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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大1结局:华谊大赛终·相携天涯路(1 / 1)

()一炷香燃尽,华谊大赛正式开始。

来时的绝大部分参赛者最终都在北拓国的诱惑下,持着最拿手的武器一波波的进了迷雾重重的山林中,而余下的一小部分,不是来看热闹的好事者就是本来陪同主子而来伺候的。

如今,陡然公布这大赛的据点是焚灵岛,这一惊悚力十足的消息,立刻冰退了不少人的好奇心和热情,大家为了保命,只好耐着性子乖乖的回到船上等着,没人敢去冒险。

三个时辰后,会是何番模样,无人知道。

比赛的比赛,歇息的歇息,整个边岸只剩下一排北拓国的士兵把守着。

蓦地,蓝白的天际上空腾起一股青烟,飘出海域迷雾,格外的显眼,其中一名士兵见这一状况,脸色一正,立刻心急的掉头冲向中间的那艘大船。

“回禀太子殿下,上空已经出现青烟。”

船舱里头,一个被刻意独立隔开,装饰的异常华丽的小房间内,坐着轩辕昭等三人。

一听侍卫的来报,轩辕昭冷峻的眉目一绷,豁的站起身来,那黑沉沉的眼底乍然流露出一种兽般的喜悦,像是个饥饿了许久的豺狼瞧见美味羔羊时的那般蠢蠢欲动,饥渴无比。

看的出他在极力压抑,但脸上遏制不住的抽搐和握紧的拳心难忍的颤动足以显示他的心底那一股野蛮的狂喜正在呼啸着,奔腾着。

这一刻他等了多少年,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这个时候,任何伪装的面具都无法遮掩他心中即将成功的那股扭曲的快意。

与夜千隐合作终于没叫他失望,很快,很快,他就要成为那天下至尊了。

他忍下仰头狂笑的冲动,转过头,黑眸亮的出奇,嘴角闪动着近乎狰狞的笑意看着夜千隐,急着说道:“国师,是不是可以……”

夜千隐正低着头不疾不徐的抿了一口茶水,宽袖一扬,打住轩辕昭的话,然后掀开身旁的窗帘子,望向外头的天际。

他的眉宇沉冷阴森,望着天际的眸光阴鸷无比,只静静的瞧着那股青烟绕过迷雾冲向焚灵岛的上空。

薄利的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焚灵岛没有他的带路,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进来,更别谈出去,那青烟也是他亲手调制而出作为信号之用,它的神奇之处是能跟随他的意念,飘向他所在的方向,告诉他想要的消息。

而这股青烟告诉他的是,北拓国老皇帝已经驾崩。

青烟随风飘向更远处,渐渐的被风和迷雾吹淡直至消失不见。

夜千隐收回望着天际的眸光,转而投向波涛平缓的海面,修长却瘦如枯槁的手指轻轻合拢,掐指两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阴沉之极。

这一刻,也是他期待许久,天时地利都具备了,就差‘人和’了。

这座岛不用三个时辰,马上就沉了,等海域上的那片迷雾漂浮到焚灵岛上,然后将焚灵岛全部笼罩进去之后,届时便会山崩地裂,岛沉海底,也是那些人丧命之时。

不能怪他,他只是满足人性的贪婪欲望罢了,既然想要得到至高的报酬,那就拿命做赌注吧。

到时候,四国混战,生灵涂炭。

他深吸一口气,近乎陶醉的低喃,就是这股味道,血腥,腐烂,多么令人迷醉的味道,那战争的号角,那厮杀的嚎叫,那一张张血肉分离而撕心裂肺的脸孔,一想到就令人血液沸腾,他真是爱极了那样的画面。

杀戮,已经让他上瘾,那是种近乎变态的毒瘾。

现在,他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东晏国来弥补他心中空缺的憾恨,他要的是这个天下,陪他哀悼,同他悲悯,他的情绪,他的笑泪,要让这天下由他的意念同起同落。

蝼蚁般的人类,只配匍匐在他脚下,卑贱的苟活,他就是上苍创造的天神,这天下没有一个人能阻止他,他是神,唯一的神。

宽袖收回,夜千隐对上轩辕昭急切到几乎燎火的眸光,森然的笑了:“不要急,坐等就行,三个时辰后,你就什么都有了。”

他将那一丝嘲讽的意味收进话中,浓重鲜明,只可惜轩辕昭已经被权势所魅惑,耳里眼里看到的听到的全是万民朝拜,恭迎欢呼的壮观,哪里听的出分毫夜千隐的话中情绪。

倒是一直坐在一角一声不吭的司徒湛,抬起头,瞥向兴奋到脸色沸红的轩辕昭,黑漆的浓眉缓缓拢起。

轩辕昭的势力壮大,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一旦轩辕昭登基,那时候,也便是他司徒家飞黄腾达,势力更进一步的时刻。

不过,他心里一向清楚的很,即便轩辕昭现在贵为太子,老皇帝驾崩之后便能登基为帝,但他这人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并不是北拓国百姓的福祉。

