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听我的话,明日你就回去吧。”岳飞温言道。
青晴只说了三个字:“我不怕。”既坚定又确定。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岳飞知道劝她不过,就道:“那好,你就在这里,哪儿也别去,再不要去战场。”他的言下之意,是不想失去她。
青晴偎在他的怀里,这短暂片刻的安宁,象黄金一样的宝贵,不知何时,他又要出征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一面。青晴想纵情,想任性,她深深地扎进他的怀里,用小女人特有的温柔和娇横,柔声道:“鹏举,别提战争,此时战争是我们以外的东西,此时只有我们两个,先忘了它好吗。”
岳飞不答,只是轻抚着她的肩膀。望着窗外。
忽然他道:“晴儿,你多大了?”
“二十三,怎么了?”
“你能等我两年吗?两年之后,我便能收复中原,到那时我便履行我的承诺。正式娶你。”
青晴的眼泪虽然在眼中打转,但是她仍是没让它流下来。
“鹏举,我能等,不用说两年,就是二十年我也等你。但是我有个条件,你不要赶我走。”
岳飞无奈叹气又宠爱地道:“好,我不赶你走。但你也要答应我,别再去战场了。”
她娇媚万分,柔声道:“好,我答应你。”
第二天岳飞领大军再次出征,攻打洛阳。这边仍是牛皋守城。青晴没事就探出城外。除了那次宗弼大偷袭,应该还有一次,他不会就此善罢干休。更何况历史上也记录了他的又一次偷袭,只是时间是哪一天却做不得准。历史上记载。他偷袭的地点是颍昌府,那是岳飞北伐的前哨阵地。由岳云和王贵把守。青晴便刺探宗弼的动静。
宗弼的偷袭往往是趁岳飞不在的时候,他就攻打岳飞的旁支军队。这次岳飞又是在别处出战,那么他的偷袭应该也不远了。
果然第三日,青晴看到了,气势汹汹的金兵,浩瀚而来,沙尘四起。四处离颍昌府城还有百里。青晴迅速拨马回郾城,向牛皋说明情况,要他调拨军队五千人由她带领前去支援。牛皋听她说得急迫。知道事情紧急。可是他又不能不迟疑。青晴看他迟疑就知道,一定是岳飞吩咐他什么话了,特别是不让她上战场的话。
不然以牛皋的性子。立马就会拨军队杀出城去,但是军令如山,岳飞的话他不能不听,这是做军人最起码的准则。
青晴不耐烦道:“牛哥,我知道定是岳将军嘱咐了你,他嘱咐你只是一般情况下按兵不动,但是现在宗弼领大批人马袭击颍城,颍城危机瞬息之间只怕不保,军情急迫,试想如果岳将军在。他也会不闻不问,置之不理,任颍城失守,将士危亡吗?”
牛皋有些心动了,但仍是拿不定主意,青晴不得不再逼他一步,讥讽道:“没想到牛皋是个宁愿贻误军情,也怕挨骂受罚的主儿,”
牛皋本来就沉不住气,被她一激,立即就蹦了起来,喝道:“谁说的!现在就拨五千骑兵,我与你同去。”
青晴止住道:“不行,你是守城大将,这里缺了你不行,如果你信得过我,就由我带领前去支援。”
牛皋瞪着一双牛眼道:“我有什么不相信姑娘的,姑娘曾与我战场一起杀敌,助我一臂之力,足智多谋,要比粗人牛皋要好得多了。姑娘尽管带兵去便是。日后岳将军问起,牛皋一力承担,就算把我杀了,牛皋致死不悔。”
青晴笑道:“放心,岳将军才舍不得杀你。他爱你尚且不及。”
事不宜迟,牛皋调拔五千人由青晴带领,前去支援颍昌府城。他们的行程要比宗弼远得多了,青晴探视时,宗弼的军队离颍昌已经是一百里了,而这其间,青晴又从那里奔回郾城调军,再赶往颍昌,大军到时,两军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历史上讲这次袭击,宗弼带的是三万人,而颍昌的岳家守军也是三万人,历史上还写主将王贵怯战。
青晴此次增援来看,宗弼带的人是岳家军的两倍有余,约有七万人,全副精装铁甲,当然岳家军的装备也是不错的,但是,兵力相差实在悬殊。加上青晴带的五千人,才不过敌人的一半而已,这叫身经百战的王贵如何不怯战呢。
从早晨,金军到达城西,摆开攻城战势,岳云就指挥董先,胡清率踏白,选锋两军守城,王贵率主力中军,游奕军两军人马,岳云率背嵬军,一起出城抗击。岳云率八百铁骑冲破敌军阵形,往来冲突,步军跟进,在金军的阵形里打出一道一道的口子,令其左右不能衔接,前后不能相顾。手执马札刀,长刀,板斧,贴身肉搏。
宗弼看出门道,不能再让岳云这么冲突下去,下令困死岳云,将他的八百骑兵分解掉。若是被分解掉,那岳云的势就没有了,正是这八百精兵凝结成剑,以闪电之势才能做到重挫金兵。
