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段如碧笑得乐不可支,真真正正的花枝乱颤。
温绒撇着嘴,窝在沙发里,支着头淡定地等她笑完。
段如碧抹去眼角的泪花:“你真这么跟他说的?”
温绒抬起下巴,重重点下。
段如碧亮出大拇指,毫不吝啬地说:“绒绒,你越来越得我心了,你好拽,好嚣张!”
“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温绒叹了口气,“我怎么才能摆脱他呢?”
“不是啊,我忽然觉得这大叔不错,脸皮虽然厚了点,但说好听了这叫坚持不懈,咱们如果往好处想,他真看上你了,你嫁进林家,那就扬眉吐气,笑傲温家,呕死面瘫和脑残……”
“打住打住,越说越不像话了。”温绒扑上去掐住段如碧的小细脖子,“你没听人说林隽做过多少可怕的事么,还要我嫁给他,我有几条命都不够跟他玩的。”
“可是,”段如碧眯起眼,抬起温小绒的下巴,标准的狼狼相,“你跟林隽如此撒泼,他还不反击?他这不是爱的包容,莫非真要吞了你家?可你家也不过是给他塞塞牙缝,打打牙祭,不至于要忍气吞声到如此地步……上次是我考虑得片面了,所以,我忽然改变想法了,说不定他真对你一见钟情了,我们这是低估了你的能力,高估了男人的品味。而且像他这种老男人通常都是表面装B,内心发骚,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表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温绒愣了愣,发动她不大善于思考的脑袋想了想,片刻后,先是恍然大悟,后又纠葛万分,再然后又兀自摇头:“你说得有点道理,不管我怎么用言语攻击他,他都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看得我好无力,他真有可能看上我?……我还是觉得不现实。”
段如碧也不敢打包票,怕是扰了温小绒一室春心:“哪天你让我见上一见,我们再做判断。”
“哦。”温小绒点点头,复又惊觉她们跑偏了,这都哪跟哪,“不对,我要跟你说的是林子豪的事,扯他爸身上去干嘛。扯回来,这事我确实是我失职,所以……”
段如碧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这丫头实心眼:“你傻,还自己巴巴跑去认错?春游教师带班名单上就没你的名字,你属于自愿原则,互帮互助,要说你那个丁老师她怎么不看好自己的学生,我告诉你,你别自己跑去挡枪子。”
温绒纠结了会:如果我主动承担责任,反倒中了林隽的计谋……可是,我不好让丁叮一个人承担这么大的过失。”
温小绒实在多虑了,她以为这是她的选择,和丁姑娘统一战线,吃枪子,还是撤到我方防守阵营,保全自己。实际上,这不是道选择题,这就是道必答题,还是已经印好答案的,你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注定不及格。
校长找到温小绒的时候,劈头盖脸一句:“温老师,你被解雇了。”
温绒彼时正要去吃饭,中途被人拎到校长室,她定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校长您说什么?”
新泰小学一把手脸色不太好看:“杨小宇父亲已经找上学校了,如果不是老师擅离职守,杨小宇和林子豪也不会起争执,出这么大的事,他要求校方一定要给个交代。我和其他几个副校长已经讨论过了,认为你需要担负起这个责任。这件事已经给学校的声誉造成了负面影响,我们不能让事态继续扩展。”
温绒当即要辩解,有人敲开校长室的门,杨小宇父亲一脸怒气地走了进来,看到温绒在里面,先是一愣,随即,眉头一皱,两眼一瞪,呼哧呼哧地冲到温绒面前:“你是怎么当老师的,连两个小孩子都看不住,春游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敢自己跑去买吃的,你饿死也得呆在原地看着学生,你配当老师吗?!”他又转头对校长吼,“我们付了全市最高的学费,校长你看看你都请了什么老师,如果你不给我个交代,我绝对不会罢休的。”
温绒目瞪口呆,在她印象中杨小宇的父亲还是有点文化素质的,何时变身成丧心病狂的精神病人了。是,她跑去买烤肠是她不对,可她明明叮嘱过全班同学,不得擅自离开就餐时所在的草坪,这事本身是杨小宇闹起来的,作为被害者林子豪的家长还没跳出来说话,他激动得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样子是为甚?
