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履从容,脸色却如冰霜,眼底的寒意足以冻结成冰,所过之处好似让人提前感觉到寒冬来袭。
他是周世雍。
最近一段时间他让自己投身工作之中,麻醉自己,也是一种变相的自虐式般想忘却某些事,但是当他得知那个女人遭受绑架差点丧命时,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闪过一抹担心,更是没有管住自己的脚,悄悄来到了她所在的医院……
其实他只是想偷偷地来看一眼她就好,即使知道她性命没有大碍,即使知道她不会愿意见到自己,他还是来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听到那么一段令他惊心动魄的谈话……
“……我活了两世……”
活了两世……
这几个字一直在他的脑海中重复,就像是循环播放一般,而他的震撼早就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他一直在怀疑,一直在试探,一直在求证的……不就是那个女人到底与他的妻子韩佳有什么关系么?而现在,他亲耳所听到的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意思?什么人会说自己活了两世?
他压抑住狂乱不止的心跳,匆匆上了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他迫不及待地打了一个电话,语气透着森寒的冷意。
“我要梁氏集团二小姐梁语佳的生平所有资料,给你一天的时间,今晚十二点前必须交给我。”
……
挂了电话,他像是浑身无力般甩开了手机,双臂撑在方向盘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心底忍不住叫嚣着——
是你么?是你么?我的妻……
……
深夜十一点半,周氏集团的顶楼办公室内还留有一盏灯亮着,别人早就见怪不怪。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年轻的周总日以继夜地忙着工作,甚少回家,就连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好像也有点不太关心,不似一个初得麟儿满怀欣喜的父亲样。
这些天,周氏集团的大楼内私底下一些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内容基本上都是围绕着周家那位地位尴尬,身份尴尬的未婚妻以及与那刚出生的周家曾孙身上,当然,关于年轻的总裁议论也不少,大体可以分为两派掌家。
一派人认为,那位未婚妻这下生下了儿子,地位想必就会提高,不日他们就有可能迎来新一位总裁夫人了。
另一派则是持相反意见,认为既然那位未婚妻之前已经怀孕,为什么没有马上就办婚礼,而今都生完孩子了,也没听说周家要补办婚礼的样子,而且,自从前一任的总裁夫人过世之后,总裁这几个月来明显都专注在工作上,比以前还工作狂,很明显对那位未婚妻甚至是孩子都不怎么上心,所以,能不能有第二位总裁夫人这件事——悬!
……
公司内的议论即使周世雍身为大老板没有人在他的面前提过,但是他偶尔经过之时看到某些目光他也心底明白,只是他的私事,他不想在公司内受影响,因此一直默不作声。他是一个看重能力的老板,如果员工在私底下的小小议论并没有影响到工作,他也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人言可畏,他堵不了众人的悠悠之口,何况他自己的私事他心底明白就好,何必去解释什么?
周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周世雍望着面前的这一份档案已经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他的心情从拿到这份档案开始就一直难以平定,瞪着它,如同在瞪那个女人,也好像在回忆记忆中的那个女人。
她们,有可能是一个人么?
安静的办公室内,只有他桌上的一盏台灯亮着,四周一片昏暗,显得空寂又冷清,而他独坐良久,不敢伸手触及那份薄薄的却好像重如千金的档案袋。
不知又过了多久,在喝下三杯咖啡之后,他终于伸出手,慢慢拆开了档案……
前面一系列的生平简介他粗略地扫过,目光最后锁定在某一行字上,久久无法移开。
……今年三月份,梁语佳在前往学校的途中遭遇车祸,重伤昏迷三日才苏醒……
他的目光看到具体的日期,一下子震的无法动作,一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个日期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天,他带童瑶去医院产检,那一天,他看到了他的妻子从来没展现在他面前的另一面,那一天,韩佳出车祸去世……
是巧合么?居然是同一天车祸?!
不,不可能那么巧合的!
即使他心中觉得那是件多么不可思议而又神奇诡异的事,他还是渐渐相信了这种可能!只因为,他心中的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韩佳……梁语佳……
他怔愣良久,直到一阵急促刺耳的手机铃声在这静夜中惊醒了他。
他抬手拿起手机,望一眼屏幕上的名字,眼神微微暗沉,接通。
“喂?世雍,还在忙么?”电话中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是童瑶。
“是。”他道,声音平静,仔细一辩,似乎还有点微微不耐。
“……”那边沉默了一瞬,然后才说:“宝宝刚刚才睡着。”这一声似娇嗔似抱怨又满含无奈的话,原本听来应该是想得到男人的温声呵宠,然而周世雍只是冷声道:“知道了。”
“……”童瑶沉默的时间更长,她能感觉的到男人在刻意的拒绝,她咬着唇,却抵不过心底的凄凉,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今晚回家么?”
