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源练功回来,这冷血侍女抵在青晴身后,吩咐道:“你进去就给他赔礼,然后以茶代酒,我会递给你一杯茶,只要他喝进去便是。”青晴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
进了黎源的房间,黎源刚换好衣服,待要吃早饭,窦铜也在旁边,青晴走近,刚站住脚,那侍女便咳嗽一声,青晴就说了一通报歉的话,她说话时根本不似往常那样看着对方,而且语气也不似平常,黎源虽没注意,但细心的窦铜却看出来了
青晴道:“昨晚的言辞不当,令黎教头不快。。。”那冷血侍女就递上那杯茶给青晴,青晴抖手接过那茶,却是说不出话来,这侍女笑道:“公主你不是来道歉的?快说吧。”
青晴心跳剧烈,说了几次,语不成句,那侍女笑道:“公主怎么不会说话啦,说完了,果果还等着咱们呢。”
“是,”青晴长吸一口气,却不望着黎源,道:“黎大哥,我第一次称呼你黎大哥,昨天多有冒犯,想想实在不该,还请黎大哥原谅。”
“我以茶代酒,向黎大哥赔罪,黎大哥若原谅我,就喝了此杯。”黎源看着她,却不犹疑地接过茶,在接手的一刹那,青晴却不松手,将茶杯握得紧紧的,黎源用了点力,青晴还是不松手,黎源奇怪地看着她,她也看着黎源,满是痛苦。
侍女燥道:“公主还不松手!难道你不想见果果么。”窦铜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公主不敬,”青晴扭头恨恶地瞅着她,多次提到果果,她心中虽然痛苦难当,但一股怒火却攻上来,忽然将茶向她脸上一兜,叫道:“黎大哥,她是王后派来杀你的,快杀了她!”
毒水入眼,那侍女‘啊哟’一声,紧闭住眼睛,矮身往靴中拔匕首,她拔出匕首向他虚刺两下,她知道自己不是黎源的对手,所以紧攻几招,好抽身逃走,黎源知她来意,哪容得她抽身,只两个来回就擒住她手腕,胳膊一弯,匕首拦在她自己脖子上,这侍女一阵狞笑,却不求饶,道:“你不怕果果变成人彘,看来你并不在乎你们的姐妹之情,王后高估你了,你不过和普通人一样,感情虚伪!呸!”
青晴道:“如果救人必须要杀人,那也不一定,”“黎教头,她,怎么办?”黎源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杀了她。”
将匕首一抹杀鸡一般,那侍女一声不吭倒地而亡。黎源目光如电:“那茶里有毒?”青晴跪下道:“求黎大哥一定要救果果,不然王后就要把她做成人彘了。”窦铜急道:“你怎么不早说?”
黎源思路清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把她埋了,然后再去救果果,程荃等不到她去复命,不会对果果下手,这其间,我们就救回果果。”黎源三人换了便衣,划着一只小船往岳阳楼来。
三人进了岳阳楼,岳阳楼自有守军把守,见黎源来都提高警惕,他们是杨华部下,归程荃统属,黎源站在当中,呼地围上十几个人,黎源冷笑道:“你们要与我为敌,那就不要怪我了。”
一柄长刀舞起道道银光,中刀者均倒地毙命,无一幸免,须臾之间十四个人,均皆倒地,黎源单留一人,那人胳膊上中了一刀,鲜血拼流,黎源执刀,一步一步逼近他,问道:“人在哪里,你说我便饶你,不说,你就跟他们一样。”
那守军不断后退,吓得哆嗦道:“在楼后面的农舍里。”黎源收刀,道:“好,你带路,引我们去。”
那守军也不敢捂着胳膊,在前面小跑儿,血水点点滴滴,滴了一路。绕到岳阳楼后,是一片农宅,岳阳楼巍峨华丽,但这矮小农舍错落有致,街道清晰,却也有它的可爱之处。
绕过两条街,钻入一个巷子,这巷子又窄又长,只容一人走过,四人一字排开,守军走在前面,黎源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样儿,”守军回头苦笑道:“哎哟,黎教头在您跟前我哪儿敢啊,就是给我一百八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黎源道:“你知道就好,”接着往前走,似乎这巷子没有尽头一般,出奇地长,那守军道:“不远了,前面第二个门口就是。黎教头你们去吧。”
他转过身来,黎源冷笑道:“你想走?我知道里面有什么埋伏。谁在看守,把看守叫出来,”那守军不想被看守的人看到,心里发虚怕日后当叛徒处理掉,但此时已是没有办法。
黎源逼着他,他在门口叫道:“凌教头,王后有事找你呢。”说完就退在黎源身后。只见从矮矮的茅屋中走出一人,这人精瘦,身材中等,四十来岁,一双鹰眼两道浓眉,目光如电,行动如猫。
双拳一抱,站在黎教头面前,道:“黎教头,我们又见面了。”黎源笑道:“连日不见,想不到凌教头在这里,”
“我以为凌教头颇具侠义心肠,没想到却来看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可真是有损大名。”凌教头挑衅地道:“凌某的大名,你来之前还有一些,但你顶了我的位置,让楚王不再信我,这笔帐,我可是要算。”
他向后一跃,刷地从腰间抽出一把赤练剑,这剑赤练剑柔到极致,却也锋利到极致,是斩钉截铁的宝剑,此剑一出,寒光闪烁,青晴出声叹道:“好美的剑!”
