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小葵忙乱了这么久,终于有安定下来的迹象,自己心中欢喜,且着实感激季孟兄妹四人,今儿倒是认真准备了一桌好宴。【高品质更新】当然,以她目前的财力,说是好宴,不过是多用些心罢了。
莫说不能与孟府宴客时的那精细饭菜相比,就连在季府时,季老太太叫人为她备的待客宴,也比不得。
好在,余家头村的村民多以种菜为生,家家秋后都晒了不少的干菜,如干豆角,茄子干,灰条菜之类的。虽不精细,却也独具风味儿。
今儿的宴便就是以此为主。不过是叫他们吃个野趣儿罢了。
再有便是叫余二朗特意到南京城买了两坛子上好的秋露白并些果子酒。秋露白是远自济南贩来的,据说是用上等泉水,加秘法酿制,味清而凌冽,余味微甘,而后劲绵长,人称为酒中“青衫君子”,这形容倒是十分贴切又别致。
单小葵抱酒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孟子然一身清衫立在院子西侧,向西边张望。衬着季云翼一身活力四射的枣红缎子长袍,显得身形修长,格外清幽。
不觉一笑,怪不得这不过两斤装的一小坛子酒,竟要二两银子!
自古尘世少君子。酒亦如人,自然是物以稀为贵了!
而那些果子酒,也大大出乎单小葵的意料。她一直以为果酒是现代社会的产物,“落后”的古代必定没有这些。谁知,不但有,而且名目繁多,当余二郎请示她是要粤东的荔枝酒,还是关中的葡萄酒。抑或是中州的西瓜酒,柿酒,枣酒,还是菊花酒时,单小葵就怔了半晌,最终选定了菊花酒、葡萄酒和西瓜酒三样。
与此同时,心中倒是忽然的一动,即然菊花也可入酒。那香甜的玫瑰自然也可入了?即然有人种供食用的玫瑰,将来她也可以做玫瑰酒!以目前的酒价来说,倒也算是一门不错的生意。
季云翼本来因挂着有事儿,没好好用早饭,肚中早有些饥饿,又被西边院子的人声饭菜香气一激,勾得馋虫大作。回头见单小葵和刘妈几个不时自东屋抱着瓶瓶罐罐的进出,踱着步回来,扬声笑道,“柳丫头,我饿死了,什么时候开席。”
单小葵抱着最后一小坛子酒笑道。“已好了,正要请你们入席呢。”
孟子然自西边负手走来,透过东屋门口,可见那里面摆着一张崭新的高腿八仙桌,桌上摆满了整整一桌子菜,热气蒸腾着,且还不断有来帮工的村民忙着往边传菜,不觉摇头一笑。“今儿倒叫你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单小葵大力摇头,笑着将手中的酒举了举,“今儿不止是为宴请你们,也是为了我们忙了这好久。自己也乐呵一场,诺。我备了果子酒,子然哥哥今儿可不要扰我们的兴!”反正上次在孟府。季妍和孟清菲也是吃过果子酒的。
她上次新买的两块田之间,有条宽六尺,深约三尺的隔田沟,那里面长满人高的茅草。昨儿下午余二郎无事,便去割荒草,准备把上面的割掉,抽空把草根挖一挖,将那深沟填上。谁知里面不知何时住了一窝兔子,大兔子受惊跑了,倒留下四五只刚出生约有一个来月的小兔子,小竹昨儿傍晚送来两只,让她解闷。
此时,季妍和孟清菲就在院子中间,拿洗干净的白菜叶子喂那两只毛绒绒的小兔子取乐。听见单小葵的话,二人一齐丢下手中的菜叶跑来,“柳姐姐说得是,哥哥不准管我们!”
季云翼看了他妹子一眼,哼一声,懒洋洋地道,“我懒得管你,吃醉了,家去自有母亲和祖母管着。”
季妍也冲着他哼一声,“也不晓得最后谁会吃醉!”