周世雍拧起了眉,“不确定,还有很多工作。”
童瑶心底已经明白了,却还是有些不死心,但她也知道不能太激他,因此刻意软下声音来,“世雍,工作是做不完的,但是人却要注意休息。你都多久没回家了?你都不想见见我……我们的宝宝么?”怕他反感,到最后生生改了口。
周世雍微微沉吟一会,他知道,有些事,是该真的说清楚了。
随即他道:“好,我一会回家。”
那边童瑶惊喜地笑了,“那好,我等你回来。”
周世雍没再说什么,伸手挂断了电话。
目光再次回到桌上的那份档案,冷眸微微眯了起来。
……
周世雍回到家时已经十二点多了,整个周家只有三楼的一处房间内还亮着灯,在楼上的童瑶听到了车子驶进的声音时惊喜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来到窗户边,她挑开窗帘,正好看到男人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她露出笑容,忍不住打开门,悄悄地下楼来了。
周世雍进了客厅只去沙发上坐着,并没有急着上楼去,也没有开大灯,只留了沙发边的一盏落地灯亮着。
童瑶下来之后就见到男人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落地灯微黄的光线照在他线条冷冽而英俊的脸上,似乎心事重重又很累的样子。
她怔了一下,最终默默地走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下,身体微微依偎过去,伸手就要触碰他的额头……
“很累么?”
她的话刚说完,手还没碰到他,周世雍却已经睁开了眼,并且微微避开了她的触碰。
童瑶的手落了空,她眸子微眯,仿佛一点也没在意,再次浅笑道:“回来就回房去好好休息吧,别在这里呆着了,小心冻着。”
童瑶现在还在坐月子,刚才下楼来的匆忙,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很薄的睡衣,周世雍此时才看到她的衣着,冷眉微蹙了一下。
“你快点回房去,我休息一下马上就上楼。”原本想说的话在看到她之后又有些说不出口了,想到上一次,他们俩就是在这客厅里争吵,最终导致她早产,生过孩子之后医生也叮嘱说她的身体现在很虚弱,受不得什么刺激。因而他在心底对自己说:再等等,等……最起码等她把月子坐完,等她身体好一点的时候再说吧。
童瑶自然是看到了他有些淡漠的脸色,眼神微微一闪,她低下眸,声音娇软又可怜:“世雍,你可以不在乎我,可是你不能不在乎儿子啊?他是你的骨肉,你连去看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么?”自从她生下孩子之后,周世雍去看儿子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像其他父亲那样,欣喜地抱着儿子舍不得松手,眼底心里满满的为人父的骄傲和喜悦。
周世雍漠然的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一句:“我知道了。”
童瑶的脸色顿时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这一次生产,她大出血,在鬼门关前捡回了一条命来,原本她应该听医生的话好好休息养身体,可是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这个男人了,她……想他!
抑制不住心底的那股躁动,她鼓起勇气轻轻靠在了他的怀中,“世雍,你不喜欢我了么?不喜欢我给你生的儿子么?”
她还记得,就在几个月前,当他们检查出她怀孕了的时候,这个从来一脸冷漠情绪深藏的男人很难得地落出了笑脸,还抱着她对她说:“瑶瑶,太好了,你终于怀孕了,我们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可是,这才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她现在也把孩子生下来了,为什么当初那么期待孩子的他却像是彻头彻尾地变了一个人?
周世雍的身体微僵,却没有推开她,望着她单薄瘦弱的身体,他心中叹息一声,最终拿起脱下在一边的西服,披上了她的肩膀。
“你还在坐月子,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穿着这么少就跑下来了?”
