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晓瑜看清楚他手里的东西后一怔。
被她丢在垃圾桶里的药盒,没想到居然被他给捡起来了,那双桃花眼此时半眯着,脸上神情寻常,只是不知是不是背着光线的关系,眼底的颜色看起来有点凉。
秦思年瞳孔紧缩,沉声重复了句,“我问你这是什么东西?”
桑晓瑜被他阴鸷的语气慑到,吓了一跳,药盒上面“48小时紧急避孕”几个字非常明显,她悄声吞咽了口唾沫,抿嘴道,“你不是知道”
秦思年闻言,似乎一下子变得很火大,这回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遮掩,全然都是呵斥,“那你知不知道,这种药非常伤身体,一年做多只能吃两次?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现在知道了!”桑晓瑜皱眉。
她又不是医生,当然不会懂这样的事情,对于他的不悦有些莫名其妙。
秦思年指间收拢,纸质的药盒有些微微扭曲,他隔着一个床的距离,桃花眼望向她,顿了两秒问,“为什么吃药?”
“你忘了做措施啊!”桑晓瑜回答的几乎不假思索,甚至也有几分理所当然。
“之前你也吃了?”秦思年指间的力道更紧。
桑晓瑜抿嘴,很老实的说,“那两次是安全期”
秦思年突起的喉结快速滚动了两下,沉默不语的盯着她半晌,蓦地,将药盒狠狠一掼丢回了垃圾桶里,捡起地上的衬衫和外套,“我医院还有事,你自己上班!”
冷声的丢下这么一句,便不发透着凌厉的迈出了卧室。
玄关处传来重重的关门声,好像连窗户的玻璃都跟着震颤。
桑晓瑜独自站在房间里半天才回过神来,空气里昨晚亲密过后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消散,她摸着空瘪瘪的胃,一脸气愤的坐在床尾。
什么人呐,睡完不给早饭吃!
扛着**江南江北跑了快一天,桑晓瑜回到台里交完机器后终于能喘口气,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她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上面半个消息都没有。
如果按平常来说,秦思年这时已经打diànhuà过来了。
想到他早上甩门而去,桑晓瑜抿了抿嘴角,转脸看向旁边,“燕子,等会下班我陪你去看糖糖吧!”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郝燕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你不用回家陪你的禽兽,终于有时间分给我了?”
“谁要陪他啊!”桑晓瑜不自然的嘟嚷。
下班后,两人直接坐地铁去了私立医院,上次她就是在这里看到郝燕和秦淮年争执的,糖糖被转院到了这里,安排在了儿科最高级的病房。
她们赶到时,似乎秦淮年才刚刚走,满病房里全都是洋娃娃和玩具。
穿着病号服的糖糖明显很兴奋,她拉着桑晓瑜的手,不停的跟她讲自己有爸爸了,还拿着玩偶给她讲是爸爸哪天送给她等等的,而旁边的郝燕脸色苍白,女儿的每一声“爸爸”,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出了病房,桑晓瑜叹息的握住郝燕的手。
郝燕吸了吸鼻子,对着她摇了摇头。
从电梯里走出来后,郝燕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两人谈论着去附近吃什么晚餐,突然看到了什么,指着某处对她说,“前面好像是秦医生,他旁边”
郝燕说到后面突然噤声,脸上表情有些懊恼,试图想要拉着她转移注意力。
桑晓瑜视线却已经看过去了,前面隔着几步远一辆红色轿跑旁站着的的确是秦思年,已经脱掉了那身白大褂,换上的是身休闲装,而他面前还有位身材婀娜的女人。
穿着浅色的外套和七分裤,踩着高跟鞋,看起来非常有气质,而且五官也很漂亮,尤其是化了精致的妆容,显得就更加夺人眼球。
似乎他身边出现的女人,就从未有不好的
女人因为是正面对着她们,敏锐的感受到了注目,拿着车钥匙问,“秦医生,认识的人?”
秦思年闻言,侧头看过来。
桑晓瑜垂着的手紧攥,忽然觉得历史又再一次的上演,曾经在娱乐会所时也有过类似的戏码。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次秦思年没有漠然的说不认识,而是径自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我们走吧!”
红色的轿跑在夕阳里行驶出医院,很快就消失不见。
“小鱼,你没事吧?”郝燕试探的问。
“我能有什么事!”桑晓瑜咬牙,反应有些激动的说,“不是要去对面吃鸭血粉丝吗,我要吃两碗!”