而且轩辕昭性格暴躁,也欠缺帝王该有的统摄能力,将来为王为帝,是做不到将北拓国壮大的可能。

就连现在的成功,若是没有夜千隐的相助,他是断不可能登上太子之位的。

他一直都怀疑过当年的太子轩辕非无故失踪的真相,宫里的版本是小太子走失,寻找多年未果,其后又出现几位皇子相继死去的消息,看似正常意外的死因却处处透着诡异。

但是宫廷暗秘,知道的越多,就是将自己的人头往断头台上送,他是司徒家的子孙,打小父亲的训言就时刻在耳边响着,学好本事,助司徒家壮大,之后姑姑进宫为妃,父亲的训话又改为助司徒家壮大的唯一方法就是让轩辕昭成为太子,他日为帝。

他谨记司徒家的训诫,一直尽心尽力的帮助轩辕昭,即便深知轩辕昭将来会是个昏君,他还是辅助他,甚至折中的想着,只要他更强大一些,在轩辕昭身边多提点他,他也有可能做个好皇帝。

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老皇帝已经驾崩,只等华谊大赛结束,北拓国的新帝就要正式登基了。

三人静默而坐,但却各怀心思。

另外一边的山林里,四国选手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丛林迷雾,就近身边五米以内的景观都模糊难辨。

起先,未免迷路,一行人都跟着大部队走,但是走着走着,各怀鬼胎的众人就忍不住算计起他国选手,纷纷钻向别处,企图在暗中耍诡计。

人流在进入迷雾丛林还不到一刻钟,就消散在各个方向,各顾各的。

“将军,此地视线太过狭隘,实在难以寻路啊。”三名侍卫跟随乔索朗之后,以他马首是瞻。

乔索朗望着迷雾重重的前方,高大的身躯紧绷着,黑沉的眸光中绽出猎豹般阴冷锐利的精光。

外表冷然的他此刻心里闪过的是那张柔弱无助的娇美小脸,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倾月公主一直不吃不喝,像个麻木的布偶,她的痛一直在他心里弥漫着,狠狠剜着他的知觉。

他多想告诉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遭受了什么,她都是他心中最美的女神,永远都不会改变,他愿意守护着她,陪着她,只要她点头,就算让他马上去死,他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可是他不敢,他太过了解她,一向骄傲清高的她怎么能够忍受在最低谷的时候身边最信任的人伸出的怜爱之手,在她眼中断然会变成怜悯和同情,那是对她更大的残酷,只会将她逼进更深的黑暗之底中。

他痛恨自己,更痛恨那个罪魁祸首,无论是谁,他一定要一血一肉的将那人生生啃嗜掉,但是他知道那人有胆伪装君澈陷害与他,其间的利害关系必定波及国之内幕,此人也必不简单,为了西凉国,他更不能急于一时。

可今天,北拓国倒是给了他最大的报复机会。

只要得到了北拓国的领土,西凉国得到壮大,就不用再惧怕任何一国,到时候,就算是上天下海他也要揪出那个人,挫骨扬灰。

所以,今天的华谊大赛,他非赢不可。

黑沉的眸底迸发出势在必得的决心,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将性命推到风口上必死的决心,即便今天死在这片焚灵地狱上,他也要将胜利带回西凉国。

“你们给我听好了,焚灵岛诡异难测,今天就算豁出性命我们也要为西凉国杀出一条胜利之路。”

这里的几个侍卫都是乔索朗亲力带出的,上的战场,下的朝堂,绝对有能耐铁血刚烈的战士。

“是!”众侍卫宏声高昂,一致坚定应道。

“好,你们几个将我们带来的火把点起来。”

其中一个侍卫将肩上扛着的一个大包袱甩到地上,摊开一看,里面全是火把。

来这种地方,必须智取,要想三个时辰内成功,必须做好万全之策,乔索朗从腰间取出火折子,大手一扬,便亮起了几个火把,命令侍卫一人拿着一个,而自己却走在最前头开路。

乔索朗扬起手中的火把,挥舞了两下:“大家小心点,提高警惕。”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身后倏地传来一阵惨叫,众人仓皇回头,就见走在最后的那名侍卫被无数突如其来的蔓藤缠住全身往后极快拖去。

乔索朗豁然一惊,手中的火把在同一时间内飞射而出,笨拙的火把在他手里飞出,犹如飞旋的弯刀,灵活锐利,将那纠缠的蔓藤瞬间勒断。

诡异的是,那股子蔓藤断裂之后,竟流出了一大片黑色的浓稠液体,然后像个受了重伤有生命的人一般,在地上剧烈的颤抖两下,灰溜溜的缩了回去,消失在了迷雾中。

乔索朗在第一时间赶到那个侍卫跟前,蹲下身,拨开那些缠绕在他身上断裂的蔓藤,底下的人早就满目血痕,七孔流血,无一完整。

他有些迟疑的伸出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下颚顿时紧绷,沉声说道:“筋脉尽断,死了。”

众侍卫顿时愕然傻眼,全都不敢相信,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同伴居然就咽气了,其中一个侍卫上前,痛心的准备扛起同伴的尸体带走,却听见回过头去的乔索朗沉声喝了一句:“不要动他,我们……继续前进。”