童瑶惊喜的泪水涟涟,抬眸望着男人的侧脸,依旧是那么的冷峻漠然,可是这已经是她这么久以来感觉到的最温暖的神色。
“世雍,你回来好不好?不管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都说出来,我会改的,我愿意改……”
她不知道有一天自己竟也会变成这样的女人——像小狗般摇尾乞怜地要求爱情,可是她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当她决定回国重新来找这个男人,就注定了她只能当一个等爱、求爱的可怜女人。
周世雍漠然的神情丝毫不变,他只是站起身,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冷淡地道:“很晚了,上楼去休息吧。”说完也不等她,径自自己先上楼了。
童瑶怔怔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男人的背影,一直到消失不见她才捂着嘴,失声痛哭……
……
两天后,梁语佳和宋言一起出院了。
这一天,一直没出现的人好像都开始出现了,方照耀一大早就来到了病房,一张脸上贱笑依旧,而且还不忘调侃,“你们真是患难与共,真情感天动地的一对啊,几次住院都一起,真是为我们医院的收入贡献了好大一笔。”
宋言睨他一眼,“要不要我打个电话告诉你们院长一声,就说扣下了你的奖金,反正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也不需要。”
方照耀恨恨地磨牙,这哥们每次都是拿捏住他的死穴——知道他就那点可怜的工资和奖金居然还要残忍地剥夺!
其实按说方照耀是方家独子,虽然他没有去方氏集团上班,而是选择当一名医生,但是堂堂方氏大少爷又岂会没有钱花的道理?只不过因为某些事,他这几年没动家里给的一分钱,仅是靠自己的工资度日,当然有时候也会靠兄弟们的救济,宋言当然就是救济人员之一了。
听了宋言的话,方照耀那张贱笑的脸瞬间就变了,立马狗腿地道:“哟,瞧我说错了话,你们俩确实是患难与共,真情感天动地,不过这都是你们感情越来越好的体现,说明你们俩磨难已过,终于可以迎来灿烂美好的明天!”
正在收拾东西的梁语佳黑下脸,差点听不下去了,她这位表哥的一张嘴真是——贱至无敌!
对于她和宋言,从订婚到前段时间婚约解除,再到这一次又重新以男女朋友在一起这件事,似乎熟悉他们的人都没觉得有什么惊讶的,好像这件事本来就该如此,而且尤其是何世兰,当她知道这件事时简直高兴的合不拢嘴,虽然宋言只是在电话中提了一下,但是何世兰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来看他们,幸好被宋言阻止了,不过是以一句“妈你别来,语佳会害羞的”来搪塞,彼时,梁语佳就在旁边,抓起枕头就砸向了他,而宋言只是伸手挡了一下,眼底眉梢尽是温情笑意。当然,挂了电话之后,他一个反扑,刚才还逞凶的女人就被他乖乖压在了怀里,以吻作惩……
出了医院之后,两人一起回到了倾城花园的家中,这几天他们俩都在医院里度过,家中的一切都是韩良来打理,现在这个时间他在学校上课,因此宋言也就不客气地跟着梁语佳的脚步进了她的家门,就连行李也一起带进来了。
梁语佳额冒黑线,“你不回你家?”
宋言坐下沙发,奇怪地看她一眼,伸手就把她捞过来坐在一起,“有什么好回的?反正都是要搬过来的。”
“……”这家伙!她有同意他住在她家么?
见女人一脸的憋闷,而脸上还似乎有红晕,他低低一笑,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的房子就让韩良住着算了,我们俩……”
梁语佳倏地站起身,离开他两步远,娇呵一声:“你想都不要想!”让她跟他同居?还让韩良就住在隔壁?想的倒美!
宋言也不反驳,而是身姿舒展地躺在沙发上,心情似乎很是愉悦地道:“我想什么你心底那么清楚?”
梁语佳已经在开始收拾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得空回他一句:“不管你在想什么,都停止那些想法。”
“……”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回答,梁语佳也没在意,把手中的一些脏衣物放进了洗衣机,又按了清洗之后,她刚一回过身,谁料突然被人抱个满怀!
“呀——”她吓了一跳,忍不住伸手捶打了一下。
宋言也不在意,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从身后拥着她,闻着她身上的淡淡清香,他嘴边的笑意扩散。
“我在想……我们俩……其实可以……”他故意说得那么慢,尾音拖的那么长,引得梁语佳忍不住睨他一眼,眼底和唇角却有消不去的笑意。
“我们俩什么?”
“我原本是想住在你家的客房,那样我们也好增加一下感情,可是你刚才说要我停止我的想法,那我想问……你家除了客房还有其他房间么?”他湛亮的眸子闪过一抹促狭和狡黠。
梁语佳心知这人又在胡说八道,她已经上过很多次当了,所以这一次她一把推开了他,“你家就在对门,隔着一道墙而已,有必要么?”
