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一道马鸣清脆扬起。
田禹双拳没空,可他还有双脚啊。
虽然有点无赖,但田禹才不会傻得被打。
如雪的白马,脖颈上的鬃毛流水一般滑动,闪逸出一道雪白凝光。
然后,白马猛地昂头,骤然抬蹄。
接着,这白马脖颈横甩,撞开了田飞。
咈咈马鸣,雄赳赳,气昂昂。
邢野的胯下坐骑——雪域白灵马,是一匹灵性宝马。名将爱宝马,宝马通人性。其实白马上只有田禹一人时,他就是这马的暂时主人。
而田禹在这般情况下,能想到借助白马的力量,真是思维迅捷。
白马嘶鸣,吐出一道昂扬,一股无形的威压也是从中散发而出。
空间中,田禹的模样虽是有些凌乱,但其脸上显得十分璀璨。那是笑,嘲笑,开心之笑。
“田禹,你他妈的。”
站起的田飞抖了抖身子,双目嗔大,十分恼怒。不过,他并没有再次出手。也许是白马强悍,又或者他心中有了一番阴毒计划。他盯着田禹,恨意如阴冷蛇光。尽是冷,尽是寒。
五年来,田禹没少被这田飞嘲讽。而眼下,田禹也将这嘲讽赐予他。反正田家已将他逐出,又何必继续忍气吞声,受田家人之欺负。
“臭小子,你有种。”
横甩衣袍,脸上横肉一颤,田禹的模样甚是恼怒。
……
时间似白马过隙,田飞恶狠狠念道时,邢野就从那导师楼中走了出来。
“呵呵,天南学院果然武风盛行。”
邢野摸了摸爱马,微笑道。
“邢野大将军见笑了,这些学生都极其懒散,没有你说的这么有朝气。”
与邢野一同从导师楼中走出之人打了个圆场,将这空间中的火气吹散。
“院长大人。”
见得邢野身旁男人,所有学生微微弯身,右手靠于左胸道。
“小家伙们,去修炼吧。”
“院长大人,再见。”
众人齐声,而后就离开了这里。
……
“大将军,你认识田禹?”
待得学生们退去,院长语气有些怪异询问了一句。
记得五年前,张天峰欲收田禹为徒,曾亲手于田家说明他之意。田禹父母同意了,但田禹死活不同意,无奈,他只能遗憾而归。
至于后来,他有那个心,没那个胆。
……
“嗯。”
“这有什么问题吗?”
闻出其中味道,邢野明艳头盔下的双眉微挑,道。
田禹,他的名字叫田禹,怪不得。
怪不得……
“额…没什么。”
这院长面容微微浮起一抹忌惮,转而化作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反正你的身份,不是我这等小小院长所能相提评论的。田禹做你的弟子,想来那人也不敢对你怎样……
“大将军,我带你去休息的房间。”
“有劳了。”
“哪里、哪里。”
……
……
“峰兄,麻烦给这小子弄几件衣裳来。”
邢野大手轻轻搭在田禹肩膀上,对着院长说了一句。
……
房间中,邢野看着田禹。他那眼睛,如是寒冰雕刻一般,晶莹透彻。不过,其中的慑人寒芒被他收敛。
“田禹是吧,坐、坐。”
“不用这么害羞,随便一点。”
“你可以叫我邢叔叔。”
“额。”
……
没过多久,一名身穿天南学院制服的青年来到了房间。
“学生李宥铭,受院长之令,特意送来一些日常用品。”
李宥铭微弯身躯,略显诧异地看了看田禹。接而目光滑到了邢野的身上,语气温和,模样恭敬。
“嗯。”
邢野拿过李宥铭双手捧着的储物戒,淡淡回应。
“邢导师,学生告退。”
李宥铭双目稍转,说了一句。
“嗯。”
但是回答他的,依然只有这一个字。
然后,李宥铭步伐轻轻,离开了房间。
储物戒,田禹听说过,也曾见过。
因为他的母亲与父亲都有此物。
……
李宥铭,天南城李家大公子,开灵境九阶的修为,年轻一辈中最为厉害的存在。
田禹昔日的对手——
手下败将!
