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泷猜得没错,此时的刘远雄,心里正是火冒三丈。
他咬着牙,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气血上涌,眼前发黑,心头的怒火一个劲的往脑袋里冲,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原本,他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好。白泷的牌技不差,又是在自家的地盘上,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了优势。牌局到了最后,赢家不管是白泷还是刘远雄自己,叶伊臣的下场都是一个输字。
但是,叶伊臣却深知这一点。他为了尽快扭转自己一对二的不利局面,以最快的速度把白泷干掉了,而且还顺手收获了一堆筹码。在刘远雄和白泷的夹击下,他硬是给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刚才第二局的第二轮,刘远雄跟白泷一样,真的以为伊臣是要做顺子。他比白泷更早一轮发现了伊臣这局手气很好,但是也比白泷早一步掉进了伊臣的心理陷阱。白泷大手笔的下了二十万筹码的注以后,刘远雄心急如焚,恨透了白泷居然一时糊涂,连这么明显的牌型都看不清楚。
但是到了后来,白泷主动认输放弃以后,他开始觉得不对劲了。直觉在告诉他,叶伊臣的心思这么深,如果他手里真有顺子那么大的牌型,那他就绝不可能仅仅干掉白泷就满足了。
最后showhand,果然,伊臣成功地设了一个迷局,用一对k轻轻松松的吓走了白泷。
他一开始就想好了,自己本局的牌型不够大,所以打了一个巧妙的心理战。用一个对子就把白泷赶下了赌桌,这个对子实在太划算,而等到刘远雄洞察出他的真正目的,一切都为时已晚。
到了这个地步,白泷手里剩下的三万筹码也没什么用了。他没法再配合刘远雄继续夹击伊臣,刘远雄也不可能再给他加筹码,否则的话,他这个老大明显就是在包庇手下,明处的道义上说不过去。
所以,刘远雄思来想去,只能故作不满,主动让白泷退出牌局。
但是经过这场恶战,他对叶伊臣的智谋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这小子看起来客客气气的,暗地里下手的机敏和果决,却一点都不比他们这些混惯hei道的人差!刘远雄知道,伊臣是在逐个击破,他这一局干掉了白泷,下一局肯定就要攻击自己这个老大了!
刘远雄握紧了拳,感觉手心全都被冷汗渗透了。
这个叶伊臣,他下一局到底会怎么对付他?会做什么样的牌型?是直接以大牌取胜,还是继续打心理战引诱他刘远雄上钩,让他主动认输?
刘远雄心里又急又乱,他在牌桌上一向以老鸟自居,经验丰富。然而今天,这个叶伊臣却像有一种魔力似的,只要多看他一眼,就会把人的心思搅得一团乱。
就这样,白泷退出了,牌桌上只剩下了刘远雄和叶伊臣两个人。
伊臣面前已经堆起了高高的筹码,刘远雄手里的筹码却已经所剩无几。他咬了咬牙,扬手招来一个黑西装:“再加三十万!”
“刘老大,你这又不够意思了吧?”伊臣笑笑,“我的本金一分钱也没有,你却输了就加筹码,这不是等于你永远都不会输?”
刘远雄一阵暴躁,大吼起来:“我他妈的也给你加三十万!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只要你下一局能把我手上的筹码全赢走,我就向你低头认输,如何?!”
“也好,那就这么定了。”伊臣笑着点了点头。
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刘远雄跟白泷一样,情绪正在渐渐失去控制。而这,也是他们兴义会成员共同的弊病。
兴义会走的一向是直爽狠辣的路子,面对劲敌的做法就是直接将他碾压,毫不拖泥带水。正面对战,这种作风确实相当骇人;但是当需要克制情绪,进行迂回暗战的时候,他们就完全展露出了自己的短板。
不管是刘远雄还是白泷,都很不擅长冷静和忍耐。按照刚才的局面,如果是伊臣自己遇到暗算,他会继续刻意将牌局的时间延长,耐心等待对手露出破绽的机会,然后将他一击绝杀。
但是,刘远雄却已经按耐不住,急切地想要以更快的速度跟他决胜负,非常的心浮气躁。
其实他身处自家地盘,完全可以慢慢来,一步一步的耗尽对手的力气,可他却自己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
伊臣在心里笑笑,看着荷官将一张底牌送到自己面前。
黑桃a。
新一轮的牌局开始了。
这次伊臣不再玩花招,直接做顺子,然而刘远雄却开始疑心了。刚才那一局给他的心理冲击实在太大,导致现在伊臣走的每一步,都让他怀疑重重,生怕其中有诈。
这小子会以什么牌型取胜?做顺子还是做对子?做同花还是做三条?