到了店里后,她也的确是吃了整整两碗鸭血粉丝,直看得郝燕瞪大眼睛,说什么都不让她再来第三碗,还打趣说她这是化醋意为食量了。
郝燕去结账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桑晓瑜擦了擦嘴,掏出来后看到上面显示的小姨,迟疑了下。
她努力回想着上次的相亲,她应该表现的不算失礼,而且最后是对方率先离开的,她事后也估摸了,要不就是真有事,要不就是没看上自己。
不过毕竟还是心虚,所以接的有些小心翼翼,“喂小姨?”
线路里沉默了一小会儿,小姨倒是没有开口提相亲的事情,而是匆忙的说了句,“小鱼,家里出事了,你快回来一趟吧!”
听小姨在diànhuà里说的语气很急,桑晓瑜没敢耽搁,直接就买了当天的qìchē票赶回了镇里。
折腾到了家天色已经降下来了,推开门后,和往常的整洁干净不同,当看到房子里面的场景她顿时惊呆了,“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家里遭贼,还是被打劫了?”
桑晓瑜更倾向于后者,如果只是单纯遭贼的话,应该只是被翻乱而已,不可能这样触目惊心,几乎所有的家具全都不在原位,凌乱一片,好多东西全都碎了。
小姨坐在沙发上一端正在抹眼泪,而小姨夫坐在另一端,低着头抽烟不说话,旁边还打着石膏的表妹蒋珊珊正拿着纱布往他头上缠。
看到纱布浸出来红色的血迹,桑晓瑜连忙上前,“小姨夫,你受伤了?是不是歹徒进来时被你撞到,你们打起来了?严不严重,怎么没有去医院呢!”
“姐,没有被打劫”蒋珊珊哽咽的表示。
“那是怎么回事?”桑晓瑜皱眉不解。“小鱼,我来跟你说吧!”小姨站起来,眼角还有泪,“都怪你小姨夫!上个月他那个发小来家里,说是给农村里帮人抬钱,找他想看看亲戚朋友有没有愿意的出资的,比存银行利息高,十万块钱一年就给一
万块钱的利息!他就跑到他们公司里给宣传了,还信誓旦旦的给人打包票,大家一听有这样的好事统统都来找他了,结果上周他发小的diànhuà就打不通联系不上,拿着几个人的钱就跑了!”小姨生气的伸手指着丈夫骂道,“你怎么不吭个声,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这会儿就知道坐在那抽闷烟,抽烟能解决什么问题啊!我就说不让你烂好心,你偏偏不听!只有咱们自己家也就算了,现在牵连了
那么多家人,又是这么大一趣÷阁钱怎么办!”小姨夫表情很郁闷和痛苦,大口大口的吸烟,“我哪里知道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们在村里是光屁股长大的发以前家里供不起我上大学的时候他没少帮忙,这次他登门来找我帮忙,我哪能推辞!再
说农村抬钱很正常,我也是好心,想让大家伙赚钱不是!”
“赚钱赚钱,人都跑了,连本都要不回来!”小姨气的直呜呜哭。
“那报警了吗?”桑晓瑜安抚的递上纸巾。“怎么没报警,就是因为报警了,才知道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根本找不到!”小姨摇头,哭着说,“这些人基本都是你小姨夫公司的同事,以前的小化工厂改革的企业公司,大家共事这么多年都知根知底,会拿钱出来也完全都冲着你小姨夫!虽然公安局已经立案了,可钱一时半会追不回来,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你小姨夫当时为了帮他发还签了个保zhèngshū,现在大家要不回来钱自然就都翻脸找他
要!家里的这些就是他们打砸的,而且还说明天一早继续来催账!”
桑晓瑜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家里会变成这样。
小姨夫好心办了坏事,也是性格太憨厚和朴实轻易就相信了人,虽说把钱卷走的并不是他,但那么多人都是冲着他来的,如今出了事情自然只能找他,谁家攒钱都不容易。
桑晓瑜扶着小姨重新坐下,皱眉问,“小姨,一共多少钱啊?”
“足足有一百多万啊!”小姨说出来时金额的时候嘴角都在抖动。
“什么,一百多万!”桑晓瑜微睁大眼睛。
原本只以为三四十万而已,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或许对于有钱人家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但对于始终生活在镇里的小姨和小姨夫来说,两人有限的工资,估计努力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攒的出来,已经是巨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