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别怨(1 / 1)

黑色是一种神秘的颜色,同时也是代表死寂的颜色。

人间世事无常,总是难以预料,当你虔诚的信仰上帝的时候,上帝早就已经遗忘了你。

大概意识到,自己将要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白浅蓝只是很冷静的走向病房,冷静的可怕。

黑色的衣服和白色的墙壁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白浅蓝透过窗外,呆呆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白子敬。

她从来没有发现过,她的父亲,早已在她的不知不觉中变老,时间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将这个老人刺的遍体鳞伤。

往日健朗的身体,到处插满各种管子,茂密的头发不复存在,就算在睡梦中,眉心也是紧紧的皱着。

白浅蓝轻轻的走了进去,陈婉担心的看着白浅蓝,双眼中有深深的歉意:“对不起,我应该早告诉你的。”

“他得的是什么病?”

“肺癌晚期。”

白浅蓝脑中有一瞬间的眩晕,血液仿佛从四肢往回流,全身上下都在发冷:“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陈婉咬了咬唇,拳头紧紧的握着,这时候,她不知道怎样开口说。

“你出去,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白浅蓝下了逐客令,她真的需要好好冷静一下,关上门,房间只剩下她们两人,白浅蓝看着沉睡不醒的白子敬,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你们,真的好自私…”白浅蓝低喃道。

“咳…”

床上的人突地咳了一声,白浅蓝连忙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咳咳…”白子敬摆摆手,他躺在病床上就好,一双银浊的眼睛看着白浅蓝,似乎有很多话语在里面,嘴张了又合,最终只化为,“你还是知道了。”

白浅蓝冷笑了一下,讽刺的看着他:“我确实不应该知道,你就应该悄声无息的死去。”

白子敬瞳孔一阵收缩,身体不住的颤抖着,白浅蓝悲哀说道:“你明明知道你的死去,会让我难受,所以你就自作聪明的不告诉我?”

白子敬摇摇头,双手摸着白浅蓝的长发:“小白,不是那样,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白浅蓝闭了眼睛,再次睁开,充满恨意的看着白子敬:“担心你?自作多情,白子敬,你以为你算什么,你已经毁了我的五年,你难道还嫌不够么?你是不是想,我一生都在悲伤里,这样你就满意?”说着说着,眼泪却掉了下来,“你们都好狠…都是那么的自以为是,都是那么的自私。”

“小白…”白子敬沧桑的脸上尽是悔恨,他多想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这样,可是,他却不能说出去。

人之将死,总有许多的贪恋,然而却多是空留遗憾。

“小白,我不是一个好的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的父亲,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五年前的那件事,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替你找一个好人家,你是我的骄傲,我只恳求你一件事…”

翻山倒海的寒冷席卷而来,白浅蓝双眼通红的看着白子敬,哽咽的说道:“不要告诉我,我不会答应你的任何要求的。”

白子敬微微一笑:“我已经将我所有的财产归在你的名下,我走了之后,将我的骨灰埋在清水镇,你一个人要坚强,作为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开心。”

“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白浅蓝捂着嘴巴,忍住不大哭出声,眼泪一颗颗的滚落下来,终是受不了这种感觉,她跪在地上,头看着地面:“求你…求你不要走…”

半晌,无声。

白浅蓝呆滞的抬起头,床上的人,双手放在两旁,眼睛紧紧的闭上,然而嘴角却是微微上扬,安静而祥和的样子,看起来就像睡觉一样。

“爸…不要睡了,爸…”

铺天盖地的灰色和黑暗,白浅蓝绝望无助的跪倒在地,“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一定是这样,我带你回家,我不会再离开了,我会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芙蓉糕,你醒过来好不好?”

陈婉在窗外看着白浅蓝跪倒在地上,指甲狠狠的掐入掌心中,这一刻,她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能给她希望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他。

“喂?”

电话里,清冷的男声传了出来,陈婉疲惫的说道:“你如果不想她被毁了的话,就来市医院。”

傅衍笙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黑衣女子安静的跪在地上,一直低着头,床上的人无声无息的躺着,那个人他认识。

他走到白浅蓝的身边,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小白,我们先回家。”

白浅蓝一动不动,两眼无神的看着傅衍笙:“他只是睡着了,他需要留在医院治疗,我不能回家。”

一瞬间,心口的某个位置,生疼生疼的,酸涩感紧紧的困住他。

“小白,你爸他需要安宁,回家吧。”

“可是,我没有家。”

傅衍笙用力的将白浅蓝抱住:“你有家,有我的地方就有家。”

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白浅蓝嚎啕大哭起来:“他怎么可以这样?凭什么丢下我一人,凭什么这一切都由我自己一人来承受?”

傅衍笙抬起白浅蓝的头,轻轻的在嘴角一吻:“你还有我,你永远都不会孤单。”

————

白子敬走后,白浅蓝尊重他的愿望,将他的骨灰送往清水镇,而在这期间,傅衍笙也一直在她身边。

葬礼是在小镇上举行的,虽然镇上的人都不认识他是谁,但白浅蓝把他埋在了外婆的坟旁边。

周周和唐易从B市赶了过来,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唐易会知道这件事,但看见Seven时,就明白了这一切。

葬礼只有他们几个参加,至于白子敬的一些至朋好友,白浅蓝并不晓得,家道中落时,白子敬就很少与他们来往。

白浅蓝将一株木芙蓉放在他的坟前,雪花从天空中飘零而落。

A市,终于下雪了,可惜,你再也看不见。

人,果然是一个可悲的动物,有的时候不去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陈婉拉住白浅蓝,“我有话对你说,关于五年前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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