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词叫做独木成林,而森林森林,森又比林更为广域,眼前的建木完全以一树之力做到了独木成森。
雷珂晨一行人从山下走下去,才发现建木的树根到底有多大,因为他们已经无法望到上面了,虬扎的巨大树根犹如一个迷宫,无数蔓延出的绿色枝叶带着岁月的痕迹,遮挡着天空。
风伯边走边道:“估计马上就有蛮族的巡逻者发现我们了,不过不必担心,蛮族是非常热情好客的种族。”
雷珂晨赞同的说:“这是自然的,常年和这样生命象征一样的神木在一起,怎么可能会不平和而热情呢。”
蚩尤一直在不停的嗅来嗅去,四处张望,让雷珂晨总有种这位从平日行为来看很忠犬的家伙会在某个地方解开衣袍在建木神树下学习某些流浪狗狗圈地盘的行为的错觉……还好蚩尤看上去仅仅只是陶醉于无比新鲜的空气里,并没有打算解裤扣做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
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帅哥光天化日下做出排除身体废液的举动……
这并非他想歪了,而是当初在山洞的时候,蚩尤就这么做过。从那以后雷珂晨每天都要教育蚩尤,做某些隐秘的事情的时候千万要记得隐蔽隐蔽再隐蔽……
蚩尤东张西望了许久,脚步忽然一停,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低声道:“有人来了。”
风伯的神识扩散出去,随即放松下来,笑着说:“不要紧,是蛮族的人。”
“来者止步!”浑厚的声音响起,几个赤着上身的男人从某个粗大树根上冒头,手上拿着类似木矛的武器,对准了雷珂晨等人。
其中有一人看起来像是为首的,主动拦在众人之前,“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我族边界?”
蚩尤下意识紧张起来,雷珂晨却主动伸出手拉住了蚩尤的大掌,前者稍小的掌心温暖而温润,让蚩尤整个人放松起来。
风伯向前一步,做了个大荒中人见面时打招呼的手势,笑着说:“我们是从大荒外圈来这里参加万族大会的,我是风族的族长风伯,我身边的三位是雨族的族长雨师和玉山的尊贵客人,雷珂晨……“他指到蚩尤的时候忽然卡了壳,他只知道蚩尤是雨族预言里的神,却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哪个种族的。
雷珂晨忽然出声道:“他是九黎族的。“
此言一出,不止是蛮族的几个巡逻者,就连风伯雨师都不禁面带惊容。
蚩尤自己早已猜到一点,神情略带复杂的看了看雷珂晨,淡淡的点了点头。
蛮族巡逻者的神情瞬间恭敬了起来,先前风伯自报身份的时候他们就大吃一惊了。虽然风族早就没落了,但当初好歹也是十大种族之一,族长亲自驾到他们蛮族自然要热烈欢迎。而后面的雨师更是属于和风伯并列的雨族的族长,同样是大荒中身份极为尊贵的人物。
虽然一向有宿怨的风族雨族的族长走到一块令人不解,但他们并不会怀疑风伯和雨师是在说谎,大荒里的人大多数其实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是谎言,甚至根本不懂得什么是骗人。
雷珂晨的身份更是让人肃然起敬,虽然他们是大荒深处的蛮族人,却也听说过玉山西王母的赫赫威名。
而他们之中居然还有一个九黎族的族人。
看蚩尤年纪轻轻却威武不凡的样子,说不定还是九黎族的核心族人,那更是身份尊贵了。
这一行人简直堪称……阵容豪华。
巡逻者为首的那人不敢怠慢,大笑着说:“尊贵的客人,欢迎你们来到我们蛮族的建木之城,请随我进去,我带你们去见我族族长。”
“我叫也木扎哈,你们叫我也木就可以了。”他又笑着补充道,随口吩咐其他几人继续巡逻,随后示意众人跟着他,一起从遮天蔽日,鳞次栉比的树根中穿过,踏入了古老而神圣的蛮族建木之城。
……
……
黑色的令牌在半空中破碎成片,雾气缭绕出现了一个黑烟组成的人像,浓雾中看不出人像的表情。
依旧身穿黑袍的南阳子与淮阴一脸恭顺的行了个礼,南阳子恭敬的说:“轩辕祥瑞,暗主御免。”
人像微微波动一下,竟是出声道:“免。”
南阳子却一点也不惊讶,似是早就习以为常般面不改色的说:“我们在一个部落遭到抵抗,为首的自称是长公主轩辕魅殿下,还有小王子姬昌意殿下。”
黑烟人像寂静了许久后,声音再次传出:“陛下说不必管她,尽情杀戮,如果她敢插手,一并清除。”
淮阴和南阳子互相对视一眼,再次恭顺的行礼,不再说话。
黑烟瞬间收缩成一团,又忽然爆发开来,带起的猛烈狂风卷起一地枯叶,待风消散时,黑烟与人象也早已消失不见。
南阳子默然无语,淮阴却桀桀阴笑起来,乌鸦般的嗓子摩擦出兴奋的声音:“这下终于可以尽情的杀戮了,我看那个娘们不爽很久了。”
南阳子看着他那样,却苦笑起来。淮阴露出不解表情,南阳子却道:“你没发现不对劲么?”
淮阴笑容止住,奇道:“什么不对劲?”
南阳子惨笑道:“那么短的时间,暗主怎么可能通知陛下,陛下又怎么可能下令清除自己的女儿和儿子?”
“你那是什么意思?!”淮阴被惊得倒退几步,如果没有陛下的命令,暗主怎么可能自作主张?
“我们是被当成棋子了。”南阳子漠然道:“暗主恐怕有自己的打算,准备清除一向桀骜的长公主,和小小年纪就天赋不凡的姬昌意,他是准备向那个人投诚了。”
淮阴颤声道:“那个人?”
“还能有谁……长公主一死,他的辈分就最大,更重要的是……”南阳子眼中是无法自抑的悲伤:“我们还不能拒绝,比起抗拒暗主的命令被他下在我们身上的蛊毒折磨致死,我宁可杀死长公主被发现然后被陛下处死。”
想到暗主的蛊术和那些可怕的手段,淮阴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有些绝望的叹了口气。
黑烟早已散去,阴霾却挥之不去,悄然萦绕在平地之上。
他们所能做的只有一点了……
那就是——
再次光临水下的部落,然后,杀了轩辕魅和姬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