宋言瞬间点头不止,“有必要,当然有必要,太有必要了!”
他想起临出医院前,趁着语佳去卫生间的功夫,方照耀那小子把他拉到了一边,一番耳语之后,拍着他的肩对他说“加油”的样子,他眼底的决心更浓了。
其实他也知道方照耀那小子不一定可靠,因为他给出的“建议”就是要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她真正的睡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同居,反正他们俩现在也在一起了,同居也不算什么,最主要的,只有这样女人才不容易变心离开他!
想到这,他紧紧抱住梁语佳,眼神专注而认真,“虽然只是隔着一道门,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答应了我,万一你再反悔了怎么办?你不知道我现在天天,每时每刻都想着你么?一刻不见到你我就浑身难受……”说完吻上了她的唇!
唔,这些话以及这个做法都是方照耀教他的,他说女人如果心里有一个男人,那她绝对逃不了两样——一是男人的情话,二是男人的吻。对于刚才那番肉麻的话他可是背了很久才背下来的,至于吻嘛,那就简单多了……其实他真想就这样把这个女人吻晕过去,让她这小脑袋不用想那么多,也不用顾虑那么多,只要把一切都交给他,信任他,爱他就好。
梁语佳显然也是有点晕了,胸腔里的一颗心柔软如棉,又仿佛激荡的她有些喘不过气,因为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她从来没有听过哪个男人对她说这样温柔又肉麻的情话……咳咳,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听到这些肉麻兮兮的情话也会飘飘然的,不过她还是残存了一些理智,过了一会之后,她伸手推推他的胸膛,示意他放开她。
等到两人分开,梁语佳红着脸,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抬眸,专注地盯着宋言:“宋言,我觉得……这一切都太快了,你给我点时间,我们慢慢来,好么?”
她微带祈求的声音那么娇软,软的宋言的心却微微一沉,她的拒绝显然有些伤到了他,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受过的情伤,而且还是个“重症病人”,他想要医好她,本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还有耐心。
他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黑发,温和的眸中溢满深情,最终他道:“好,我给你时间,可是不要让我等太久。”
梁语佳再次脸红了……
“还有……”他的要求还没有说完,隽黑的眸子湛亮幽深,“我都这么大方了,你是不是该给点奖励或是补偿?”
一听到这话梁语佳立即就是条件反射地要躲避他的吻,而他早已蓄势待发,又岂是她躲的过去的?
小小的阳台毕竟地方太小,宋言手长脚长,三两下就抓住了躲开的女人,缠着她的腰肢,两人紧紧相贴,深浅的呼吸伴着甜蜜的拥吻,仿佛可以天长地久……
……
这一天梁语佳和宋言都没有去上班,她脸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这几天都请了假,也幸好她所教的科目不多,一个星期的课程没多少,否则以她这样的请假率,学校早就该要开除她了,不过她已经听说学校专门又请了一位老师负责代她的课,所以她倒不必担心学生们的课业被耽误,而做这一切的人,她猜想很大的可能就是她的爷爷。但他没说,她自然也不会去点破。
两个人这一天无事,因此把他俩的家都彻底打扫了一遍,然后又一起去了一趟超市大采买,这一次是宋言付的款了。他们俩看上去已经有了明显的大变化,梁语佳发现,有时候放开那些“枷锁”,敞开心胸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比任何时候都要自由快乐,她现在是明确地体会到了。
傍晚的时候何世兰打来电话让他们俩回宋宅吃饭,也是为了庆祝他们俩出院,另外好像家里也来了客人,是宋言的姑姑以及她的女儿。
何世兰特意叮嘱宋言要把梁语佳带回家去,宋言笑说好,而一边的梁语佳则开始莫名的紧张了。
放下电话,宋言来到了她的身边,“怎么了?”
梁语佳揪着手指,这是她一紧张就会有的表现,她道:“我……我有点紧张,宋言。”
宋言好笑地看她,“你紧张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去我家,也不是第一次见我家人。现在这个时候才来紧张,你不觉得有点太迟了?”
知他是故意调侃自己,梁语佳剜了他一眼,红着脸道:“这一次,跟之前……那不一样好么?”
