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暖关上了厨房的门。
她把自己放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听着油烟机发出的轰隆声。
陈洛成,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苏暖暖想不出他来找自己的理由。
锅里煮的汤已经完全沸腾,差一点就要溢出来。苏暖暖在千钧一发之际掀开了锅盖,沸腾的水蒸汽呼啸着扑到她的手上,胳膊上。
烫……
她转身,拧开厨房的水龙头,洗了几把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水的凉意暂时带走了心里的些许迷茫。苏暖弯着腰,双手撑在厨房的橱柜上,水顺着脸颊一滴滴落在瓷砖地板上。
她低下头,闭着眼,吐了一口气。
陈洛成答非所问:“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我吧?”
黄淮瑾生平最会的就是装大尾巴狼,哪怕是在陈洛成面前也能够不落下风。他嗤嗤笑了两声,坐在沙发的把手上,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
“没有了上司的这层身份,你和暖暖之间连朋友都不是。而我和暖暖之间是什么关系想必就不用多说了吧?既然陈先生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对于谁有资格质问的这个问题,就不该有太多疑义吧?”
陈洛成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心中的怒火一点点地燃烧。
黄淮瑾完全就不关心这些。在他心里,能把陈洛成这个王八蛋气死最好;就算气不死,也得把那个人气脱半层皮。
陈洛成看着黄怀瑾,眼眸深处好像有一丝暗流涌动。
当年为了折腾苏暖暖,他特意把苏暖暖送到了这个花心大少爷的身边。可是没想到这个黄大少见到苏暖暖之后就一下子收了心,这些年来更是成了苏暖暖的坚实拥护者。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黄淮瑾其实没来过苏暖暖家里几次,但是却非要装出自己是这个家的熟客一样。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翻了个身就躺窝在沙发里,把鞋一脱,大大咧咧地把腿担在了茶几上。
黄淮瑾知道,越是这样,越是狼够刺激陈洛成。
果不其然,陈洛成的眼睛好像冲了血,布满血丝。
黄淮瑾实在不能理解陈洛成。
如果说他不在乎苏暖暖,但是他又如此在意有关苏暖暖的一切;如果说他在乎苏暖暖,他又如此糟蹋有关苏暖暖的一切。
既然没办法给苏暖暖幸福,那么索性将那个位置让给别人不好吗?占着苏暖暖的心,却从来不对苏暖暖留有温情……是算准了苏暖暖此生离不开他吗?
黄淮瑾越想越生气,恨不得把站在他旁边的这个人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陈洛成感觉眼前的一切好像无限放大,在不停地刺激着他。空气中弥漫的饭的香气,耳边传来的电视机的声音,乃至于风吹进屋里带动窗帘舞动的啪啦声……都化为了实质,站在他面前不停地嘲笑他。
你以为自己有多重要?
那些口口声声说离不开你的,最后还不都是在别人的身边幸福安逸地活着?
明明已经说好用一辈子赎罪,但是当有机会让她逃离你的时候,她还是会奋不顾身地离你而去。
这几乎是一种背叛!!!
陈洛成觉得自己下一刻会忍不住砸开厨房的门,扯着苏暖暖的头发将她拉出来,大声质问她。
黄淮瑾的眼睛虽然放在电视上,但是耳朵却一直留心听着旁边这个人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没发现那个人有什么异动,所以就忍不住回头望了望。
这一望,几乎是让他立刻皱起了眉头。
陈洛成还是刚才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好像时间在他身上被完全静止。黄淮瑾下意识就以为陈洛成是在搞花样。他站起身来,以同样具有胁迫性的姿势逼近了陈洛成。
“陈先生,我的送客之令难道你听不到吗?”
虽然说黄淮瑾一直在劝苏暖暖不要放弃在陈氏的利益,但是另一方面,如果苏暖暖能借助这件事情彻底摆脱陈洛成的影响,黄淮瑾到也是喜闻乐见。
更别提苏暖暖现在已经明确表达了他并不稀罕陈氏那些利益的决心。
既然苏暖暖已经决定要离陈家远远的,那么陈家的人就不能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黄淮瑾用余光看了一眼厨房,厨房那门还是紧紧闭着。确定苏暖暖看不见他的动作之后,黄淮瑾一把抓住了陈洛成的领带。
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她现在过的有多么不容易,你知道吗?好不容易她脸上有了点笑意,你就要一定毁掉吗?”
黄淮瑾不敢惊动苏暖暖。
陈洛成也恰好是看中了这一点,非但没有躲,而是挑衅一样地回视了过去。
彻头彻尾的坏人和斯文禽兽之间还是有着差距。
就比如说黄淮瑾,虽然早年风流,但是说到底还是包裹着一层精英人士的皮囊,斯文禽兽,做起事来总是还留着那么一分余地。
再比如说陈洛成,同样也披着一层精英人士的皮囊,但是这层皮囊就是为了他的“坏”贴身打造,彻头彻尾的坏人,不会考虑余地那种东西。
黄淮瑾觉得论起无耻来,他当真是比不过陈洛成。
“我没记得你之前有这么无耻啊!”黄淮瑾几乎是从牙缝里说出了这几个字。
陈洛成笑了:“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我自己就知道我有多么无耻了。”
苏暖暖不可能一直躲在厨房里。
她把自己的脸擦干,闭上眼平稳了一下情绪,端起熬制的番茄牛腩汤,打开了厨房的门。
在听到厨房门响的那一刻,外面的两个人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分开。
苏暖暖并不知道这两个男人在外面的“勾心斗角”。她将碗放在餐桌上,看着桌子上炒的几道家常便菜,然后转头朝着那两个人说:“要不要一起坐下来吃点?”
“你就是给我做的饭,你让他留下来吃,你脑子是不是瓦塌了?”黄淮瑾刚刚被陈洛成刺激到,此时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在赌气一样,愤愤不平。
苏暖暖只是说说。
陈洛成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是不会弯下自己高贵的身躯,走上她这低贱的饭桌前的。
苏暖暖不忘白了一眼满脸不高兴的黄淮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