全部侍卫怔在原地,面容沉痛,他们心知这次华谊大赛的重要性,已经不仅仅只关乎他们个人,带着同伴的尸体无疑是个累赘,众人跟随将军南征北战,亲如手足,此刻,将军的心里只怕比任何一人都要难受,他们直起身子,不再回头看一眼,继续缓步前进。

天际苍茫,丛林中的浓雾似乎更加密集了。

“主子,这里的路段根本看不清方向,我们如何是好?”御风紧随君澈之后,走两步转一圈,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危险。

走在前头的君澈,扬起袖子,拧了拧上头的潮湿,挑着眉说道:“无妨,这地方本就如此,大家的视线都一样,现在碰的都是运气,大家小心些就是。”

“王爷,你自便就是,属下去另外的地方寻找。”说话的是百里战,为了东晏国的成败,他才与这帮人走在一起,但是面对君澈久了,他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杀了他。

是的,他痛恨这个男人,已经到了极点,他一直都无法原谅君澈无法保护念儿,令其坠崖的事实,既然娶了她,为何不好好保护她,虽然他深知罪魁祸首不是他,但作为念儿的坚定守护者,他无法释怀,更无法原谅君澈的失职。

当一年前,他得知念儿坠崖的噩耗,几乎崩溃了,这一年对他来说,形如魔咒,他没有一天过的痛快过,几乎每日每夜都不忘疯狂的寻找那一缕倩影,他始终无法相信,自己心中坚定守候的那抹温暖就这么彻底消息了,一天没见到念儿的尸体,他一天不会死心。

君澈转过身,望着百里战毫不避讳痛恨的眸光,心中不由的轻叹,这一年来,对于百里战,这样的眼神他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他了解这个男人,对念儿的执着并不比他少,所有他并没有怪他,甚至在这一年内他几度想置他于死地,他也没有一声不满更处处容忍他。

这粗犷的男人,看那毫不掩饰的表情,只怕已经忍到极限了。

君澈弯起嘴角,心里掂量着寻个合适的机会该将念儿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了,免得天天像仇人一样瞪着他,恨不得生吃了他。

他摸了摸腰间,再次感叹,还是念儿有先见之明,预先为他做好了准备。

他看了看在场的几人,一个大臣,还有沉默寡言的南玉遥以及正准备转身离去的百里战。

随即扬声说道:“百里大将军若要一意孤行本王自然没意见,但是这地四方方向都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前方之路,眼下,一人之力是抵不过多人之力的,为将军安全着想还是跟着大伙一块为好。”

好吧,若不是怕这个男人无故失踪出了意外,念儿必定不会轻饶了他,他才懒得为留住他说这么多废话,说白了,对情敌好,就是对自己残忍。

但是对君澈的痛恨已经根深蒂固的百里战岂会因为这几句好言相劝而留下,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不劳王爷担心,属下贱命一条,死便死吧。”

君澈的嘴角出现一瞬间的抽搐,正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南玉遥插话进来,透着几分不耐:“你们若要争执,请自便,但是不要妨碍我寻找轻羽良玉,三个时辰,你们耗得起,我耗不起。”

丝毫不顾及不惧怕眼前两人一人是王爷,一人是大将军,南玉遥根本不甩一个好脸色,说毕,径自绕过他们,率先离开。

那名大臣见状,犹豫了一会也跟着南玉遥走了,身后的君澈苦笑的一声,见两人就要走出视线范围,随即从腰间快速取出念儿事先交给他的东西递给百里战。

那是一个银镯子,百里战死都不会忘记的银镯子,正当他震惊的目瞪口呆的时候,君澈轻声提点了一句:“时间有限,具体的就不多说了,念儿只让我跟你传一句话,她还活着,活的很好,现在你要吗跟我们一起走,要吗独自一人去寻轻羽良玉,都随你。”

说毕,君澈三人转身离去,身后的百里战瞬间便回过了神,心中激荡着几乎能覆盖他全身所有细胞的狂喜,他迈动步子,飞快的跟了上去。

“啊,在那里,找到了!”君澈等人还没追上前头两人,就听见前方传来惊喜的叫声。

他与百里战对视一眼,往前多走了两步,果真看到前方葱绿的的林间闪动着一抹盈光,璀璨无比,四周迷雾的视线也因这光线瞬间拓开了一大片。

众人心中一喜,很明显那便是轻羽良玉,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第一块,有了这块轻羽良玉,他们的视线都不会那么局限了。

百里战二话不说,正想上前去取下来,却被眉目瞬间阴沉下来的君澈挡住了,百里战转过头,不解的瞪着他,但敏锐的观察立刻让他识出了异样,他顺着君澈的视线往前看去。

却瞧见最前头与南玉遥并走的那名大臣欣喜不已的率先跑上前,二话不说便要摘下那颗轻羽良玉。

但是下一刻的那幕,迎接他们的不是狂喜,而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名大臣的整只手瞬间被轻羽良玉之后的一株陌生植物吞噬掉,待拔出之后,便只剩下一截白骷髅。