单小葵见孟子然面色并无不赞同,忙笑着招呼人入席,又向季云翼笑道,“季家哥哥放心,我们不过吃着玩罢了。本书首发来自书河小说网www.shuhe.cc哪里就吃醉了?”
季云翼挑了挑眉,表示怀疑。
单小葵当时回以无比肯定的笑,并说,有自己在,总不叫她们两个多吃。谁想,到最后,季妍和孟清菲无事,倒是她,因今儿特别高兴,季妍和孟清菲两个都起哄要她多吃几杯。而她也自持前世有些酒量,从没醉过酒。
也不把这些果子酒放在心上,不料,宴刚到一半儿,才不过吃了两小碗果子酒,已觉头重脚轻,醉意上头。又不想让人觉察,惹人笑话儿,忙强撑着站起身子,向他们笑道,“子然哥哥,你们略坐一坐。我去西边院子露个脸儿。”
那边虽有刘妈和春生婶子支应,到底都不是主家。虽今儿来的都是妇人和孩童,即来贺她一场,不陪坐倒没什么,却不好不露面儿。
孟子然也正想西边院中之事,听她提及,微微点头,“是该如此。”又见她双颊艳红,不知是方才和季妍孟清菲三人说笑玩闹的缘故,还是酒意,向她脸上又瞧了几眼,问,“可有大碍?”
“没有。没有!”单小葵赶忙摇头,她不动尚好,这么一晃,酒意猛然涌上,只觉脑中一阵眩晕,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眼前瞬间朦胧起来,好在,她反应快,双手极时按在桌子上,才避免了出丑。定了定心神,向对面的人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我没事!我先失陪了,你们慢用!”
这一连串动作做得隐蔽,季云翼不知因何事正和孟清菲斗嘴,季妍只顾旁观,倒没注意。闻言只说,“柳姐姐快去快回!”
菊香和孟子然却是瞧出来了,一个赶忙上前来扶她,另一个则微微挑了眉,眼中露出点点笑意。
“姑娘,你可是醉了?”菊香扶着她,只觉她步虚浮,忙关切的问道。
“没有。”单小葵脑中是清明的,心里也透亮。想来是酒气略微上了头,透透气便好了。便借着菊香的手劲儿进了西边院子。
今儿来贺她新宅落成的村民,倒有十来家,大多是住在村东这一带的。因柳宅没男丁,因而今日来的都是妇人和孩童。此时,那些孩童大多已酒足饭饱下了席,在院中玩耍。
单小葵过去一一和人见了礼,说了一会子闲话。见刘妈和春生嫂子两个游刃有余,便带着菊香自西边的大门儿出来。
今儿倒是个难得的冬日艳阳天。天空瓦蓝,不见一丝云彩。门前野塘边儿,芦苇随风摇曳,发出一阵哗哗轻响,洁白的芦花被太阳映得略带金黄,为这略显平淡的冬日田野添了几分韵昧儿。
远处。一群刚刚酒足饱饭的孩子,在田间追逐玩耍,清脆笑闹声,在空旷的田野里,显得格外的热闹的。
单小葵还觉头有些晕,回去怕季妍和孟清菲又闹着让她吃酒。便带着菊香往池塘西边儿走。冬日暖暖的午后。连田野里的风也小了许多,阳光洒在人身上,闻着干枯草本散发出来的气息,单小葵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围着池塘转了半转儿,在塘南一处高高的草堆边上坐下,向后一靠,伸展双腿,舒服地叹了口气。半眯起眼睛,看着远方。阳光和着酒意,使得眼前的世界变得朦胧而遥远,遥远得,她不由回忆起自己童年那大部分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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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恼怒清斥,紧接着响起孩子们兴灾乐祸的哄笑声。似是哪个调皮的孩子欺负了谁。惹得人发了脾气。
单小葵含笑站起来,向声音处张望。只见东南方的田野间。一个黄衫少女,一手高高举着一根棍子,追着四下散开的孩童,边跑边恼怒清斥不许跑之类的。而那些孩单们一边跑,一边回头,不时发出一阵阵的哄笑。
“清菲?”单小葵揉了揉眼睛,正眼瞧去,果然是她!听声音倒象是真恼了!赶忙带着菊香往那边儿去。
这时,孟清菲追的几个大点的孩童已四散着跑着,只有一个年约五岁的小男娃儿,人小腿短跑得慢,被她死死追着不放。那男娃儿七躲八躲就到塘边儿,不知怎的,脚下突然一个趔趄,似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猛然向前冲,一头扎进岸边儿的荒草丛。
追在后面的孟清菲见状愣了一下,忙在他背后一伸手,似是要抓他,无奈离得太远,那孩子栽进荒草丛后,一路往下滚,最后一头扎到水塘里,溅起一片水花。
“呀!”单小葵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大跳,要知道这水塘虽不大,却是极深的,虽然冬日水浅,最深处也有三尺来深,“清菲妹妹,究竟怎么回事儿!”
