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蓝色一大早就跑来了医院,而孟已然已经收拾好了,站在窗前俯瞰着深渊。
“我们走吧。”
收拾了所有的东西,最后也只是落了一个小包裹而已。
她挎着包,挽着蓝色的胳膊,上了车。
“蓝色,我们去看一下故人吧。”
“好。”
尽管孟已然没有说,蓝色却心领意会,直接把车开到了陈辞在的墓地。
这个地方她来过一次,她也料到了,这个地方孟已然也应该来一次。
蓝色说:“我就不去了,后备箱里有花和水果。”
孟已然抱着花束,提着果篮,走了上去。
这个地方,不止蓝色来过,她也来过的。
只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这个墓地里还只是躺着她的孟衡晨,如今还有她的陈辞在。
暂且把陈辞在算作是她的吧,她心里自私的想着。
两个碑刻在了一块,一大一小的两个巨大的笑容,就算是失了颜色,也不能掩盖这两人的帅气。
“陈辞在,我来了。”她把花平放在墓碑前,心情沉重的像是灌了铅一样。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挺着腰板,和面前耸立的墓碑一样,冷冰冰的,没有灵魂。
“陈辞在,我要走了。”
孟已然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再也不会回来了。”
“照顾好晨晨。”
孟已然下山的时候,看见蓝色正在和一个人说话。
她快走到跟前才认出来那个人,是陈辞在的父亲——陈浩瀚。
他怎么变得那么苍老了,佝偻着身子,像风雨中残破的旧草房,随时都可以岿然崩塌。
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不就是催人老吗?
“多谢你了。”陈浩瀚说。
蓝色回:“你不用谢我,我并不想帮你,我只是看不惯楚丞炀罢了。”
陈浩瀚依旧说道:“还是谢谢你。”
蓝色说:“那么关于十三年前的事情,你愿意给我说了吗?”
陈浩瀚沉思了一会儿,才抬眸说道:“我答应了他。”
“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了,像他这么好的人,他肯定是自愿的了。”
蓝色点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满足的笑了,苦涩的笑容里全是不可言喻的悲伤,就算是隔得那么远,孟已然依然能感受到。
“为了爱别人,他们都放弃了自己。”蓝色弹了弹烟灰,“顾长远是,陈辞在也是。”
“好好的生活下去吧,不要浪费一个恨了你十三年人的心意。”蓝色看到了孟已然,她坐上车,把车窗摇下来说道,“还有孟衡晨是你的孙子,你记得清明替我这个姨妈来看看他。”
“孟已然也要离开了吗?”
“是,我们都要走了,这个城市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值得留恋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又开始飘起来了雪花,一朵一朵,一簇一簇的,像是在唱着离别的歌。
孟已然说:“从来没有听你讲过长远的故事。”
蓝色反问:“怎么你有兴趣听吗?”
“从在盐水村看到那张照片开始,我就想知道这个柔情似水的男孩子,他一定很温柔,很善良。”
转了个弯,到了服务区。
蓝色停下车,说:“去吃点东西,边吃边说。”
“你错了,长远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善良的人,他可以为了爷爷留在盐水村,也可以为了长欢去了黎家,甚至是可以为了小遇放弃自己,可是唯独对长远,或者说对黎柘逅都是残忍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别人都开心了,他也就开心了,可是他不开心,其他人都开心了又有什么用呢?”
蓝色捞了几根面条,吃了两口,这清汤寡水的面条一点味道都没有。
“要不要来点辣椒油。”
“多放点。”蓝色在孟已然给她挖了一勺之后,又往碗里加了一勺,汤水瞬间变红了。
蓝色吃了一大口,辣的嗓子直冒火,眼泪和鼻涕就一道流了下来。
孟已然把纸巾递到她手里,笑了:“就应该是这样,想哭就哭,哪怕是辣哭的也好。”
“这面太辣了。”蓝色抽抽鼻子,说,“我真的好想他啊。”
“我也是。”
从服务区里走出来,路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碴,踩上去咯吱咯吱的。
孟已然说:“这么快就结冰了,要不我们明天再走吧。”
“没事,我开慢一些好了。”
“你和那个大卡车保持距离,离得这么近,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