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只觉过脖子一热,一小股血顺着伤口流下来。外面的侍卫大喝:“大胆,你敢伤害皇上。”
赵构想摸摸脖子还在不在了,但她的剑横在眼前。
“让你的侍卫滚远点,不然我一冲动,剑失了准头,你的小命也就没有啦。”
赵构勉强喊出:“你们退下。”众侍卫个个如狼似虎,可是谁也不敢靠近,只能退下。
外面一片兵器相交和喊杀之声。
赵构忽然攥住青晴的剑,血顺着剑身滑下去,他阴柔的目光望着青晴,其深如潭:“晴儿,你当真那么恨朕?你当初怎么离开宫中,今天又是怎么来到宫中,如果你的武功不恢复,这些你能做到吗?”
“朕难道想不到你恢复武功之后会怎么做?朕很清楚,可是,朕更怕伤了你的身体。”
“难道你没有感觉到朕的真心吗?也许朕对别人假过,但对于你,晴儿,朕付足了真心,可是朕却没有得到你一星半点儿的真心。”
“也许朕不是一个好皇帝,朕有许多不足,但是这些妨碍朕对你好吗?妨碍你得到做为一个女人渴求的娇宠的地位吗?”
“不是哪个女人都能得到朕的喜爱,也不是哪个女人能让朕渴望封她为后,朕的皇后必是朕的钟爱,后宫的女人们,做梦都想坐到的位置,她们争先恐后地表现自己,讨好朕,为的就是那个位置。”
“朕完全可以闭上眼睛,陷入她们的温柔里,永远不会有被人用剑割喉的一天,可是朕弃众佳丽于不顾,却跑到慈元殿,单恋那枝已经移走的花。”他沉阴的眼睛里挂着泪花。
“晴儿。这也不能令你感动吗?”
他用痴情敲击着青晴的心门,青晴听到猛烈的撞击声,一种抵抗冲击的痛苦。
她几乎忘了她的使命。
“晴儿。朕一直等你做朕的皇后。到那时候,朕可以骄傲地说。朕的皇后不但母仪天下,而且是艳冠天下,是当之无愧的大宋第一美人。”
听到皇后和第一美人,青晴麻痹的头脑清醒了,她冷笑道:“多谢皇上美意,我差点掉进皇上温柔的陷阱里。皇上想赠我金笼子,让我飞进去。可惜我不是贪慕虚荣的金丝雀。我还是觉得广阔的天空比金笼子要好太多了。”
“请皇上立赵瑗为太子,然后写禅位诏书,令侍卫拿笔墨纸砚和玉玺来。”
”晴儿,你对朕真的没有一丝感情?”
“皇上下令吧。”青晴冷冰冰地道。
“晴儿,朕知道赵瑗有才,远胜于朕,朕也可以立他为太子,但朕不希望是这种方式。朕可以自动禅位,但朕不想被逼宫。”
“朕可以对你承诺。如果你信任朕,就让朕来安排。你不信任,那你就杀了朕吧。”
“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凭什么相信你。现在就写禅位诏书!”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吗?”剑锋一点点逼近他的脖子,痴情打动不了她,名利也打动不了她。
“你的心肠如此之硬!”
“我的心肠硬,但我不黑也不狠,我不会杀害赤胆忠心的人。你说得对,我跟在皇上身边可以享受温柔富贵,至高的名利,但这些不是我追求的,我只希望跟我相爱的人,快乐自由地过一生,没有皇上那么复杂。”
“皇上问我是否动过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感激皇上,也有一些喜欢皇上,但是,这并不能阻止我要做的事,希望皇上谅解。”
“你喜欢朕?”赵构眼里闪着泪光,有些难以置信。
青晴恻然:“是,我喜欢皇上,就在我知道你在慈元殿的时候。我没想到,你对一个人也会有一点专情。”
“这就是我要说的。”
“够了,有你这句话朕就知足了。朕愿意立赵瑗为太子,也愿意禅位,但是朕还是那句话,朕宁愿死在你的剑下,绝不受你们逼迫。你也应该知道,逼宫不是那么简单,现在兵权在朕的手上,就算朕禅让给赵瑗,他也坐不久皇座。朕一样可以治他为死地。”
他说的这一点倒是不错。逼宫必须手握军权,军权才是一切的后盾。
“朕可以答应你们,朕不要江山,但朕要美人,朕想与你在一起。”
青晴皱眉道:“你还有资格跟我讲条件?”
“如果你认为朕没有资格,就当朕什么都没说。但朕绝不会曲从于你们。你们也休想达到目的。”
青晴心道:“不如暂且答应他,到时候我不来,他能耐我何。”
“好,我答应你,不过立太子的诏书,你必须写,而且是写两份,一份你留下,一份给我。”
“你可敢随朕去御书房?”
