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你洗澡前脱不脱衣服?喝汤前需不需要盛到碗里?”师父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设定条件都能忘记!以后别说是我教的,丢不丢人!嗯?”
我张了张嘴,却不敢搭话。
无论有什么客观原因,毕竟这次确实是自己做错了,所以我很乖巧地低着头,听师父训话。在我的印象中,师父对我的态度还是第一次这样恶劣,可以想象,我这一次的错误让师父有多生气。哎!
“去!把你设定的硬币和小盘拿来!”师父大手一挥,发话道。
“哦。”我精神一震。师父这是要亲自动手了吗?
我急忙依言拿起两样东西,正要递给师父,却被他的手把我的手一把拨开。那力道强得让我差点儿就把手里的东西给丢掉。
我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有些不知所以。
“想什么呢!自己来!”师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加重了语气:“照我说的做!”
我急忙打起精神,竖起了耳朵。
师父观察着田鹏飞,似乎并没有再理会我,嘴里自顾自地说道:“放在他耳边,十厘米,硬币离小盘四十公分,准备!”
我屏住呼吸,急忙照做,然后浑身绷紧,高度集中着自己的精神,等着师父随时的而下的指令。
师父在仔细地观察着田鹏飞。这时,镇静剂的作用已经快过去了,这从田鹏飞跳动的眼皮幅度可以清晰地判断出来。
“丢!”师父突然大喝一声。
随着师父的喊声,我一个激灵,急忙把手中的硬币丢了出去,然后一脸紧张地盯着田鹏飞。
“叮~”
随着清脆的声音,田鹏飞的眼睛猛地睁了开来,只是目光中毫无神采,瞳孔里充满着深深的迷茫。
我长长吁了一口气。看他的状态,应该是恢复到最初的眠游状态了。我不太确定地问了师父一句,却惹来师父的白眼。
到底好了没有?我想再问师父,可又不敢,只得讪讪地站着,一句话都不敢问出声。
“已经好了!还不去设定!”师父看到我发呆,忍不住打了我一下。
“还是师父厉害!不愧是我的偶像!”
我回过神儿来,向师父讨好地笑了笑,夸张地揉了揉被师父打的地方,这才走到田鹏飞的旁边,说道:“你现在已经休息完毕了。你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充满了活力了!在听到‘起床了’三个字后,你就会慢慢的清醒过来——”
师父猛的拉了我一下,打断了我,斥道:“小林,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丢三落四的!”
“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我摸了摸头,有些莫名其妙。
“做错什么了?”师父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满意我提出的问题:“你还好意思问我?!这样,你立马辞职,别干这行算了!你现在的表现,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我不禁呆住了。
“师父,我——”
师父打断了我的话,语气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怎么,你到现在还不清楚你存在的问题吗?”
我已经被师父的举动搞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也许师父也觉得刚才话的说有些重吧。只见他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放缓了语气,对我说道:“我问你,你对他采取的是什么程度的催眠?”
“眠游状态呀。”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好。眠游状态的性质和特征都有哪些?”师父继续问我。
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师父教授课程的时代。
我笑了一下,心里涌出淡淡的温馨感,看着师父,慢慢地回答道:“眠游状态是催眠状态的极深限度。处于此状态的被催眠者会完全感应催眠者的暗示指令,并在深层意识中会把这些指令当成自身发生的事实——”
“行了,别给我背教材!”师父摆了摆手,指着旁边还像是个木偶一样的田鹏飞,问我道:“他之前是什么状态?你现在就准备设定清醒条件?你之前的那些指令呢?这就准备要觉醒他了?”
我猛的拍了一下脑袋,这才恍然大悟。
在催眠田鹏飞的整个过程中,我只完成了一部分指令,就是他强X的部分。
我的目的是要让他悔过。
在我的完整指令计划中,应该是让他先强X,然后犯罪被抓,来到警局,然后后悔,最后醒悟。通过这些指令后,我才会让他清醒,这样他的意识中就会有完整的体验经历,从最初的犯罪到最后的醒悟。
可是,由于我忘记了设定觉醒的条件,使得整个计划被打乱了。通过师父的补救,又恢复到初入眠游状态时的情况。但由于之前已经做过一些指令,也因而已经有了一些我给他的记忆。
换言之,在他现在的意识中,已经认为自己是强X过一个女人的。
如果我就这样把他唤醒,那么在他的意识中就只会有强X的记忆,而没有悔过的记忆,那么我的所有一切所作所为也就没有意义了,反而会让他的心理受到犯罪的阴影。
我有些后怕。
多亏师父点醒了我,不然的话,真让他就这么醒过来,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擦了擦脑门儿上的冷汗,有些心虚地看了师父一眼。
师父看着我的神情,有些不满地问道:“哼哼!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嗯,知道了。谢谢师父的指点!不然我真的就犯大错了!”我心有余悸地说道。
“孺子可教!”师父对我的认错态度似乎很满意,便没有继续批评我,而是径自走到了诊所客厅的沙发坐了下来。
我急忙给师父倒了一杯茶水,向他告了个罪,然后回到了治疗室,准备唤醒田鹏飞。
接下来的过程很顺利,在把他成功唤醒又另约了时间后,我把他送出了诊所。
送走了田鹏飞,我才擦了擦满脑袋的虚汗,转身向师父鞠了一躬,道:“师父!谢谢你!你救了我一命!”
师父坐在沙发上,没有理我。
我自知理亏,急忙给师父换上一杯茶,端在他面前,装成可怜的样子,说道:“师父,我错了!对不起!”
师父盯着我看了大约五六秒,终于从我手中接过了茶杯。
“师父用茶!”我腆着脸,呲牙咧嘴,极力讨好师父。
“别嬉皮笑脸的!把催眠的基本过程背给我听!”师父一把把茶杯墩在桌子上,严厉地说道。
“第一,选用适当的催眠方法;第二,安排催眠的顺序和进程;第三,拟定催眠的暗示语句及设定条件……”我一边背着,一边偷偷观察着师父的反应。
“第四,考虑在催眠中出现不良反应时的对策和解决方法;第五,设定催眠觉醒的关键词和条件。”我越说语气越小声,说到最后,简直已经没有了声音。
“哼!背的倒是挺溜!”师父拍了一下桌子,又有了怒火,抬起手差点都戳到我的额头上:“你自己算算!你做到了几条?!”
我噤若寒蝉,深深地低着头,不断地自责着。
是呀!我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对病人负责。也难怪师父会如此的生气。我知道,他一定是恨铁不成钢,才会这样的数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