腰,试图将她从马背上拉下来。就在这时,从一枝利箭带着呼啸而过的风声突然射向了谢乐柠,锦妤手腕一抖,无忧改变方向,将那枝箭给击落在了草丛中。同时,她看到谢乐柠的马被什么东西绊倒,她的人从马背上被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