一滴冷汗,沿着刘远雄的额角流淌下来,但是他毫无知觉,连伸手擦一下都不知道。
白泷站在一边,看着自家老大满头大汗的样子,心中暗叫不好。如果论经验,刘远雄绝对要胜伊臣一筹,但他生性爽直,暴躁易怒,容易在牌桌上失去冷静。
而这,是决胜负的大忌。
白泷暗自焦急,恨不得直接一枪把叶伊臣打死,以绝后患。这小子确实很聪明,但他实在太聪明了,也太懂得利用自己的聪明,就算今天老大赢过他,把他留在身边,今后怕是也不会有安生的日子过。
就在这时,有人在后面拽了拽白泷的袖子。白泷心里正烦着,皱起眉头,回头低声骂了一句:“拽什么?安静点好好看!”
一顶油腻腻的黑发凑到白泷面前,某人冲他一脸狗腿的压低声音笑了笑:“嘿嘿,白哥……”
白泷大吃一惊,这恶心的家伙不是别人,居然是张松!
那头发上油腻腻的气味直冲鼻腔,白泷一阵反胃,连忙捏着鼻子退开几步,退到了门边。他有点莫名其妙,这个废物到底是什么时候混进包房里来的?但仔细想了想,他发现自己居然完全回想不起来。
这也不能怪他,张松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存在感。平时坐在公司的格子间里,也经常会有人嚷嚷着问“张主管今天没来上班吗!”,所以,其实一开始在魅夜门口下车的时候,他就一直紧紧跟在伊臣身后,一路跟着他走进魅夜,上了二楼,见过刘远雄,又跟到了这间包房里来,但从头到尾,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
再说,今天的主角是叶伊臣,谁还会在意他这种小角色?
见白泷一个劲儿的躲避,张松不但不知趣,反而一脸狗腿样的继续凑近他,很不知好歹地低声问:“白哥,我看……刘老大那边的情况好像不太妙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松一向不知好歹又不会看眼色。白泷被他搞的一阵心头火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道:“你他妈给我安静点!不然小心我要了你的狗命!”
张松立刻变了脸色,颤抖着连连求饶:“白……白哥饶命!我这也是好心啊,你不觉得奇怪吗,这叶伊臣也把刘老得太狠了吧?他明明告诉我他是一心要来投靠兴义会的,现在在老大面前却这么嚣张,这算是怎么回事?”
白泷一语不发的放开张松,转身看了看赌桌那边。
叶伊臣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而另一边的刘远雄则是满面急躁。
白泷皱了皱眉,张松这么一说,倒是让他也觉得奇怪了。是啊,这个叶伊臣的言行确实有些不合情理,按理说,如果一心过来投靠,老老实实向刘远雄露一手洗钱的本事就够了,何必开局豪赌?再加上刚才在魅夜门口的那番表现,这小子明明还没入会就一副高调傲慢的样子,哪里是诚心诚意来投靠的?该不会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吧!
想到这里,白泷突然一阵不安,又狠狠揪住了张松的衣领:“我他妈的警告你,这个叶伊臣是你介绍来的,要是他有什么轻举妄动,我一样要了你的狗命!”
张松吓得全身抖得像筛糠似的,颤声说:“我……我怎么知道会变成这样,叶经理来找我的时候看起来挺真诚的啊,我怎么料得到他第一次来魅夜,就敢跟刘老大叫板?白哥你这,这可不能怪我啊……”
白泷想了想,也有道理。叶伊臣的心思这么深,哪里是张松这种蠢货能看透的?
而这时,张松眼珠子一转,像是在给自己将功赎罪似的,再一次凑近过来,小声说:“白哥,依我看,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这个叶伊臣就算再有能耐,也只不过是一个客人,难道你们还怕他会吃人不成?要是你们对他哪里不满意,就……”
他说着,做了一个砍的手势:“……这样,不就行了?”
白泷深吸一口气,是啊!他怎么没想到?
俗话说旁观者清,他刚才被叶伊臣耍的团团转,居然完全没想到,还要让张松这个蠢货来提醒他!他说得对,叶伊臣再有能耐又如何,如果惹毛了兴义会,直接在这里把他悄无声息的干掉不就行了?何必要乖乖被他踩在头上!
况且,白泷也已经看透了,这小子太聪明,太傲气,也太不懂规矩。他根本不知道怎样才是为老大卖命的正确态度,一心只知道要表现自己的才华,胆子大的都踩到老大头上去了!这样一个人,兴义会是留不得的,就算他今天输掉牌局,委身于刘远雄,成为兴义会的一员,将来也不可能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小部下。
是的,叶伊臣这个人不能要,也留不得!
兴义会,不需要他!
想到这里,白泷立刻当机立断。他壮着胆子走向赌桌,低头凑近刘远雄身边,对他耳语:“老大。”
刘远雄激战正酣,没好气地转头瞪了白泷一眼:“干什么?!”
白泷压低声音:“老大,到底该不该收叶伊臣这个人,您说,咱们是不是应该从长计议?”
作者有话要说:昂!评论不来一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