他痛的倒地打滚,没一会,就彻底昏厥了过去。

而那颗轻羽良玉被那一株长满尖牙的大嘴植物含在嘴里,一张一合的挑衅着他们的目光。

现场的几人再沉静,也被眼前的这幕震撼到了,没想到那颗轻羽良玉之后,是株不动声色的食肉植物,待有人靠近,便伺机吃掉,焚灵岛的传闻果真不假。

眼前,他们面临的可是一个血腥难题,轻羽良玉正被那株食肉植物含在嘴里,只要有东西伸过去拿,便会被吃的干干净净,但是就此放弃,对在场的几人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主子,让属下去吧。”御风上前一步,抢先送‘肉’。

“不,还是让属下去吧。”揽月也上前,加入送‘肉’行列。

“都别争了,我有办法,先试试看。”君澈眯起黑眸,清冷的开口,随即在地上拾起一根树枝,试探的往食肉植物大嘴中扔进去,只看到那张尖牙大嘴卡了一下,便嘎啦一声将那根树枝给生生咬碎,吐了出来。

“倒是聪明的很,专挑荤的吃。”君澈冷笑一声。

众人一点也不怀疑,那口尖牙利如锯刀。

“莫非,你想……”百里战瞪大眼,大约猜出了君澈的意图,但这办法仍然十分冒险:“万一……”

君澈打断他的话:“没有万一,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

转过头,望向一直阴沉着面孔,没说一句话的南玉遥,君澈笑道:“素闻四大望族的南姑娘轻功了得,速度奇快,不知道有没有把握……”

“你动手吧。”南玉遥也猜出的君澈的意图,爽快的回道。

“你确定吗,速度必须极快,否则,你也看到了下场。”君澈再次确认,事关性命,这次他问的非常严肃。

南玉遥没再回答,率先走近那株植物,君澈见状,也不多说,从地上寻了一根最为粗壮的短树枝,靠近那株植物。

然后和南玉遥对视一眼,利眸一凝,将手中的树枝飞射而出,成功的撑住了尖牙植物的大嘴。

几乎在那一瞬间,南玉遥也动手了,如风般的速度瞬间便从尖牙大嘴下捞出了那颗轻羽良玉。

而那根粗壮的树枝也在南玉遥几乎脱手的一瞬间,‘嘎啦’一声嚼碎了树枝,吐了出来。

望着手中的轻羽良玉,南玉遥的眼底闪过一瞬间的狂喜,瞬即便被敛了下去,但是仍没躲过君澈犀利的眸光。

南玉遥是个形色不于表,内敛之极的人,会露出这种超乎寻常的狂喜,必定是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了然的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希望念儿的赌注没有押错。

没有察觉两人缜密心思的百里战走了上来,眼里掩不住的欣喜,看向君澈的眸光也不再充满敌意,反而掺了几分佩服,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睿智无双的离王爷真不是说假的。

“有了这东西,我们就方便多了。”看周围一片亮堂,百里战笑着说道。

“王爷,请!”南玉遥伸出手,将手中的轻羽良玉递给君澈,眸色垂落,却没有看他。

黑亮的眼底闪过某些笃定的光芒,君澈笑了笑,淡然的说道:“这是你拿到的,便是你的功劳,就放你那,收着吧。”

南玉遥手心有瞬间轻微一颤,几不可见,随即便不多话,收回轻羽良玉,然后转过身,在前带路。

有了这照明的好东西,果然方便许多,也让他们避过了不少惊悚且凶恶的纠缠。

“快把手中的轻羽良玉放下,就饶你们不死……”

“真是笑话,就凭你们,想杀我们,下辈子吧,倒是我们先送你们归西,也少了几个竞争对手……”

“口出狂言,我先杀了他们……”

一番激烈凶恶的对白之后,便是一阵刀剑相向的铿锵声。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两派人马,各执一方,恶脸相向,其中一方的为首之人手中正拿着一颗轻羽良玉。

很显然,他们正在争夺这一颗来之不易的十分之一的希望。

君澈扬起眉梢,他认得这两边的人,正是一大早在边岸争执不休的几名南稚国选手和北拓国的人,这样争斗的结果早在意料之中,四国之人参赛,胜利的犒赏如此有诱惑力,自然没有哪一国肯退步,那么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除掉自己的竞争对手。

黑眸中的幽深之光越发浓郁,想必这也是夜千隐和轩辕昭要的结果。

“主子,要动手吗?”御风问道。

君澈勾起嘴角,掺着几分莞尔,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急,我们看看就好。”

御风怔了一下,与揽月对视一眼,后者好笑的摇摇头,主子果然有见地啊,不用费力的事就留点余力呗,反正,最后那颗轻羽良玉只会入了他们的手。

如他们所料,一番争斗下来,结果果真是两败俱伤,而那十分之一的希望也被甩到了一方的草丛里,两方人马东倒西歪,还喘着一口气的全都虎视眈眈的瞪着那片草丛,但是却没有一人有力气起来拿走。

“该我们登场了。”君澈懒懒的说道,还没迈开步子,就见前头的南玉遥有些迫不及待的飞身上前,捡起那颗轻羽良玉。

“你们……”凭空又出现的一帮人马看的倒地的两派人马更加内伤了,这些人居然躲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实在太阴险了。