孟清菲也被突然变故吓了一跳,手足无措望着在水里浮浮沉沉的孩子。
方才四散开去的孩童一见有人落了水,一齐围过来聚在塘边儿慌张大叫,“狗蛋落水了,狗蛋落水了!”
季云翼原本被季妍纠着问他上午去了哪里,缠了半晌才得脱身,一出屋门,隔着篱笆墙,远远的,正好瞧见孟清菲在那小男娃儿身后伸出手,紧接着便是那孩子落水。他先是一怔,紧接着粗眉紧紧皱起,飞一般到岸边,纵身跳入水中,将正在水中扑腾哭闹的孩子捞出来。又迅速抱着向西院跑去。正午的阳光虽暖,到底已是腊月里,塘水冰冷刺骨,等到西院时,狗蛋的嘴唇已冻得乌青。
刘妈和春生嫂子吓了一跳,简略问了两句,慌忙叫菊香去烧热水,这边叫兰香拿被子来,将狗蛋身上的湿衣裳脱了,包在被子里暖着。
直到做完这些事儿,狗蛋娘才气势汹汹地自屋里出来,怒气冲冲向那方才那一群子孩子喝道,“那个王八羔子把我家狗蛋推入水的?”
那群孩子被喝得缩了缩头,没一个人敢说话。
大眼嫂见状,上得前去,一人头上给了一下子,骂道,“还不说么?再不说揭了你们的皮!”
一个七八岁的男娃儿摸着被打疼的脑瓜子,拿衣袖抹把了鼻涕,才指着刚进院的孟清菲小声说,“是她。”说完,便把身子往大眼嫂身后一藏。
大眼嫂和狗蛋娘皆是一怔。期期艾艾地看向孟清菲,“孟姑娘,这是真的……”
“没有,孟姑娘没……”单小葵赶忙解释,刚说到这儿便被孟清菲大声打断,“我没推!”说着,狠狠地拿眼儿瞪那几个孩子。
“你还嘴硬,我都瞧见了!”季云翼素来是个直性子。况方才他瞧得真真的。一时恼她对着个五六岁的孩子下狠手!虽没性命之忧,被冰水一激,一场病是免不了地。何况那孩子的脸上,被茅草划出七八道血口子,莫说他亲娘心疼,便是旁观者也觉有些不忍,闻言便气哼哼呛了她一句。见孟清菲气得瞪了起了眼睛,他不甘示弱的回视,眉头高高挑起,斜睨着她,无不讽刺的说道,“孟府大小姐真是好大的威风。我倒不知那孩子怎么惹着你了,招你下这样的狠手!”
一句话刺得孟清菲眼圈刷的一下红了,冲着季云翼愤怒大声嚷,“我说了我没推他!”