可如今,修为却甩得田禹老远,离那化灵境触手可及。
“哎……”
望着那消失得背影,田禹不禁叹了一口气,脏乱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年少为何叹,所叹又为何?”
邢野微微一笑,冰眸中溢出一丝柔和,问道。
“这男人真好,像父亲。”
又是一叹,响在田禹内心。
“邢叔叔,没事。”
田禹脸上浮起一抹苦笑,回道。
“嘿,天南城附近有风景奇特之地吗?”
见得田禹心有感慨,邢野转移了话题。
“有啊,挺多的。”
“天南城,我第一次来,你换洗一下,带我逛逛如何?”
“哦。”
……
……
天南学院大门口,两道人影从中走出。
“你这小子打理一番,模样还真是俊朗。”
“邢叔叔换了一身装,也不是颇有羽扇纶巾的味道吗?”
“那是,那是。”
“是、是、是。”
不知为何,与邢野这么说话,田禹觉得很舒心、很愉快。那种感觉,像是与长辈相处,而有的亲切。
……
……
天南城外,这是一块瀑流直下之地。
“刷、刷、刷。”
水流跌落,融于河底,交织出低沉奏乐。
“邢叔叔,万水瀑布。”
田禹手指那银河而泄的川流,鼻闻着河水荡溢之清气,道。
“不错,好景。”
邢野双目映水,似凝固瀑流,眸中隐约浮现一抹冰雪。
“抓住我的手。”
话罢,田禹伸出小手,搭于邢野大手。
瀑流下的河床,两道人影轻踩水面,如履平地。
“有何感觉?”
田禹第一次踩在水面上,如是踏过一层透彻琉璃,俊朗脸上充满了兴奋。
“身体轻盈,流水柔和。”
这是田禹心中的真实感受。
“注意了,与我步伐一致。”
话罢,邢野没给田禹思考的时间,就硬拉着田禹走到了瀑流下方。
瀑流而下,受重力影响,夹带巨大力道砸在俩人身躯。
刷刷水流,流水啪啪,猛烈拍打田禹。其中所卷带之力,足以推滚千斤巨石,撞断深扎于地的岑天古树。
“难道这是邢野对我的考验?”
心中闪过一念,田禹咬牙忍住了呻吟。
邢野,帝国最强王者,王侯将相第一人。从小文武双修,擅炼丹、炼器,精战场之道,专武道之途。
策马扬鞭挥战戟,跨马奔腾震四宇!
他的麾下,尽是可把酒言欢之辈,掏心掏肺之人。
或许,是因为邢野心如明朗乾坤,眸如高照明月。他的部下才会死心塌地,攻城略地,百战无败。
当然,这其中原因还有,邢野经常训练他们,强迫地训练,狠狠地训练。
邢野认为,武者谁都可以成为。因为他觉得人的身体蕴含无限可能,唯有压榨身体,激其潜藏之潜能,唤其沉睡之灵性,才可将那些可能化成实际。
这实际——就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武者,甚至成为那灵皇,以及之上的绝世强者。
所以,邢野就非常注重于淬体。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的下属。
淬体,这个词,邢野是这般解释的:“人,就像那夜空上的无尽星域。百处无光,尽是黑色,为平凡。有星点,散微光的,是武者。星光璀璨,闪亮苍穹,那就是强者。”
“修炼一途,犹如暗淡夜空里点亮微星,闪烁其芒,点缀黑夜。”
“如何将隐没于黑色中的群星点亮,这就是一门学问。”
“而淬体,就是这学问的答案。”
……
“无须闭眼。”
那水流猛浪若奔,啪啪砸在横插瀑流里的田禹。仿似一柄柔中带钢的锤子,锤得田禹衣裳下的皮肤尽是通红。
睁开双眼,竟没有一滴水洒落于田禹的眼睛。
“邢野叔叔实力真是好生厉害,不愧是帝国最强王者。”
田禹心中,暗暗念道。
时间如梭,转瞬而逝。
瀑流下,两道人影不知呆了多久。
他们衣裳微烂,发如黑流,身躯啪啪作响。
万水瀑流百米高,水流之力急而猛。
邢野,放开了身心,没有一丝抵抗,任由那水流冲击肆虐他。即便是融灵境高手,身体强硬过人,在不防御的情况下,那水流也在他身上,洗刷出一种叫痛的感觉。
至于田禹,情况则是十分糟糕。他第一次接触淬体,纯粹小白。不只是血肉酸痛,连其筋骨都麻痹不已。还有那灵台,颤栗不已,抖动不断。
当然,水流所席带的力,大部分都被邢野卸掉。
不然田禹这个仅是开灵境三阶的武者,怎受得了猛流拍打。
……
“啊!”