很可惜,内伤归内伤,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力气起身再夺回。

“还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啊。”百里战看着一地的伤残人士,幸灾乐祸的说道。

“这话不要说的太早。”半空中蓦地响起一阵得意的声音,众人的警惕才刚拉起,就见一截血红长鞭,划破半空,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速度奇快的卷走了南玉遥手中的轻羽良玉。

“太好了,居然是你,罗拉,快将轻羽良玉收好别再被这帮无耻之徒夺走了。”倒地的南稚国残兵发出惊喜的欢呼,见是同国的伙伴,全都欣喜极了,只不过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立刻又被罗拉说出的一番话直接内伤升级了。

“呵呵,原来是离王爷啊,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呐,这么大的林子都能遇到。”罗拉撩拨着肩头的发丝,红艳如火的唇瓣发出妖冶的娇笑声。

“速速将轻羽良玉还来,别逼我们动手。”南玉遥瞪着眼前的女人,暗暗自责自个的大意,心急的怒道。

“你说的是这个吗?”罗拉明知故问的扬了扬手中的东西,目光却仍然着迷的盯着君澈,娇艳的舌头因为看到极品男人习惯性的伸出,一寸寸诱惑力十足的舔过艳红唇瓣,随即极轻极轻的吐字道:“想要这个啊,没问题呀,不过我有个条件……”

倒在地上的一名南稚国残兵本来还死撑着一口气,但是因为罗拉的话,蓦地喷出一口血,歪着头,一阵抽搐过后,彻底厥了过去。

没想到这女人答应的这么爽快,在场的几人都有些不可置信,百里战挑眉问道:“什么条件?”心里早就有所准备,这女人说出的条件必定无比苛刻。

罗拉扬起嘴角,纤细的玉指缓缓抬起,指向中间盈盈淡笑的君澈,大胆的说出未完的露骨之极的话:“除非他……跟我shang床。”

“你……”御风率先爆发,听了罗拉无耻之极的话,差点抓狂,他上前一步,怒瞪着眼前恬不知耻的女人,在望江楼的断臂一耻还在他心中清晰可见,新仇旧恨加一起,他气的拔剑,恨不得马上就来个对决。

却被君澈挡了下来:“退下。”

“主子。”御风不解,却只能咬牙退到一边。

君澈上前一步,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和儒雅的浅笑,看的罗拉心痒难耐,欲潮澎湃,恨不得就地剥了这男人,‘大战’几个回合。

跟她合欢过的男人不计其数,所以她看男人几乎只需一眼,便能将这男人的能耐体格瞧得一清二楚。

而眼前的男人虽然表面上儒雅斯文,但是她清楚的很,那身白衣下面,是如同烙了铁般的壮硕肌理,结实且完美无比的线条,那么棒的体格足有着让任何一个女人都能欲仙欲死的力量。

她难耐的咬着红唇,急着想知道君澈的答案,甚至将手伸进短小的大红裹胸内取出更高的筹码。

“我这里还有一颗轻羽良玉,只要你随了我,这两颗就全是你的。”她向来随性,会来华谊大赛根本就是因为好玩,最重要的是四国能人云集,更是她‘猎艳’的大好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而至于什么国荣成败的,她可一点都不在乎,打不打仗也不影响她找男人的兴致。

若用这两颗轻羽良玉换得一个极品男人,她是无比乐意。

“怎么样,两颗轻羽良玉换个一夜风流,你是稳赚不赔的,而且我很有信心,只要你上了我的床,必定会食髓知味,离不开我的。”说罢,罗拉性感十足的抛了个媚眼。

在场的几人几乎无法相信这世上会有人如此的寡廉鲜耻,这个女人没有男人会死么?

倒是君澈,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笑容,他沉思了一会,戏谑了问了一句:“非我不可么?”

罗拉以为他动摇了,立刻自信满满的扬起红唇:“上了我的床,你一定会离不开我的。”

君澈的眸光因为看到某处微微一闪,随即张扬的笑道:“很可惜啊,就算我有幸,只怕你也没机会了。”

罗拉还没反应过来君澈话中的跳跃性,就感觉光裸的小腿一阵痛麻,下一刻,她脚跟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在她身后,一条赤红的小蛇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草丛,瞬间消失不见。

君澈上前两步,在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罗拉面前蹲了下来,看着她因为隐忍痛楚而咬牙切齿的模样,淡淡的笑了。

他一点也不怀疑被焚灵岛上的蛇咬过后还有可能活命的机会?至少那条蛇看起来凶的很哟,而且眼前女人瞬间青紫相间的脸色也说明了事实。

他单手掬着下巴,似乎在想些什么,最后终于在罗拉即将倒地之前,气死人不偿命的说了一句:“如果你有我妻子一半的美貌,我可能会考虑你的意见。”

罗拉的双眼瞪的极大,想说什么,却来不及了,砰一声往后倒去,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凭她的内息,方才只要将关注男色的心思稍微转移一点,完全能避开那条赤红之蛇。

君澈站起身,凉声说了句:“走吧。”

身后的众人一声不响的跟了上去,御风和揽月走在最后拿了那两颗轻羽良玉。

手上已有三颗,只要再凑足三颗,他们东晏国就稳赢了。

君澈抬头望向天际,眉目间的阴鸷之色更加深了几分。

大雾似乎更加浓了!

