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聪眼里闪过一丝不经意的警觉,冷笑道:“怎么,岳元帅觉得我是除魔圣君韩聪?我自认为一无是处,没想到岳元帅能这么看得起我。”
岳飞笑道:“我只是看到你忽然想到他,我与他从未谋面,只是久仰他的大名。”
惊得青晴一个愣怔,没有听错吧,岳飞怎么会久仰韩聪?难道是知道他是韩聪所以才抛砖引玉?不象啊,岳飞一脸诚恳,不象使诈。
韩聪淡定冷笑道:“除魔圣君是朝庭要犯,与你水火不容。你怎么会久仰他?”
岳飞笑道:“虽然朝庭要拿他,但他惩治贪官恶霸,正是肃清官场,清明世道的使者,让一些无法无天之徒有个警示,也没什么不好。我倒是希望多一些象他那样的人物。”
“一直想与他相识,只是没有机会,象他那样无拘无束,特立独行的人,不知愿不愿意结识岳某。岳某佩服他是有胆有识,敢想敢为的真汉子。只是在下的身份也局限了我与他相识。真是一大憾事!”
青晴以为韩聪会承认他的身份,只听他笑道:“很可惜我不是除魔圣君,若不然能结识岳元帅那真是三生有幸。”他举起茶杯对岳飞笑道:“凭刚才岳将军的话,以茶代酒干一杯,这让我对岳将军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可见您不是唯皇命是从,不问百姓死活的人。”
岳飞道:“百姓安定,君才算安天下。”
不早了,岳飞上前摸一下青晴的额头,出汗了,高兴道:“明天差不多就好啦。有事没事都不要再往外跑了,你若不是刚才出去,也不会变得严重了。这也怪我,尽顾着自己开心,竟忽略了你。”
转而对韩聪道:“多谢你照顾晴儿,如果她身边没有人,我还真是放心不下。这回我可以回去了。”
韩聪终于谦逊地点了一下头,道:“应该的。”
韩聪送岳飞出门,青晴就裹着被子站在窗前望他,看他出了客栈,到了街上,抬头往她这边窗户看来,青晴赶紧隐藏起来,怕被他看见,猜他走了。才又露出脸来,望着他的背影,往帅府方向走去。及至看不见了。
“那么牵挂他?”青晴赶紧回过头来。心里说不清的滋味。
重又躺下,道:“他方才以诚相待,你为何不以实相告?”
“不想,也没想过要交他当朋友。何况。。。。。。”
“何况怎么?”
韩聪不言。忿开话题,道:“饭菜要凉了,你和果果的。快吃。”
他去给果果送饭。然后进来盛了一碗红枣粥,二碟小菜,放在青晴床边的椅子上,青晴哪有吃饭的,但看他一番心意,只能勉强喝了两口。
“要不要我喂你?”青晴摇头苦笑:“不用了。”
等她吃完,帮她掖好被子,碗碟拿下去,关上门,就再也没进来。回他自己的房间了。他不似往常。青晴的心有些往下沉。怎么这样?
夜里。梦见岳飞死了,哭醒。就再也睡不着。和议被毁,再不久岳飞就要北伐了。北伐回来就是他临终之日。她不能看着他去死,她的心里又极其害怕,历史写在史册上,铁的事实,她真的能够改变吗?如果不认识他,如果不喜欢他,不爱上他,也许她会装作不知道,跟所有人一样,等着事情的发生,看着他被朝庭所害。
可是这一切怎么能够!
凌晨,她快疯了,几乎穿着内衣站在走廊里,敲韩聪的门。走廊里没有炭火极冷,她打着哆嗦,心根本不关心这件事。数声响后,门开了,一个打着哈欠,披着棉袍的女人,头发松散,一脸困意站在门里。青晴几乎是认为敲错了门,退身看,这的确是隔壁韩聪住的屋子没错。
这女人其实很漂亮,只是带着残妆略显苍然。青晴道:“这不是韩聪的房间么?”
女人听了睁开眼睛,带着哈欠的眼泪,道:“是啊,怎么了?”
