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天花板泛着冰冷的气息,处处可以闻见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是医院。
白浅蓝薄翼般的睫毛颤了颤,瓜子大小的小脸有些苍白,额头上绑着一块纱布,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无力。
睁开双眼,少许迷茫,有的是无数回忆开始浮现。
她讨厌医院,很讨厌。
“醒了?”陈婉淡淡的问道。
白浅蓝有些诧异陈婉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嗯。他呢?”
陈婉冷眼的看着她:“你到底要怎样折腾你自己?五年前的教训还没有吸取够么?”
白浅蓝不语,躺在病床上,慢慢闭上双眼,泪水顺着眼角边缘留了下来。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然后我会放手。”
陈婉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去给她倒了杯水:“话说你俩怎么回事?爬个山也会爬到医院去。”
“下雨,滑倒。”白浅蓝显然不想多说,她不想让陈婉再担心了,反正受得伤也不重:“对了,周周知道么?”
陈婉摇头:“还没来得及通知她。”
白浅蓝起身下床:“嗯,不用告诉她了,傅衍笙在哪个病房?”
“你隔壁,小白。”陈婉认真的看着她:“不管你五年前为了什么离开,现在又是去他牵扯起来,只是要照顾好自己,凡事给自己多留一条退路,有时候,眼睛不能被感情所蒙蔽住,背后隐藏的需要你自己慢慢探索,但是不要忘了我和周周两个,再不济,我这里还是养的起你大律师的。”
说完,又皱了皱眉:“我不会告诉周周的,否则,她又有一顿闹腾的,但是没有下次,去找他吧,剩下的事有我呢。”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白色手机来:“哦,对了,你的电话,刚才耿然打了过来,不过没接,你和他?”
“在B市的时候,和他有过工作上的联系,一回生两回熟嘛。”
——
傅衍笙感觉他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黑色的天气,雾霾遮盖住蔚蓝的天空,那天他穿着黑色西装。
他开着白色的路虎,在路上行驶着,副驾驶的位置上有一个长发女人。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他俯身下去亲她脸颊的时候,一辆大卡车迎面冲来。
他试着拐弯,可是无能为力,只是下意识的将她拥入怀中,挡住玻璃碎片。
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个女人也从梦中不见,只留下内心的空洞。
睁开眼,便看见白浅蓝穿着一身病号服坐在自己的床上,见他醒来,嘴角微微往上勾。
“突然好像回到五年前,你刚醒来的时候。”说着,自己倒是有些自嘲,也不再提以前的事:“要喝水么?”
傅衍笙点头,声音有些沙哑:“你的头怎么回事?”
白浅蓝一愣:“不小心被挂了下,你呢?”
“还好。”
两个人默默无言,白浅蓝只是安静的坐在床上,两眼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她不知道,傅衍笙的目光却没有离开过她,神色莫名。
“傅衍笙,死了没有,死了的话,我会给你烧钱的。”
突然,一道男声传来,所谓先闻其身,后见其人便是如此。
来人一头短发,微挑的桃花眼看得出他一个多情的男人,只是多情却是无情,薄唇微微翘着,显示着他的好心情。
从小到大就不知道换了多少的女人,大学的时候,沾花惹草的功夫和周周有的一比。
“Seven。”
“Seven?”
傅衍笙冷冷的暼了他一眼:“你可以滚了。”
Seven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看了眼旁边的白浅蓝:“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出去聊聊?”白浅蓝也是微微一笑,转身朝外走去。
Seven无所谓的勾了勾唇,跟上。
傅衍笙半眯着双眼,这种被人瞒着的感觉,真是该死!
Seven懒懒的靠在墙上,就算是穿一身西装,整个人也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白…律师啊,早就应该知道就是你的。”
“唔,那又怎样?”
Seven耸耸肩:“不怎样,只是帮傅寰辩护,也不怕你妈在下面恨死你么?”
白浅蓝脸色一寒:“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但是你又来到他身边,你想要做什么?”
白浅蓝嗤笑道:“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找到我,我要做什么,你不是清楚的很么?”
Seven站直身体,冷冷的看着她:“他不会想起你的,不要痴心妄想!”
“拭目以待。”
Seven转身回病房,应该是有事找傅衍笙。
白浅蓝握了握拳,如果是Seven,故意掩盖五年前的痕迹也是没有不可能的,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手机倏地震动起来,白浅蓝拿起来一看,是耿然。
“喂?”
“我有事要给你谈。”
“在哪儿?”
“1988。”
挂完电话,白浅蓝回病房换下衣服,便打的去‘1988’咖啡馆。
傅衍笙这里,反正有Seven在。
——
白浅蓝赶到‘1988’的时候,耿然已经坐在哪里等了好一会儿。
白浅蓝在他对面坐下,点了杯拿铁。
“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你的头怎么了?”耿然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她的额头,因为上面正绑着一块纱布。
“没什么,摔了一跤。”
耿然没有多言,拿出档案袋,扔给她。
白浅蓝打开,看见里面的内容后,嘴角微微一扯:“怎么?就是为了这事?”
“被害人姚琴,年龄45岁,无业,25岁改嫁给傅寰,有一个女儿,和她的前夫白子敬所生,她女儿现在25岁,正在B市金牌律师事务所工作,在A大毕业,白浅蓝,我还要说什么?”
耿然有些自嘲:“傅衍笙当真如此重要?”
白浅蓝懒懒的搅拌着咖啡:“这关他什么事?”
“如果不是他,你会接这个案子么?如果不是他,你肯放过自己的杀母仇人么?”耿然俊逸的脸上浮出怒气,双眼死死的看着她,似乎要看出点什么。
“不要将我和那个女人扯在一起,很久以前,她就不是我的母亲了。”白浅蓝喝了一口咖啡又继续说道:“更何况,接了这个案子,不管是傅寰还是傅衍笙都欠我一个人情,还对自己的名气有帮助,何乐而不为呢?”
“你就这么肯定你会赢?”耿然嘲讽的看着她,“别忘了,一切还是未知数!”
说完,手指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抱歉,最近有些累。”
白浅蓝倒是觉得无所谓,看他下巴少许的胡渣,心想他最近也累的够呛。
“鉴定结果怎么样?”
“还没有出来,不过我打算去傅寰老家一趟。”
白浅蓝一怔:“他的老家在哪里?”
“清水镇。”
“对了。”白浅蓝突然想到了什么:“还记得我给你说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耿然有些不解的皱眉:“什么意思?”
白浅蓝颇为无语的暼了他一眼:“你智商是倒着涨么?”
“……”耿然讪讪的摸了摸鼻,突然前言不对后语的说了这话,他能明白啥?
“没法和猪沟通了。”
“喂!你什么意思?!”耿然嘴角狂抽着,“好歹在大庭广众下,给我点面子啊!”
白浅蓝似笑非笑:“你还有面子?”
“当然!我可是大名鼎鼎的耿大检察官。”耿然得意的说道。
白浅蓝扶额:“脸皮都赶得上城墙了。”
耿然不在意的笑了笑:“你这段时间都打算呆在A市?”
“不。”白浅蓝摇头,“再过两天回B市。”
耿然有些惊讶,她不是为了傅衍笙么?怎么…
“听说清水镇的芙蓉挺好看的。”白浅蓝垂下眼眸,手指随着玻璃杯摩擦着。
“你想去?”
“嗯。”
耿然看向窗外:“一起去么?”
“不用。”白浅蓝淡淡道,“我会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