眼前的路段,虽然有了轻羽良玉的照亮,但依旧很难走,而且空气越发湿润,大家身上的衣着都被湿气浸了个半透,黏糊了一身。

君澈走在前头,脚下的步子格外轻缓,走了一段之后,他蓦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百里战上前,不解的看着他。

君澈指了指地面:“你踩踩看。”

百里战好奇的往前走了两步,一踩才发现地面松软无力,被他轻轻的一踩,立刻就显出了一个极深的泥坑。

“前面的雾气浓重,路况模糊,我想再过一会,可能连轻羽良玉都不起作用了。”

君澈说罢,低头捡了块大石块,往前方的迷雾一扔,却听不见丝毫石块撞击地面的碰撞声。

众人抽了一口气,顿时明白前方的路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得去了,只可惜四周白沉沉的一片,没人料得到他们接下来踏出的每一步会踩在什么上面。

“如果我没有猜错,前方是片沼泽地。”

“我们能试试四边其他的路。”百里战提供意见。

君澈点点头:“大伙警惕些,不要轻易移动脚步,探探四周的路哪条能寻。”

众人立刻动手,用手中有的暗器仔细的寻路。

“这边的路可行。”南玉遥唤道,指着侧面的一个方向。

君澈缓步走到了最前头,挡住了南玉遥准备开路的举动:“我来。”

南玉遥面色僵了一下,脸上闪过纠结的懊悔之色,大眼不自然的垂了下来,静默的跟着大伙走。

水声叮咚,潺潺流过。

这是在众人走了一大段路程之后听到的声响。

如君澈所料,手中的轻羽良玉已经起不了多少作用,就身十米之内的景观也开始模糊不清了,索性他们便将轻羽良玉仔细的收了起来。

水声来自不远处,因为声音格外清晰,但是这刻却没人敢松懈分毫。

君澈顿了半晌,随即便坚定的往前走了过去,视线因为往前的步子,竟逐渐开明了起来。

眼前所见的景观让他们彻底怔住了。

这是一片清澈见底,溪水从上游蔓延而下,潺潺流动的飞泉,而在那清澈的飞泉之间,闪动着一抹亮光,不错,正是轻羽良玉。

不过,眼前清明的视线不是因为那颗轻羽良玉的作用,而是那一汪美轮美奂的清泉所投射而出的。

它的上空不像任何一处,抬头望去皆是白雾,反而是一片蓝白的天际,透着干净明亮的颜色,而四周的迷雾像是被阻隔掉,以圆形停在了四周,形成了一片纯净之蓝。

溪涧四周是满布的奇花异草,随风摇曳,眼前的景观美的像是世外桃源。

众人全都陶醉的吸了一口气,揽月不由的感叹了一句:“连空气都如此之好,要不是这片仙境存在焚灵岛上,我都要以为自己闯进神仙住的地方了。”

“现在不是我们逗留的时候,快些取了那轻羽良玉离开才是。”南玉遥这么说着的时候,已经飞身而起,轻点两下水面,瞬间便飞到了溪涧中央,只不过她才伸手碰上那抹荧光,便被突如其来的强光飞弹了出来。

“没事吧?”君澈上前,正欲扶起倒在地上的南玉遥,没想到回过头的南玉遥一对上君澈的面孔,像是见到了毒蛇猛兽,狂吼一声,便退开了数步。

然后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时候跪在了地上,往死里的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杀你,我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我全家的性命都在皇上手里,只有取得华谊大赛的头冠,然后取了你的性命,他们才能活下来,对不起,啊啊……”

还没说完,南玉遥就抱着头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主子,她……”御风上前一步,惊愣的无以复加,这南姑娘为何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般,疯狂且狰狞,最难以置信的是,她居然一直存有杀害主子的心思。

冷酷的眸底立刻酝酿出了一股杀意,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存有伤害主子心思的人,他都容不得她活下去。

御风上前几步,杀意顿现,却被君澈一把喝住:“不要动她。”

“主子,我不能让她有机会伤害你。”

“她不会。”君澈看着地上痛苦扭曲的南玉遥,说的非常笃定,然后上前几步,三两下就封住了南玉遥的穴道,躁乱的举动瞬间平息了下来。

“揽月,你过来照顾她。”

“是。”

百里战望向溪涧中央轻羽良玉的所在地,浓眉凝起,说道:“这个地方实在太诡异了,我敢肯定它没有我们看到的那般仙境。”

君澈起身,沉默的点点头,他也望向轻羽良玉的所在地,沉冷的说道:“秘密很可能就在那处。”

“北拓国的这帮渣滓,竟是做些下三滥的事,将东西藏在这种地方,定没安好心。”百里战的耐心因为一路的波折也逐渐耗尽,愤愤的说道。

这好好的华谊大赛都快变成了屠杀大赛了,找到了轻羽良玉还要掐准时间出去,恐怕经过这一波波随时要丢性命的折腾,等下没几个人能活着走出这片林子。

“主子,让属下去吧。”御风认真的说道。

君澈望向前头,面色极为深沉,沉吟了好一会,像是终于做了重大决定,冷静异常的开口:“不行,我们不能冒这个险,这颗轻羽良玉我们放弃。”

所有人都傻眼了,放弃?事关东晏国的成败,事关领土,国力的大事,主子居然说放弃了?