“哎……”单小葵试图再次插话,刚说一个字儿便被季云翼的冷笑声打断,他看似漫不经心踱着方步走孟清菲跟前儿,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唇边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你没推他,他们敢说是你?高高在的孟府大小姐,谁敢无缘无故冤枉你?!”
“你……”孟清菲自小娇生惯养,在孟府里,说她说一不二并不为过。何曾受过这样的冤枉气?气得登时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眼神犹倔强的看着季云翼,“我说没推他。就是没推他!”
急得单小葵顾不得什么,一把推开季云翼。向狗蛋娘道,“方才我瞧得真真的,清菲妹妹虽是追着狗蛋玩,却没推他。狗蛋好象自己个儿脚下绊了一下,不小心跌到塘里的。”
说着看向那几个孩子,“你们亲眼瞧见孟姑娘推狗蛋了?”
那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无声摇摇头。
“是……”立在那群孩子边儿,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姑娘怯生生地开口,望着那群孩子中最大的一个,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是铁柱先拿耗子吓她,手没捏紧,把耗子扔到她裙子上了,她才恼得……”
小姑娘说着,把手一指,“看,她裙子上的泥!”
单小葵忙向孟清菲的看去,果见裙摆一侧沾了一大片泥巴。
铁柱正是大眼嫂的小儿子。大眼嫂听了这话,几步走到铁柱跟前儿,向他的后脑上狠狠地兜了一下子。向单小葵孟清菲季云翼赔笑道,“春丫即说是他,定是他无疑。这挨千刀的,整日家的打鸡撵狗,不干一件正经事儿!必是他方才带着人在田里灌耗子,又撺掇这些野小子们欺负孟姑娘!”
说着又喝斥铁柱,叫他过来给了孟清菲赔不是。
孟清菲抿着嘴儿不吭声,半晌,红着眼圈看向狗蛋娘,“反正我没推他!”说完狠狠瞪了季云翼一眼,转身向东院走。
孟子然和季妍原本在这边院中坐着说闲话儿,听见这边的动静,正往这边走,一脚踢进月门儿,和红着眼睛孟清菲碰了个正着,不觉一怔,“菲儿,你这是怎么了?”
孟清菲一见是他,眼泪登时涌出来,一头扑到孟子然怀里,哭道,“哥哥!”
“嗯?究竟怎么了?”孟子然一怔,将怀中的小人抱了抱,唇边着带着一抹无奈而宠溺的笑意,摸着她的头发缓声问道。
季云翼早先在院中瞧见孟清菲似是推了那孩子一下子,后来又经人证实,心中就下意识认定是孟清菲推了他。况,她在孟府一向说一不二,没吃过半点亏,且性子古怪又好强。若是惹恼了她,她敢立时便给人摔脸子,这孩子若真惹恼了她,她还真敢下手。
谁想,竟是自己错怪了她。赶忙上前赔笑着将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儿,又向孟清菲作辑不迭,“错怪了清菲妹妹,你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一回罢。”
孟清菲只是把头闷着,动也不动一下。
倒是孟子然微微点头,轻拍着孟清菲的头,笑道,“小事而已,也值得哭鼻子?羞也不羞?”
孟清菲还是不动,带着哭音说,“回家!”
“孟妹妹,是我错了!”季云翼赶忙又是一阵作揖。
孟清菲还是不动,也不理他,只说要回家。
他们来了也有大半下午了,宴席也结束了,即是孟清菲要回家,单小葵也不好再留。忙叫刘妈将自农家里买来的各样干菜装了两份儿,这些农家的东西,她看季孟兄妹四人倒还都爱吃。
来时,孟清菲和季妍同乘一辆马车,两人说说笑笑,好得和一个人儿一般。走时,两家各坐各的,孟清菲对季云翼的赔礼视而不见,连带对季妍也淡淡的,气得季妍直数落他。
数落得季云翼苦着脸儿笑,连连哈哈笑着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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