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萧横的过去
西北茅屋,已经是九十年代了,像这般破烂的草屋已经不多见了。
夜风呼啸,茅草抖动,油灯的火被屋顶冒出的冷气打的左右摇摆,还有那密密麻麻的草星子抖落在地上,床上,和俩兄弟的身上。这般感觉当真有种杜甫诗中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感觉。
“你可又拿着拿米钱去那桥北东家去堵?”身着寒酸边角布片拼接起来的秋衣的女子颤抖着对门口一脸沧桑,满脸褶皱的中年男子,虽然看起来如老翁一般的男人说道。
女人颤抖着布满老茧的双手,这是农民的手,苦命的手。
被女人这般责怪,男人只是无力的坐在门口的木凳上,佝偻着背,嘴里吞吐着东家那几个小厮‘赏赐’的好卷烟,那小厮可怜他输光了钱,满脸嘲笑的丢给他半包城里买的卷烟,他倒还讪笑的感恩戴德般的接过那‘赏赐’,他哪知道,那几个小厮设局诈他的钱可以买这破烟好几卷,可是那又怎样呢?
男人手中干巴巴的卷烟已经抽到了底,都快要烧到滤嘴了,可他还叼在嘴上。
“上月输了几块,我去西房老表姨借钱买米,这个月你又这样”女人无力的跌坐在贫瘠的黄土地上,即使是屋内,都没那多余的钱来修一平米水泥地。
放眼望去,正厅中只有那四方桦南木的八仙桌,还是自己出嫁时后,老家来的礼,桌子后便是几张主席和将军挂图,那时候动荡,这玩意可是护符一般的东西,倒是十几年没取,那画像都是布满了油渍和灰尘。
“你这是哭啥子”男人望着脱力在地上哭着的女人,内心也是内疚至极,这女人跟着自己除了生俩娃的时候享了点月子福,倒是苦到现在。
窝在墙角的俩兄弟望着父母这般争吵,仿佛习惯了一般,只是默默啃着手中沾灰冷如冰的玉米棒子。
贫贱夫妻百事哀。
宁沫沫是宁家老三叔的养女,虽然是养女,但是家底殷厚的宁三叔一直把沫沫当掌上明珠一般抚养,可是怎奈的,在一次出游中,宁沫沫和一摆弄皮影的小伙好上了,宁家十分反对,但是宁沫沫居然都要以死相逼,这番犟脾气倒是和老三叔如出一辙,老三叔也是大发雷霆,称她宁沫沫要是出了宁家的门就不认了她当女儿!
宁沫沫在一雪夜和那耍皮影的小伙私奔而走。
宁老三叔心中其实非常疼爱这个女儿的,但是老三叔为人也犟的不行,说是断绝关系,以至后来西去都未再见到一面,倒是一辈子的遗憾。
宁家老二就是宁日丈,也就是宁朗清的父亲,在宁沫沫大婚之日也是送去了贺礼。
宁日丈之后还多次带着宁老三的意思去看望自己的养女。
第二年,宁沫沫诞下一子,可是家乡遭大害,庄家颗粒无收。
第三年,宁沫沫诞下二子,孩子父亲在去城里的时候推着推车给那官老爷的油漆轿车给蹭了,那赔偿愣是给这家赔的一干二净。
原本勉强度日的家庭,因为两个孩子的出生,变得家徒四壁。
孩子父亲觉得这俩孩子一定是染了煞气,从小就不喜带儿子,所以俩兄弟倒是喜欢和母亲在一块。
“不吵不闹,我嫁你之后可过一天好日子!”宁沫沫被孩子亲爹这三番两次拿着赖以生存的买米钱去赌钱彻底惹怒了。
孩子他爹被宁沫沫嚷嚷的也是心烦。
“你这婆娘闭嘴,要不是你盘子晦气,能生这俩败家货?!”怒火终于是牵扯到了俩兄弟身上。
宁沫沫惊讶的望着孩子他爹,没想到他竟然将这家境衰败的原因归咎于自己儿子身上,哀莫大于心死。
宁沫沫失神的跑进内房,瞧见母亲这般慌张的跑,俩兄弟盘坐在一起,颤抖的望着父亲,那个在血缘关系上要称呼为父亲的人。
不一会,宁沫沫倒是跑出来了,身上还挎着一个带着补丁的布包裹。
“你这浪子,今天我倒是看透你真面目了,我要带着儿子走”宁沫沫失神的哭着,泪水如珠线一般滑下脸庞,从此要和这男人恩断义绝。
望见宁沫沫要走,地上的男子慌了神站起来。