御风眉心一凝,心下的决定因为君澈的话越发坚定了,他低下头,应了一句:“为主子效命,属下甘愿以身犯险。”

话毕,在众人全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御风飞身而起,直奔溪涧中央。

结果和预料中一样,还是被弹了回来,不过这次,大家心中都有些底了。

御风冷酷的双眸瞬间像是蒙上了一层浑浊的白雾,没一会,他便豁的蹭了起来,跪倒在地,一向冷酷惯了的面孔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痛哭流涕的表情,那模样,简直就是天下奇观。

他一边大哭,一边说着:“主子,属下一定会誓死保护你的,主子不能有危险,全都让属下去做,尽管让属下去做。”

梗咽了一下,御风继续‘煽情之极’的说道:“若不是皇后当年的救命之恩,属下活不到今天啊,皇后对属下的恩情,这一辈子属下都不会忘记,属下只能将所有忠心都报答给小主子,属下的命是主子的,属下愿意为主子做任何事。”

话毕,他便对着地面磕的砰砰作响来表示自己忠心之极的决心。

最后,还是百里战看不过去了,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对着御风的胸口一弹,高大的身躯顿时发出轰天巨响,往后倒去,四周瞬间安静。

“真娘们!”百里战瞥嘴,厌恶的嗤了一声,此刻的他可是完全忘了,自己在某人面前还不是唯唯诺诺,轻声细语,更加的‘娘们’。

“我说,这轻羽良玉之后一定藏着什么诡异的东西,谁过去一碰,都会说出心中实话,跟照镜子似的。”百里战望着那处闪光点,断定的说道。

“照镜子!?”君澈缓慢的咬着这几个字,似乎想到了什么,蓦地说道:“那我们就将镜子打破。”

“问题是我们根本无法靠近那个地方,只剩下我们三个了,不能全部都在这里倒下。”

君澈沉静了半晌,脸色绷紧,异常冷静的说道:“那轻羽良玉之后一定藏着什么东西,我去试试,如果能将那东西打碎最好,若是下场跟他们一样,你就放弃那颗轻羽良玉,我们时间不多了,失败了就立刻离开这里。”

他有预感,四周的浓雾越来越密集,念儿的话一直在心头徘徊,十年沉岛之期,就在今年,而且夜千隐刻意将华谊大赛安排在今天,必定有过天象之测,此人居心叵测,必有阴谋,越快离开此岛越好。

只是君澈话才出口,便换来百里战一阵狂喝:“你说什么废话,我堂堂震远大将军,兵戎相见,血溢四方的景象都已麻木,岂会怕眼前这点小事,你给我听好了,要去也是我去,不过你记清楚了,如果我失败了,不管我说了什么话,你都当没听见。”

君澈还想说什么,但是百里战用更直接的方法截断他的话,从腰间抽出软剑,指着君澈的鼻子喝道:“闭嘴!”

说罢,他恶狠狠的瞪了君澈一眼,口气不善的吼了一句:“你要敢再让念儿受一分伤害,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对,他会怎么样没有关系,但是君澈若是丢了性命,念儿必定痛不欲生,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他命换君澈。

百里战咬了咬牙,长剑直射,锐利无比的直击那处荧光之地。

一阵强光投射在剑锋上,反射出更强的光线,根本还没触碰到那处光亮的地方,半空中突然横出两截雪白的长绫,一截捂住了百里战的眼睛,一截圈住了他的腰身,将他脱离的那处闪光点。

雪白的身影,踩着白绫飞身而下。

百里战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本能的以为是中招了,想不到白绫抽回的瞬间,他竟看到了眼前站着一个美的不真实的天仙女子。

果然,出现幻觉了!但是他却感觉意识仍旧清明的很,他使劲的摇了摇头,试图将眼前莫虚名的幻像给甩掉。

白溪儿瞧着百里战的举动,不由的笑了出来,她朝着他伸出手,轻声说了一句:“还好吗?”

百里战的表情像被五雷轰顶了,嘴巴和眼睛都张到了极限,为何幻像说出的话如此清晰,而且最叫他难以相信的是为何前头两人都是说了真心实话,他却是看到幻觉,即便看到幻觉,也该是念儿不是吗?

