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流动,勾勒出珠帘后女子纤柔的身姿,女子悠然半倚在软榻上,白衣铺泻开来,若一朵清灵的莲花在水中出尘的绽放,佳人发如泼墨,面若芳菲,眉似柳叶,丹唇染丽,羽睫弯出一个优雅的弧度,水润的双眸微微眯着,脂玉般的纤指把玩着一只精致的白玉杯,看着杯中荡漾开的层层涟漪,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时的情景。
......
林寒影笑的凄美,对于这场爱情她已经感到了无力,想来也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明明知道没有好结果,可是她毅然决然的跳入了这烈焰般的情海之中,到如今她又怨得了谁,还不是他自己。她可以忍下一切的苦痛,哪怕是再大的磨难她也无所畏惧,可是慕瑾辰的不信任将她伤的体无完肤,让她失去了唯一的保护,在火海中焚成了毁尽,他们的情本来就是如履薄冰,经不起一丝一毫的伤害。呵呵,慕瑾辰,为何你就不能再对给我一点信任,你可知道,你的动摇将你我之间的情谊毁了个彻底。可是即便如此,慕瑾辰,我也依然爱着你,爱着你。
看着那一剑朝她刺过来的时候林寒影反而感到一阵轻松,就让这一切在这一刻结束也挺好的,这一剑之后,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瓜葛,但是她还是后悔了,如果能够从来,她再也不会这样,她宁可选着躲开,为了让自己真正的死心,她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过的沉重。
......
“殿下。”
一声轻唤打断了林寒影的回忆,强忍下含在眼眶中的泪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杯中物饮下了喉咙,明明是无味的水,却是喝出了苦涩。
“殿下。”笺鸢再次轻轻唤了一声,她真的难以想象,她那个曾经高贵清冷的殿下会变成这个样子。
林寒影放下手中的白玉杯,沉声问道:“什么事?”
“湮钧被魔尊所获,我看殿下还是早作打算的好。”笺鸢忐忑不安的看着林寒影,这话显然是说的不是时候,可是事情紧急,魔尊此番苏醒必定是要报六千多年前的大仇,现在妖魔二族正直鼎盛之际,而神族却是凋零仙族如今也是不堪入目。
“怎么,你有办法?”林寒影淡淡的瞟了一眼笺鸢,声音出奇的平静。
这话笺鸢如何能够回答,她要是有办法还用等到现在么!“那要不要找他们回来?”笺鸢试探性的问道。
“呵。”林寒影自嘲的冷笑一声,“以我现在的样子能够找他们回来么?”
“那是应为您不想,不要告诉我您不知道最后的魂魄碎片在哪里。”
林寒影惊讶的转过头看向笺鸢,没想到她现在还能有这份“活力”,林寒影露出了多日来的第一抹笑容,有些戏谑的说道:“总算是还有点样子,我还以为你彻底的变成了一条狗了呢!”
笺鸢倒是没有在意林寒影明显辱骂,她能够说这样的话倒是让她能够略微的放下心来,至少她还是有脾气的,之前那个浑浑噩噩不死不活的样子着实让人担心。可是哪知就在她略松一口气的时候,软榻上的人却是不见了。
“殿下,殿下。”空荡的房间里只留下她一个人的呼喊声。
而那面的林寒影迈着平稳的脚步缓缓的踏在草地上,白衣翻飞,大风勾勒出她越发消瘦的身体。左手拎着一个白玉酒壶,右手依然握着之前的那只白玉酒杯。风景如画,却是没有一处能够入得了她的眼。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住了脚步,扭头朝左侧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竟是扔掉了手中的酒壶与酒杯改变了之前的路线朝左边走了过去。
前行的步伐被一座大山阻拦,林寒影也到达了她临时改变路程之后的目的地,右手微微一挥,山岩裂开了一个缝隙,往深处看去,光亮在一点点的消失,林寒影毫不犹豫的走进了这条漆黑的通道,黑暗最终将她的身影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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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霊虚还是老样子,可是雾蕊峰上的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尤其是锁尘殿里的莀葶苑,那片傲然的梅林竟在一瞬将凋零,一林子的枯枝,满院子的残红,入眼一片的萧索。
慕瑾辰颓废的呆在属于他和他的影儿的房间里,屋子里的一应物品还是照旧,有他的,也是有她的,可是独独少了那么一个人。曾经的雪羽上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仙姿飘然,可是现如今,头发凌乱的披散着,一脸的沧桑,衣衫更是褶皱的厉害,一看就是长时间没有搭理。现在慕瑾辰这个样子,也就独独缺少了满地的酒瓶以及一屋子的酒味。慕瑾辰又何尝不想一醉了之,可是他不想让酒气污了这件屋子,这里是他和影儿的卧房,有着影儿的气息,这是他最后的残念,他又怎能让这些因着他的私心而消失殆尽。
“师弟。”柳缁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贺鸣就在他的身后,被柳缁逸生生的拉住,不过贺鸣的脸色可是一片黑,很是不好。“师弟。”柳缁逸叫的有些着急,手中又加了几分力道才拉住了贺鸣的脚步。
