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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了实际的震慑,风声传出去,另外几支眼线就不敢再造次,递上来的消息大多实打实用。接下去只用三天时间许如凉就获得了想要的全部信息。
种种迹象表明,漆雕有才确实已经死了。至于凶手是谁,没有任何线索可循。
也就是说,无论是不是许如净弄死了漆雕有才,都没关系。
心中大石落定,师徒二人便启程回韶阳。
在县城门口遇见了风尘仆仆的如校。
“舅舅?”许如凉惊喜地打马迎上去,“您怎么来了?”
“他们怎么让你独自骑乘?”如校勒马驻足,一把将她捞到自己的马背上,通身检视了一遍,见她没有大碍,才道:“公爷挂心你,让我来接你。”
许如凉羞愧,“让你们担心了。”
“好了,不说这些,你没事就好。”如校摸摸她的头,颇有深意地看了方长清一眼,问道:“看你们走这条路,应该是办完事情,要回去了?”
许如凉本来和方长清说的回去路上她还有点事,但没想到如佑会派如校来接他们。
方长清不便替许如凉决断,就看着许如凉。
许如凉毫不犹豫地道:“是呢,出来这么久我也很想外公,这就要回去了。”
事情以后还有机会调查,不必要让外公多些担心。
“好,那就回了。”如校暗自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许如凉倔着不肯回去的话要怎么和义父交代?
方长清看着乖巧地缩在如校身前的许如凉,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
有如校在侧,回程再平顺不过,十来天时间就到了韶阳。
许如凉主动向如佑认错赔罪。
如佑本来很生气,打定主意要让她吃点苦头长记性。但是听如校说刚接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瘦得脱型,脸色也不好,想到外孙女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他心疼得很,再多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口。只是叫人好生服侍她在家休养。
许如凉听话地呆在家里,但没有闲着,趁机跟方长清学医。
平静的日子转眼过了中秋。
期间南方战场捷报频传,许如净也凭借战功卓著。从大头兵累升至总旗了。
交战时期,主帅能提拔的最高军衔就是总旗。许如净升总旗后又立战功,回朝后一定会受到天子嘉奖,到时候前途不可限量。
喜报刚传到韶阳,许如凉就开始计算时间:再有一个月。南方战事就可以平息,王师还朝,哥哥也该回京了。
而她得稍微提早回京去准备迎接哥哥。
九月中旬,许如凉决定回兴庆。
出发之前考虑再三,许如凉独自到梅园见方长清,征询地问:“师父有何打算?”
方长清不答反问:“你想我如何?”
许如凉垂眸掩饰失落,“我当然希望师父能与我同行,可是……”
方长清和颜茗之间有恩怨,去京城于他未必是好。更何况,前世不知是什么样的因缘际会。让方长清帮慕连煊做事。如果这辈子方长清去了京城,又出现那样的因缘和结果,也是她不愿意看见的。
“一切还是看师父自己的意愿吧。”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方长清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过一会儿却起身走到窗边,背对她,悠悠说道:“之前我没对你说实话,其实我并非四海为家。”
……
金水湖最后一朵荷花凋零的时候,许如凉独自回到了平阳王府。
没过几天,前线大捷的消息也传回到兴庆。
许如凉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嘱咐下人打扫许如净的院子。只等许如净回来就能住。
“郡主您看,您每天叫人打扫三百遍,这地面儿亮得都能照影儿了。”菲湘端点心过来,见许如凉还在乐此不疲地指挥婢女打扫房间。便笑道,“厨上新做的荷叶蒸糕,您尝尝。”
许如凉随手捏一块糕点,眼睛仍然盯着婢女,“再扫再扫,哥哥最喜干净。你们务必要扫得一尘不染。”
菲湘便掩嘴轻笑。
“郡主!”尔琴进来,福了一福身,“王爷请您去上房。”
“父王回府了?”
“是。”
通常这时候许琦应该在中枢阁坐班,更何况临近王师还朝,事情更多,如果没有紧要的事情他不会脱岗。
许如凉想了想,吩咐道:“其他人继续打扫,菲湘和我去上房。”
许琦笔直地坐在上首,身上还穿着朝服,面容冷峻。听人通报说许如凉来了,他缓缓地抬起眼皮,仿佛从沉睡中醒来似的,缓缓道:“进来。”声音低沉嘶哑得好似古稀老人似的。
漆雕烟儿坐在另一边,绞着帕子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许如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压着心头疑惑,福身请安。
“来了?”许琦缓缓抬手,招了招。
许如凉不明所以,也不急于多问,乖巧地走过去。
许琦打量半晌,面上神色略松,缓着语气问道:“最近在做什么?”