黎源笑道:“一会儿它就是你的了。”凌教头冷笑道:“那也未必,若不是杨幺做怪,我却不服于你。”黎源属于阳刚一路,这精瘦的凌教头却属阴柔,一刚一柔,斗起来十分好看。
同是教头,凌教头的位子被他占了,自是怀恨在心已久,狠命出击,以证明自己不逊于他,如果能将他杀死那是再好不过,不仅出了一口恶气,还能重新夺回位子。
所以他使得都是进手招数,本来在力量上,他要弱一些,应该采取先防后攻,但是他仇恨在心,就全力攻击,一柄长剑精光闪烁,他气息内敛,听不到半分呼喝之声,唯有刀风剑风之声。
黎源的防守却是有余,但他并不进攻,像是要琢磨他的剑法路数,凌教头招招是要命的狠招,却被他左一抬右一点尽皆化解,他越打越燥,而黎源却越打越是漂亮,似乎还有点悠然自得之态。
逼得姓凌的拿出绝招,只见他飞身纵起,一个俯冲,长剑向他面目刺来,黎源也不闪躲,只见剑尖将要刺入他眼,青晴惊叫道:“小心!”
黎源向后电闪,随后长刀一荡,将他赤练剑荡了开去,宝剑脱手,长刀已经架在脖子上。黎源笑道:“凌教头,好功夫。”
凌教头怒道:“少费话,成王败寇,要杀便杀。”黎源道:“是条汉子,你若能投靠杨将军麾下,那么便是朋友。”
凌教头‘呸’地一声,道:“杨幺阴狠狡诈,欲图谋逆,我怎么会降身于他?”
黎源笑道:“钟相反宋朝庭也属谋逆,他自封楚王,苛待百姓,甚于宋庭,自己广修宫殿,生活奢靡,沉溺酒色,反他又怎么称得上谋逆?”
凌教头哈哈笑道:“没想到黎教头也会巧言令色,凌某一人不事二主,要杀便杀。”黎源道:“你骨头这么硬,确是不忍杀你,但你愚忠顽固,不杀你要坏大事。”刀锋一闪,咽喉切断,凌教头气绝身亡。
黎源捡起那柄赤练剑,递给青晴:“你留着吧。”青晴惊喜道:“你答应收我为徒了?”黎源不答,青晴就要行拜师礼,黎源止住她,道:“你不救果果,倒先要拜师。”
青晴一拍脑袋,道:“是”。随着黎源找果果,院子虽小,房子却多,除了正房三间,有东厢房,西面还有一面草棚。正房没人,东厢房杂物甚多,也不见人,只有西边草棚堆着柴禾,稻草,农具之类,乍看却不见人,但稻草堆有个空隙,听到里面草响,黎源拔开稻草,果然是果果,手脚被绑,嘴巴堵住,小狗儿一样蜷在那里,蓬头垢面,一双大眼睛闪着喜悦的泪水。
青晴给她解开,两人哭了一会儿,青晴扶她出了草棚。走到门外,那守军早已溜之大吉。青晴警惕道:“他不会去君山报信吧?”
黎源道:“不会,他胳膊上有极重的伤,他应该先去药铺。”几人迅速来到小湖边,上了小船。湖面上除了演习的军船,别无小船的影子。
黎源迅速划船,道:“程荃如果知道事情败露,会马上发起正面反击,那么内部就会有一场兵变。”青晴道:“可是楚王并不听她的话啊。”
黎源冷笑道:“楚王不过是个摆设,掌军权的是杨华,而程荃却跟杨华非同一般。”
他说到‘非同一般’那表情极为轻蔑。“所以程荃一定会利用杨华手下的军队发动叛乱。”
青晴似懂非懂,问道:“杨华与杨幺,噢,不是,杨太将军不是亲兄弟吗?怎么会反目?”黎源沉默不答,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
窦铜连使眼色,叫她不必再问。青晴也就不再问了。果果靠在她身上,昏昏然地,睡着了。青晴又问道:“凌教头一个人看守果果,难道程荃猜到你会去?她既然让我给你下毒,就不会想到你能够去。”
黎源道:“这就是程荃,她怕你下毒不成,倒戈相向,便安排与我有过节的凌教头对付我,她也料到,就算是去救果果也我也必是轻身而动,只所以是凌教头一个人,必定是凌教头不肯找人相助,要独自一人以雪耻辱,可惜他的功夫与我还差那么一点儿。
我想程荃也未必料到。”船迅速划行,湖面上风声嗖嗖,腥风拂面,那是湖水的味道。青晴看着他的侧面,刀刻一般的鼻子,眉眼,那粗犷的脸颊,透露着浑厚的力道之美。而他却只望着前面的湖面,心无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