终于,田禹无法再承受水流的拍打,身躯不受控制打了个猛颤。
见状,瀑流中黑发飞舞,如是战神般的邢野,就一把拉住了田禹。
俩人徒然一动,横踩瀑流,逆流而上,来到了河水上方之地。
“这水流的冲击力,不容小觑啊。”
坐在青草横生的岸边,田禹浑身酸痛嘀咕了一句。
自然的力量,果然强大。
瀑流上方,一处高顶。
望眼下去,天南城之景尽收眼底,喧闹的街道,繁华的建筑……
低头,瀑流之水如一面镜子,映着绚丽阳光,深深切入地面。
宽阔的河床,平缓的水面,溢动的水波,看起来水光粼粼,一番不错风景。
但是,在瀑流的最下方处,似乎有着水涡在旋转。隐约间,还能看到有两道黑影于其中游动。
那是什么?
水底有什么?
……
“这万水瀑布确实不错,山景壮阔,河水波澜。”
立于岸边,听着滔滔水流拍击,望着夹岸高山下的风景,邢野称赞了一声。
“万水流,我心犹,年少壮志挂心头。忆往昔,伊人语,荣归相回却亡已。”
不知为何,这瀑流之声让得邢野心中,不禁荡起了昔日回忆。
也许,王侯将相对壮丽山河,总是有着一抹特俗感情。
今日来到天南城,于这瀑流轰响之地,才会有所感触吧。
邢野,曾把她视为最重要,可她却只将邢野认作大哥……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或许流水有情,但那情,却不属于落花。
……
“田禹,一同随流而下否?”
邢野的语气稍微有一点冷,好像又是在考验田禹。可他脸上的神色,却显得很喜欢跳流。其中表情,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好。”
望了一眼飞流直下,田禹心中微微震道。
瀑流百米高,刷刷“噗”落下。
那等猛浪拍击,犹如千军万马在咆哮,声势浩荡,响天震地。
“啊~~~”
身体一斜,任其倒落,微贴瀑水,两道人影便是倾斜而下。
咚!
咚!
水流湍急,惊起了两声。
百米而下,还好水底够深,有着足够的缓冲空间。
“好炫丽的水底世界。”
这水底,常年被瀑流冲击,河床底极其宽大。
而这宽大的水域里,尽是坚硬石头深深镶嵌在地面里。虽然水里的光线稍微偏暗,这些石头好似有着映光的效果,却令得这水下多出了一股晶莹色泽。
但是,水底中有一处特别明亮的光源。
年少好奇,田禹青蛙般游法,滑过清水,移向那令他眼睛一亮的光源处。
可是,未等田禹游过去,一股突然而来的水流从突然而来,将田禹推到了水面上。
“万水瀑布还真是奇特,水底中竟有一处暗流。”
浮出水面,邢野平静说道。他见多识广,对于方才那抹突来的激流,这般解释。
至于水下的绚丽,邢野也觉得颇为独特,想不到这万水瀑流竟如此瑰丽。
不过,方才邢野目视田禹游向那抹光源最亮处时,心中确实莫名颤抖了一下。
那感觉,似乎在说光源别有洞天!
但是——
危险!
很危险!
而那激流,正是从最亮光源处喷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