“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孩子爹慌张的抓住想要夺门而去的宁沫沫,宁沫沫耗尽了力气都无法挣脱,两人在撕扯着,被油灯打在墙上的投影闪的俩兄弟眼睛生疼,可是俩兄弟就如痴呆一般望着面前的父母,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无动于衷,只不过今天父亲略微激动一些。
“没错,你是不能走。”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借着油灯昏暗的灯光,崭新的白衬衣,藏青的新棉布裤引入眼帘。
宁沫沫和孩子父亲都望着这个不速之客。
“孙少,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是说好八点...”原本凶神恶煞的孩子父亲立马换了一张讪笑的面孔,一副奴才样的望着面前整洁笔挺的男人。
“我来看看你准备的怎样了”被称为孙少的男人,用袖口捂住了鼻子,这般黄泥涌动的屋子可是脏的很。
“早有准备,你看她都收拾好了”孩子父亲往旁边一挪,把身后的宁沫沫给推了出来。
准备?收拾?宁沫沫隐隐有些不妙的望着身前的男人。
“长的倒是不错,你小子也是有些福气”孙少捂着鼻子嘎嘎大笑道,倒是眼神中充满了淫糜之意。
“糟糠之妻,倒是别污浊了孙少”低声下气如狗一般。
如遭雷劈!
即使再听不懂,宁沫沫此时也是明白了什么,难不成自己被这个狠心的男人卖给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孙少倒是立马就公布了答案。
“你家男人在赌桌上也是豪情,说家中有一妙妻,床上倒也能使人飘飘欲仙,我借给他三百块,可是,可惜啊”孙少满脸淫笑的望着面前的宁沫沫,即使生过孩子,但是毕竟之前是大家闺秀,哪能和寻常的乡村农妇女比较?
心碎至极,宁沫沫听了孙少这般说法,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身边人,这是那个和自己当初海誓山盟的男人?这是那个秀皮影说我是祝英台他是梁山伯的人?这是那个花前月下洞烛花火的男人?这是自己的顶梁柱,自己的男人?
如遭昏厥,宁沫沫无力倒在黄泥地上。
“来人搭把手拖回去,我晚上来看看你小子说的是真是假,要是假的,你小子那钱可不算数”孙少满脸堆笑的往宁沫沫跟前走去。
惊魂哭喊,如泣如诉,滴血之感也无法打动自己身边的男人,他只是满脸讪笑的送着孙少将自己带出了那一方草屋!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里面!
......
“后来呢?”宁朗清倒是听说这般事情可是不知道后来如何,但是也怕伤了萧横所以一直没问,但是后来宁朗清逐步倒查事情,居然是自己表妹的事。
“后来啊,我妈死了,死在那个孙少的家”望着宁朗清严肃的脸,萧横还是如实说了出来,即使自己的母亲小时候对自己是何等的溺爱,但是身陷魂宗之后,已经丧失了很多情感。
宁朗清仿佛突然知道了什么!
“萧横,你知道你哥后来发生了什么吗!”萧横很是惊讶宁朗清怎会如此这般激动,印象中宁叔都是沉稳的人。
“我哥在一夜下手杀了父亲,然后背井离乡,自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不知他活着...”萧横眉头紧皱,今晚想起了很多不愿提及的过去。
“你哥还活着,而且你哥以为你已经死了!”宁朗清语出惊人,萧横也是一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