金军一得令就强力掐断岳云的队伍,岳云心道:“若被掐成两截儿,那可要全军覆没,那是一点悬念都没有的。王贵在那边也是殊死而战,根本顾及不到这边。自己带领的背嵬军在外围,一时三刻杀不进来。
就在这时,他的八百铁骑的尾后有两百人就已经被隔开剿杀,四面是敌,岳云有些首尾不能相顾。正在慌乱无措之际,一队人马,斜刺里杀了进来。解开被围之势。
为首者正是他当年差点射死的青晴。青晴这五千人一冲进来,完全在宗弼意料之外,金军的口子再次被撕开,而且是越撕越大。岳云这一脱围。更是无人能挡,所到之处就象是刮着刀子的飓风,金军死了一批又一批,一层又一层。
宗弼完全没有想到。事将功成之时,青晴又来搅局。此时青晴正杀到他面前。宗弼狼一样的目光,狠狠笑道:“好姑娘守诚信,果然来赴约了,看来你是真的想我。”
青晴笑道:“并不是想你,只是觉得赴约也很有意思,我若不来你岂不是很寂寞。”眼光中不无得意。宗弼捕捉到那得意,心里忿恨。
他拨马便冲到青晴跟前,此时岳云在另一厮杀,眼见金军敌不过岳家军的狂攻猛砍。如果说金兵是野狼。是猛虎。那么岳家军就应该是钢铁,是坚石,是一把把的利器。他们已经忘了自己,他们有天大的力量,他们已经不是血肉之躯。
宗弼从优势,转变为平衡,再从平衡逐渐转变为劣势,其势就算是他有万钧之力也扭转不过战败的局面。他心中懊恼极了,两番袭击,两番失败,而且都不用岳飞亲自出战,他的部下就够给他难堪的了。
宗弼就是不认也不行了。岳家军疯起来以一当十,败势已经注定,但是他看到眼前,冲杀的青晴,他不由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此行还是不虚的。
他砍掉青晴跟前的两人金兵,青晴抬眼是他,他怎么自己杀起自己人来啦,青晴只一瞬的空白,宗弼猿臂一伸,一把抓住她的腰带拉于马上,等青晴反应过来,赤练剑已经被他夺走,双臂将她紧紧夹住。然后呼喝一声,鸣金收兵,大部分呜呜泱泱地撤了下去。留两员战将断后。
宗弼那本是一匹汗血宝马,在部队前面风驰电掣,虽然疾风拂面,风声鸣响,但是青晴与宗弼二人身上都出了汗。宗弼一边呼喝着马儿快奔,一边痛快地叫喊,忽然他狠狠地咬了一下青晴的耳朵,青晴本能地叫了一声,耳朵就象掉了一样,辣地疼痛。
这次战争,岳家军又是一次以少胜多,转败为赢,杀敌五千,虏敌两千,马三千,大获全胜。但是岳云发现,什么都没有少,却失了前来支援的青晴。岳云本来喜悦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若不是青晴的支援,他们不会打胜,没准还会被金军打败,所以多亏了她,而自己却把她给弄丢了,不是弄丢,其实他看到宗弼虏青晴而去,只是那时,他苦于搏斗也是分身乏术。他本想青晴也会武功的,没那么轻易就被宗弼虏了去,但是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除了心中的不忍之外,他最怕的还是无法向父亲交代。他知道她在父亲心中的位置很不一样。岳云紧皱剑眉,连连叹息。但愿保城之功,再加上掳获的金兵战马,能让父亲高兴一些,能抵他这一失误。
宗弼回到自己的指挥部中,将青晴一把拉到他的帅府的大堂之上,命人将她给绑了。有不少士兵都提议把她杀了。更有两个中级军官已经把刀都抽了出来,争着要杀青晴的头,以雪此次战败的耻辱。
青晴反手被绑在椅子上,面无惧色,一双美目狠狠地瞪着众人。另一个军官已经把刀挥了过来,离青晴的头只差毫分。刚碰到她的头发。青晴闭住眼睛,想到吾命休矣。但这柄刀并没有落下,却被另一个给抓住了。
“不能杀她。”这个声音浑厚有力,用金语道。青晴睁开眼睛,正是宗弼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腕儿。
那个中级军官显然在问:“为什么不能杀她,不是因为她我们才功败垂成的么,”另一个中级军官也表示赞同。
“你们不觉得她很重要吗?这样轻易杀了岂不可惜?”宗弼道。
两个中级军官问道:“她有何用?”
“这个我自有安排,你们不必管了。先退下吧。”
两人将刀入鞘,虽然迷茫,但仍是恭顺地低头退了出去。
人都走了,只剩下宗弼和青晴两个人。宗弼上前来,先掐了一下青晴的脸颊。用汉语笑道:“若不是我救你,你早被他们砍了头啦。”
“是么,那我还要感谢你了。”
宗弼把长满落络胡须的脸贴了过来,笑道:“谢倒不用,你亲我一下就行了。”
青晴把脸一别,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