“哼。”贺鸣和柳缁逸争执了起来,“二师弟,你别拉着我,我倒要看看,没了那个妖女他还能死了不曾,打从回来就没离开过那间屋子,他到底想怎么样,有本事陪着那个妖女一起去死呀!”贺鸣越说声音越大,胸膛起伏的也越来越厉害,显然是气的不轻。
“师兄,你消消气,消消气,师弟他只是一时想不开。”柳缁逸赶忙劝慰。
“想不开!”贺鸣狠的牙痒痒,指着紧闭的房门又吼道:“慕瑾辰,你真行呀,一个妖女把你迷的团团转,还想不开,我看你没得救了。”言罢贺鸣也终于挣脱了柳缁逸的束缚,几步就走上去,一脚踹开了房门。
这下子可是惊动了慕瑾辰,之前贺鸣和柳缁逸二人在门外的吵闹声他可是一句也没有听到。“出去。”慕瑾辰冷漠看着二人,这眼神完全是在看两个陌生人一样。
“好啊你,真是出息了。”贺鸣用力的甩开又上来拽着他的柳缁逸,指着慕瑾辰恨不得一巴掌抽下去,抬脚就要迈进去。
一道劲风刮来,竟然将丝毫没有防备贺鸣和柳缁逸二人掀飞了出去,慕瑾辰也随后走到了门口,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如此一来贺鸣更加的生气了,也顾不得一身的狼狈,刚站起来就几步上前来到了慕瑾辰的面前甩了他狠狠的一巴掌,而还躺在地上的柳缁逸手势停留在想要拉住贺鸣的动作上,下巴差点就要被惊掉了。他家师弟可真是剽悍呀,竟然将他们二人掀飞了,额,他家师兄更是勇猛呀,竟然打了他家师弟,要说慕瑾辰可是重来也没挨过这样的打呀,当初他们三人还在师父门下的时候他是没少受罚挨打,他家师兄有的时候也会有,唯独这位小师弟一直就没被罚过。额,不过今日的气氛明显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贺鸣也知自己刚才失手之下打了慕瑾辰一个巴掌,看着自己还没有放下的手,再看看慕瑾辰,左右这么看看了才狠狠的放下自己的手。
慕瑾辰倒像是没事人一样,仿佛刚才打的根本就不是他,依然像是一个门神一样堵在了门口看着二人说道:“出去。”
刚刚爬起来跑来的柳缁逸惊呆的看着慕瑾辰,他家师弟啊,哎,情之一字真真是害人不浅啊,没想到这位一向淡泊的师弟也会有为情所困的一天,他当初真不该玩笑的出了那样一个馊主意。柳缁逸感慨叫道:“师弟?”
慕瑾辰不耐烦的拿下眼前晃动的手,看着柳缁逸说道:“二师兄,我没事。我们去别处谈。”他也知道刚才自己冲动了,可是他只是不想让别人踏进这间屋子,这里是他和影儿的地方,谁也不可以进来。慕瑾辰走出了房间将房门紧紧的关上,想了想还有些不放心的给房门设了一个禁制后率先走出了莀葶苑。
他这一举动可是惊呆了贺鸣和柳缁逸二人,贺鸣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指着慕瑾辰远去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狠狠的甩开柳缁逸拉着他的手大步朝慕瑾辰离去的方向走去,柳缁逸无奈的耸了耸肩朝二人追了过去。
书房里,师兄弟三人对坐慕瑾辰还是一脸的冷淡,一看就是不愿多说什么,柳缁逸本是不愿意来的,可是他实在是怕这两个人打起来,所以不得不跟了过来,贺鸣本就是看不过慕瑾辰这个颓废的样子,于是还是他打破了这样的沉静。
“你说说你啊,你看看,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我们霊虚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贺鸣看着狼狈的慕瑾辰气的直发抖。
慕瑾辰看了一眼贺鸣,一句话下去差点将后面气个半死,只听他无所谓的说道:“我自做我的,有什么可丢脸的。”
“你,你,你……”贺鸣对着慕瑾辰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一个字出来,最后只好转移话题,“那个妖……”一看慕瑾辰不善的眼神,贺鸣只能硬生生的改了口,“那个丫头你也看见了,她勾结妖魔,还差点杀死了天玄上仙,以至于古剑被魔尊所得,最后还满口的谎言一再的狡辩,种种行为都是罪大恶极。而且,而且当初你不也是不相信她说的那些话么,那你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贺鸣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慕瑾辰问道。
慕瑾辰抬头看着贺鸣,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悲伤,“是,是我,是我害死了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慕瑾辰哽咽的说完这些之后闭紧了双眼,可是依旧阻挡不了那两行清泪流行。
看着自己那个站在云端的师弟变成了这个样子,贺鸣和柳缁逸二人心中也很是不忍,看着也难受,真真是冤孽呀!
“师弟。”贺鸣这一声师弟叫的很是叹息,“那日是你当着各门各派的面前亲手斩杀了那个,那个丫头,这是你给仙界的一个交代,也是我们霊虚给仙界的一个交代。哎,大师兄知道你是真心喜欢那个丫头的,可是她犯了错,你不是没给过她机会,是她白白辜负了你的好意,不愿随你回来才造成了这样的悲剧,若是她肯低头认错,我们霊虚想要保下她这个人也不是不可能,路是她自己选择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是我,亲手,杀了她。”慕瑾辰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一字一顿的说出了他一直不敢面对的真相,字字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