许如凉抬头看脸色,摸不准心意,便不多说,只作羞愧状又低下头,:“看了一小章《茶经》。”
“喔……”许琦拖着声音点了点头。
许如凉心里七上八下。
许琦又道:“听人说,你叫人在打扫墨斋。”
墨斋便是许如净住的地方。
许如凉之前有意不提这件事,就是不想有心人拿这件事在许琦面前说事,对许如净造成不利影响,说他居功自傲云云。但听许琦说起,而且是确定的口吻,她也不好再推诿,便应道:“是。”
“喔?”许琦又拖着声音点了点头。
许如凉不解道:“不可以吗?”见许琦神情迷顿,便又说:“如果父王不喜欢,女儿马上就让打扫的人退出墨斋。”
“不,不,不需要……你做得好,”许琦恍惚似的摆了摆手,“你哥哥即将回来,你做妹妹的,替他打扫住处,是本分。你做得很好,很好……”
念念叨叨的样子,很是异常。
许如凉担忧道:“父王,您怎么了?”
“喔……”许琦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没事。”便把她往外推,“你先退吧。”
“是。”
许如凉满心疑惑,也只得先退下,回头叫人去打听消息。
然而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
日子便在忐忑和满怀期待中进入冬月。
前方传来军报,王师大部已到城外八十里地,不日便可到城外三十里。
凯旋之师驻扎城外三十里是对天子和皇都的敬重,也是留一段给天子表现看重和体恤将士,出城犒军的风度的距离,是古来有之的一种形式。
三皇子战功卓著军威日隆,却仍然遵守礼制,令人好感倍生。
早朝时就有言官进言:“陛下龙体健泰,又逢战事平定,王师凯旋……诸喜临门,臣恳请陛下亲自登城犒军。”
“亲自登城犒军么?”永和帝兴味盎然的样子,但没有表态。
另一名大臣立即出列奏报:“陛下,臣以为不可!”
俯眼看去,正是卫家的门面人物卫正献,五十来岁年纪,论资排辈却是永和帝的表舅。
永和帝脸色稍凝,但也没表现出是什么情绪,点着卫正献,一派闲散地问:“卫卿,你有何想法?”
“陛下,”卫正献作揖,“臣以为,南疆一战,三皇子虽立盖世功勋,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于情于理都没有天子亲自出城为皇子犒奖的立场。”又作揖,语气突然变得痛心疾首,“有些人心怀不轨,企图让天下人以为皇子凭借军功就能盖过天子,违背君臣父子之道,陛下英明神武,难道会让不轨小人得逞吗?”
言官顿时羞恼:“卫中堂说谁是小人,谁心怀不轨?”
卫正献笑得高冷:“某说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洪给事中又何必急于承认?”
“你!你……”
“陛下请看,”卫正献转对永和帝行礼,“洪给事中区区七品,便敢当堂以‘你’直称臣下,可见平日何其目无尊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什么样的人会和目无尊卑的人为伍?
目无尊卑的人又会辅佐出什么样的君王?
如果今天皇帝听了他的话,亲自出城犒军,就是默认了允许目无尊卑。那么如果将来三皇子拥兵自重……
卫正献话不多,但弦外之音不短,而且声声致命。
堂上大臣分成数派争论不休。
言官情急,“陛下……”
“够了!”永和帝脸色彻底黑下来,一锤定音,“着,二皇子连熠,代孤登城犒军。”
皇命一出,全城哗然。
菲湘挑了个时机问:“郡主是否要另作打算?”
“不用。”许如凉捏转棋子,笑意融融。
哥哥挣得军功凯旋归来,皇上势必要加封赏。
但皇上对许氏一门心怀忌惮,一边迫不得已封赏军功,另一边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断许家更进一步的恩宠。这样,就隔断了她进宫的路——无论将来的继位者是谁。
“我现在呀,就等哥哥回来,然后安安心心当我的丹阳郡主,享受一辈子平安喜乐……”
“郡主!”尔琴急急忙忙奔进来,“世子,世子……”
许如凉惊喜得站起来,“哥哥回来了?”
“是……是……”尔琴扑通跪下,“他们把世子送回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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