“有何不敢。”
青晴用匕首抵着他的后心,与他同坐龙辇,外面仍是激烈的厮杀声,龙辇快速地从边上溜过。
来到御书房,赵构写了两份立太子的诏书,盖上玉玺。给了青晴一份。
“明天朕就宣布立赵瑗为太子。但是,晴儿,如果你不遵守你的承诺,朕是不会让太子继位的。你什么时候来到朕身边,朕什么时候退位。朕的要求过份吗?”
青晴不置可否,心道:“赵构缠上我了。”她笑了笑。
但是如此一来,韩聪岂不是要如期执刑?
“请皇上再写一道圣旨,释放韩聪,放弃对李圣泽的追捕。”
“韩聪与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好友。”
“朕可以放他,但李圣泽朕是非抓不可的。”
“皇上可知道今晚的刺客是谁吗?”
“是谁?”
“是李圣泽和柳因因他们。”
“他居然敢来杀朕?那朕就更不能放过他了。”
“实不相瞒,他杀皇上完全是被逼的,皇上遍天下贴他的画像捉拿他,令他无法安身,他无作乱之心,只想平静地生活,与他的妻子柳因因过普通人的日子。可是皇上不容他,逼得他们不得不来杀了皇上。”
“难道这样的人你非杀他不可吗?如果你非杀他不可,你不但杀不了他。反而坚定了他杀你的决心,你不让他安宁。他也不会让你好过,你侍卫再多,也抵不过他们在暗中出其不意。”
“就象今夜,他们之所以暴露是因为对宫中不熟悉,如果他们熟悉之后,他们会怎么样,皇上比我更清楚。”
“你能保证朕不杀他。他会老老实实地做良民吗?”
“当然能!不是所有人都盯着权利不放。”
“好,朕就依你。放韩聪和李圣泽。朕退位的时候,就是你来见朕的时候。”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青晴带着圣旨出了御书房。刚才三人都看到龙辇通过,这时正往这边来。后面是大队的追兵。
四人会齐,青晴道:“事情已妥。快撤!”
“我要杀了那个狗皇帝,”李圣泽不解气地道。
“圣泽,你说好听我吩咐的。不能言而无信。”
“好,我听你的。”
四人在喊杀声中。逃出宫外。
到青晴藏身的破庙中,青晴讲了事情的经过,把赵构提的要求也说了一遍。
虞允文看了赵构的手书,道:“且看明日,他是否兑现承诺吧。”
众人在忐忑中度过一夜。
第二日。早朝,赵构履行诺言,当着文武百官宣读了立赵瑗为太子的诏书。
大街上抓捕青晴和李圣泽的告示也被清除一空。韩聪也被放了出来。
青晴,李圣泽和柳因因站在外面等他。韩聪抱着那柄长剑,衣服鞋子都破了,步履蹒跚地走出来,身形瘦了一点,只是脸上的羊皮面具没有变。
可是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却象青晴第一次见到时那样凄清无情。同样也是那样清澈而深邃。
一群青年不知在哪里听到的消息,从四面八方汇聚了过来。“韩大侠,韩大侠,我们都愿意追随你,你带上我们吧。”
韩聪捂着胸口,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那些青年都涌过来,险些把韩聪涌倒。韩聪捂住脸,怕他们刮掉他的面具。
青晴既心疼又痛恨:“这就是你保护秦桧的下场。”
李圣泽拨开人群,掺住他:“师兄!”
“兄弟们让一让,韩大侠受伤了,改日会见,咱们好好痛饮一番,”人群这才让出一条路。
韩聪始终没有看青晴,而青晴的目光里却充满了恼恨之意。
现在不受追捕了,没有必要再住破庙。四人找了一家客栈。
让韩聪好好地洗一个热水澡,三人在外面只听‘哎哟’一声,可以想象他身上有多少伤痕。
李圣泽买了许多伤药,交给青晴,青晴不悦道:“怎么给我?你是他师弟,你不管他?”
李圣泽佯装道:“我不会给别人上药,恐怕师兄也不会用我。”
“你给他上不上药,与我无关,他活该。”
李圣泽憋着笑望了柳因因一眼,仍是把药留下,道:“我和因因还有事,不然等我们回来再说。”
拉着柳因因快速溜了出去。
青晴能听见里面的水声,和他极力压制的呻吟声。青晴捂住耳朵不让自己听见。可仍是烦乱不堪,又去街上走了一圈儿。
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洗完了,换好了衣服。又恢复了以前的韩聪。
青晴板着脸,把伤药给他,冷冷道:“自己上药。”
他接过药瓶,道:“你的伤好了吗?”
“我什么伤,”青晴不屑看他。
“那晚我划在你胳膊上一剑。”
“多谢手下留情,受伤不重,早好了。”青晴转身回到自己房中。
一头扎到床上,命令自己不去想他,不去管他,却又心里不安,想到他无法上后背的伤口。
坐起来,又倒下,心道:“他又没有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