更古怪的是校长还没追究杨小宇的过错,照理说这是要被记大过的。
温绒站在校长办公室里被迫接受了将近一小时的精神折磨,更令人错乱的是,只追究这件事温绒也就罢了,她确实没做好,可杨小宇那个父亲翻动着他那两张厚嘴唇口沫横飞,颠三倒四地说了一堆子虚乌有的失责之事,强行扣在温绒脑袋上。
温绒活了22年,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是个从里烂到外,心黑手辣,没有道德底线的社会败类。杨小宇父亲还在那儿遣词造句,如果最初温绒还感到愤怒,大脑充血,现在她已是完全败倒在杨小宇他爹那张颠倒黑白的嘴下。最终是校长忍不住打断他说:“我们已经打算解雇温绒老师。”
杨小宇他爹愣了下,随即连连说好,该!
校长转向温绒:“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温绒原本肚子里酝酿好的说辞在面对校长铁面无私的脸,忽然什么说话的欲望都没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再辩解也是徒劳。
校长见她沉默,似乎流露出些许不忍,假仁假义地说:“你回去再想想,三天后我们还会召开校董大会,你还有机会给自己申辩。那个,”校长敲了敲桌子,貌似不经意地说道,“林子豪家长好像是我们校董之一,而且是大董事。”
温绒猛然抬头,看看校长,又看看杨小宇他爹,这两人刚才一唱一和,现在一个个目光闪烁,温小绒悟了,大彻大悟!
她还真当杨小宇他爹恼羞成怒,打算杀人泄愤,她还以为校长这把老骨头是为了息事宁人才在那做足姿态,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任由杨小宇他爹用吐沫把她淹死。
林隽,你到底要不要这么无耻啊!!!
温绒憋着一脸怒容走出校长办公室,丁姑娘正等在外面,看到她的脸色吓了一跳,见她出来一下子扑到她身上,没说上话眼圈就开始发红:“小绒,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也不会……”
“别说了,不关你的事。”温绒神色缓和下来,“我先去吃饭,你去洗把脸,一会被学生看见你这张猫脸,还不被笑死。”
温绒被叫进校长办公室享受了一小时吐沫喷雾,为“春游事件”引咎辞职OR被恼怒的校长踢出校门,各种版本的传说已经在学校里不胫而走。食堂里,温绒以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彪悍之势,旁若无人地消灭了一桌子菜,吃饭于她来说是积累战斗力,然而当她找到食堂大妈要第4碗饭的时候,大妈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女孩子失恋了也不要跟自己的身材过不去,少吃点好。”
温绒郁卒:“啊?”
大妈的小眼睛里俱是同情,朝不远处的那张桌子努了努嘴,温绒顺势看去,原来秦谦和白萱萱老师共坐一桌。
于是,温小绒在遭受事业重创之后,莫名其妙地又被贴上感情落魄的可怜标签。
温绒没吃到第四碗饭,她有点不满意地走出食堂,却被秦谦叫住。
温绒回头,没看到白萱萱。
“叔叔告诉我,如果看到你点了5个以上的菜狂吃千万不要打扰你,你一定是心情不好。我就坐在你后面那桌,现在才敢找你说话。”秦谦的话听上去是再解释什么。
她家老大还真是了解他,温绒笑了笑。
秦谦忽然蹙起眉,温声说:“温老师,情况怎么样?校长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温绒大致把校长办公室的情况跟秦谦说了说,秦谦听后神色凝重:“怎么会这么草率,只是听人一面之词,你工作后各项评估都是优,上学期跳高队好两个学生不都在省里的比赛拿奖了吗,无论如何不该直接开除你。不行,这件事我们找叔叔商量下。”
商量什么,幕后大BOSS操盘,他要把你压成肉饼,你怎么可能翻盘。
但看到秦老师跟她不是很熟还这么替她担忧,那种真情从眼睛里流露出来,不掺半分虚假,温绒很是感动:“秦老师,这件事我自己能应付,多谢你的好意,我有事,先走了。”
温绒确实有事,她要找那只禽兽算账!不接电话算什么,来电转移算什么,关机消失算什么!
好,你不接我电话难道我不会上门找你吗!温绒一口气杀到林隽家,正要敲门,不料大门忽地打开,她和从里面出来的女人撞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