宋言当然知道她在害羞什么,伸手一把搂住她,“嗯,虽然身份上不一样了,不过我爸妈他们喜欢你的程度还是没变的……也不对,说不定他们现在更喜欢你了!”
“可是,伯母刚才说今晚你家里还有客人啊?”
“哦,你是说我姑姑和表妹?她们你更加不用担心,我姑姑是个很温婉随和的女人,至于我那位表妹嘛……你到时候见了就知道了。”
……
虽然有了宋言的保证,梁语佳还是略显忐忑地跟着他一起去了宋家。
等到了宋家门前,宋言轻轻搂着她的肩,宽慰她:“别怕,又不是第一次见公婆。”
梁语佳羞的暗瞪他一眼,以后的事她还没想呢,这家伙怎么就一副“她老公”的模样自居了?
宋言这几天被瞪了很多次,所以也不疼不痒的,温笑着把她领进了门。
何世兰见到他们俩,立即上前迎上了,一把就从儿子的手中把梁语佳“抢”了过去,关心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哎呀,语佳,伯母可总算见到你了,这几天受苦了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什么你就跟伯母说,伯母给你做主啊。”
宋言在一边温笑,也不言不语。
这时,下楼来的宋行听不下去了,叫嚷一声:“妈,你厚此薄彼的也太明显了吧!以后我和大哥还敢带女朋友回家来么?”
何世兰冷笑着轻哼一声,“说的也是,你倒是什么时候给我带一个女朋友回家来啊?”
“……”听出老妈话语中的阴森感觉,宋行乖觉地自动闭嘴,暗中冲着宋言竖起了大拇指——二哥,还是你牛,聪明地不接话。
宋言温笑地看他一眼,眼底写满“鄙视”。
宋行怒:“……靠!”
……
梁语佳也很久没有跟何世兰聊天了,两天一起聊的倒也挺愉快的,宋言进家门之后就跟宋行两人不知去了哪里,而宋麟据说还在楼上的书房。
何世兰望着眼前虽然受了伤,但明显比以前更显灵气明朗的女孩,心底也不免感慨了起来。
“唉,伯母还以为这一辈子无望你当我的儿媳妇了,想不到这一次倒是你自己想通了,看来你我今生婆媳的缘分是注定的了!”
梁语佳笑,有些不好意思,“伯母,之前……确实有某些方面的原因,不过现在我会好好珍惜宋言的。”
听她这样说,何世兰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简直开心的要命啊!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这时,门外好像传来了汽车进来的声音。
何世兰一下子站起身来,脸上闪现惊喜,“好像是阿言的姑姑和表妹来了,我们一起去迎接一下吧”
梁语佳刚才也听了何世兰说了一些关于这位宋言姑姑和表妹的事,心底的那点紧张感也消失了些,倒是生出了几分好奇来。
听何世兰说,宋言的姑姑叫宋琪,是宋麟唯一的妹妹,她外表虽看着柔弱,但是自小就很有自见。大学毕业那年就独自去了外国,在国外飘荡了这么多年,嫁了一位离异过并且比她大了很多岁的外国男人,还给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宋言的表妹,外国名叫海蒂,她的中文名字叫宋念情,跟随母姓。
这一次宋琪之所以回国是因为半年前她的丈夫去世了,她继承了大笔的遗产,可是生活上却孤单了很多,家人,亲人以及很多好友也劝她回国来度过,毕竟这里是故乡,有亲情在,而她为了怕丈夫与前妻生的孩子忌惮她和女儿,也是为了保护唯一的女儿健康成长,这才最终决定带着女儿回国定居。
既然回来了,她国内最亲的亲人也只有宋麟这个哥哥了,自然要先来宋家。
随着汽车引擎声熄火,从车上首先跳下来一位高挑清瘦却又漂亮的好像娃娃一般的女孩子,她扎着马尾,穿着很靓丽的彩色衫加一条长裤,整个人看起来青春活力无限,脖子上还挂着一幅白色的耳麦。她的五官分明而立体,一看就像是混血儿,格外的漂亮,一双精灵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啊转,显得活泼又可爱。
她下车后,只是看了一眼,冲着已经来到大门口的何世兰以及梁语佳远远地招了招手,露出大大的笑容,热切又活力,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嗨,舅妈,还有未来的二表嫂,你们好啊!”
她站在车边打了招呼却并没有动,而是侧开身,拉开了车门,让出车内的中年女人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