“他呢,我找他有点事。”
女人闭一下眼睛,挤出半滴眼泪挂在眼外,道:“他走了,没跟你说吗,昨晚就走了。”
青晴听了脑里一片空白,扶住门框,急道:“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女人看她冷得够呛,便要拉她进屋里说话。青晴激动地一甩手,继续道:“他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他没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说让我替他照顾你呢。你快回去吧,要不就进来,咱们一起睡,不然病又要加重了。”
青晴有些不信,拨开她往屋里看,屋里一桌一床,一目了然,哪里有韩聪!百种滋味漫过心头。夜游一般地走回来。何必躲我?是要永不见了吗。
第二天,岳明送来几样精细的点心,几样小菜,一碗百合粥。百合是晾干的。岳明道:“爷本想来看望姑娘的,军中有事,就去了,又惦记姑娘,让我带点可口的吃食来,看看姑娘好点没有。”
“这百合粥是爷特意吩咐厨房做的。姑娘多吃点。”
“我看姑娘气色不是很好,好好休息。”
“谢谢你了。”青晴从枕头边,掏出一两银子赏给岳明,岳明不收,青晴就急了,道:“你平时待我不错,我很感激你。今天又麻烦你前来。”
岳明道:“姑娘说这话外道,我自小跟着爷,爷象我的父亲又象兄长,从未亏待过我,爷终日想的做的是尽忠报国,很少顾及自己,好不容易有能让爷喜欢的人,为了爷,我也要尽心尽力,姑娘有吩咐尽管差遣。”
青晴听了心里暖暖的,笑道:“你待他和我的情意,我知道啦,谢谢你,银子拿着打酒喝。我知道他很节俭,你们自然也富裕不了多少。不要嫌少。”
“爷待我们很恩厚的。我不能要。”
“谁说岳爷待你们不恩厚了?这是我给的,他管不着的。”岳明脸都红了,很不好意思地收了银子。
“对将军说,就说我好了,别让他担心。”岳明答应着,走了。青晴坐在桌前喝粥,百合粥有一点淡淡的香,又有一点淡淡的甜。看似粗犷的男人,居然能为了她关照到这些小事。她心中既是骄傲又是感动又是悲伤。
韩聪房里住着那女人是梨香院的头牌,第二天她盛妆过来,问候青晴,青晴想起来正是那日冷子辛闯进时,从韩聪怀里滑落的那个女人,叫白牡丹。
梨香院的头牌白牡丹,人如其名,端方美丽,娇艳如花。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又不失落落大方。她这一上妆,虽然是淡妆,也与昨晚相见时迥然不同。
穿着雪狐狸皮的立领背子(相当于坎肩无袖),一直到膝盖处。毛色既柔且亮,通体雪白如缎,没有一根杂质。双臂露出里面的罩衫提花金线牡丹白纱衣。下面是紫色罗裙。紫色秀花缎子鞋。头上芭蕉髻根束着雪狐狸绒条儿,鬓边一朵白牡丹金线边的堆纱花儿。自来有一股香气,不是很浓,香气之中有一股甜味,有点象果香,有提神之效。
她声音也是甜的,柔声道:“你怎么样了,好些没有?”稍微有一点嗲音,很好听。
青晴脸仍是缺少血色,虚弱道:“好些了。”
“嗯,我还想去外面给你买些吃的呢,你这里都有了,看来是不用了,”她又热情地探过手来,摸她的额头,仍是发烧。
叹道:“啧啧,我说吧,你昨晚非冻着不可,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能天亮说呢。你有什么事,现在就跟我说。”
“你既不知他去了哪里,亦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跟你说什么?”青晴失神道。
白牡丹煞有介事地为她披上件衣服,坐在她对面,支着下颏儿,一双颠倒众生的媚眼,入骨三分地盯着她,青晴本来没看她,这时便将凄冷的目光转过来,木然道:“你看什么?”
白牡丹饶有兴味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很美?美得我都想嫉妒。我听闻李师师死后,又出来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让男人见了,刻骨铭心,过目不忘,不知道是不是如你这般。。。。。”
青晴无所谓地挑一下眼皮,道:“他跟你说的?”
“没有,他跟我说什么。。。。。。噢?原来真的是你呀,我是乱说的,真被我猜中啦。”
“我就说么,比你再美一些,我也想象不出来了,这么说李师师真如你这般,那也真不愧是大宋朝的第一美人。”
青晴哪有心思谈这些,韩聪为了躲她居然什么办法都想得出。这其间她也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向啊?他怎么就防得这么深呢。
白牡丹仍是那么盯着她,青晴道:“真正的李师师要比我美得多,虽然我跟她很象,但她的娟媚入骨,风流气韵是学不来的。在这方面,你倒是跟她很象。”
“是吗?”白牡丹不好意思地捂一下玉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