他再次使劲的摇了摇脑袋,硬是让自己清醒过来,直到君澈走了过来,技巧性的将女子护在了身后,然后代替了她伸出手,试图将他拉起来。

百里战的神智总算回过来了一点,但是做出的反应也是很直接的,瞪着君澈很自然的揽着女子肩头的动作,他当下就气的怒发冲冠,这个衣冠禽兽,居然背着念儿做出这种事,他瞬间面目狰狞,凶狠的扬起手中的软剑,直直的往君澈的手劈了过去。

却在相隔不到一寸的地方被女子扬起的纤细玉指给轻而易举的夹住了。

白溪儿笑意盈盈的扬起嘴角:“表哥,别来无恙啊。”

有那么一瞬间,百里战甚至真的以为自己一直都在幻境中,不仅眼前的天仙女子是假的,就连眼前的君澈都是假的。

他怔愣了好一会,连手中的软剑都给忘了,被不受控制的大脑下意识的支配,傻愣愣的挤出了几个字:“你……刚刚说什么?”

白溪儿不仅将指尖的软剑拨开安全范围,然后很耐心的又回答了一遍:“表哥!”

百里战的表情抽搐的有些滑稽,他的表妹只有一个,只有在他心中坚定不动摇的那一个。

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用万分质疑的眸光死死的盯着白溪儿,然后不死心的又万分坚定的问了一遍:“你是表妹?”

白溪儿与君澈对视一眼,眼底蕴满笑意,轻轻的颔首,仔细的说道:“表哥,我是念儿,我没死。”

“啊……”百里战突然像只猜到捕兽夹的猛兽,狂吼了一声,然后仓皇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君澈见状,扬唇说道:“我就说,他不会相信的。”

白溪儿眨眨眼,更笃定的说道:“不,他信,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好吧,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为何要来此地,不是答应过不会进来的吗?”君澈的脸上盈上几分懊恼,不忍责怪她,只能自己憋着担心。

白溪儿不以为意:“爷爷早就料到今天焚灵岛会出问题,也料到了你们会在这里出事,所以他老人家亲自出山来寻我。”

“你说什么?外公他来了?”

白溪儿点点头,面色有些凝重:“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快些离开焚灵岛,等这座岛被海域上的迷雾层层包围,便是沉岛之时。”

白溪儿望向天际,眉目间写满担忧,她果然低估了夜千隐,他远比她想象的更变态,这人的思想已经完全扭曲,竟不顾四国之战,公然的欲致所有人于死地。

君澈点点头,在望向前头的闪光处,浓眉深锁,问道:“念儿可知,那里究竟有着什么神秘之物?”

白溪儿扬唇,笑的有几分调皮:“我也很想知道啊,要不,你再去试探看看。”

君澈收紧手臂,拥紧怀里的人儿,只要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这小女人在想些什么,随即戏谑的配合说道:“念儿是想听我的真心话么,你放心,即便不用那东西,我也照样可以每天都对你说。”

白溪儿掏了掏耳朵,微微挣开了一点君澈的怀抱,状似惋惜的叹了一声:“好吧,虽然有点可惜,不过若不毁掉它,只怕他们永远都清醒不了了。”

说话间,她抽出腰间的一截白色绸缎,绑住眼睛,然后,雪白的身影轻盈的飞跃而起,在这片美轮美奂的背景下,美的像是误闯人间的精灵,她轻点水面,形如流水,雪白的长绫同时飞射而出,精准无比的击中那处闪光点。

砰然一声巨响,原本盈盈闪烁的那一点散出无数的盈白碎片,随着白绫的力道飞落水面,被潺潺流动的清泉瞬间吞噬。

清风拂过,眨眼间,雪白的身影已然立于原地,手里还握着一颗轻羽良玉。

“那是迷幻之镜,无论是谁,只要对上一眼,便会迷失自己的理智,说出心底深处的实话,它的弱点就是人的眼睛,只要眼睛看不见,它便起不了作用。”白溪儿将轻羽良玉递给君澈,缓缓说道。

“北拓国还真是煞费苦心。”

已经缓过来的百里战瞧着白溪儿轻盈飞身的一幕,再一次被震惊了,那是他的念儿,他的女神,粗犷的心头顿时盈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却好像一句也说不出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君澈说道,示意大家先离开再说,他们进来这么久,只怕三个时辰的时间快到了,方才地上异于来时的泥泞已经预示了将要发生什么。

“稍等一下,还有一个人不能忘……”

白溪儿绕过他们,走到一株大树下,拨开那层层的草丛,里面竟躺着一个人。

君澈和百里战上前一瞧,全都楞住了。

“这不是南稚国的三皇子?”百里战惊问。

白溪儿点点头:“他同你们一样,被迷幻之镜所迷惑。”

说罢,白溪儿扬手,三两下就解开了龙洛祈的穴道。

乍醒的龙洛祈一见眼前的众人,下意识的动作就是伸手探向腰间。

“不必紧张,你的轻羽良玉还在。”

脸上闪过一丝窘迫,龙洛祈退开几步,他隐约记得就要夺得溪涧中的轻羽良玉时,眼前乍然一亮,便被弹了回来,昏迷之前似乎看到一白衣女子的影像,如果他没有猜错,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瞧着溪涧中央早就没了那颗轻羽良玉,龙洛祈一句话都没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白溪儿,径自掉头就走。

“三殿下,且慢。”

脚步微顿,随而又往前而去。

“三殿下不想知道你昏迷前说了什么吗?”

高大的身躯蓦地转了过来,神色阴鸷的喝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溪儿丝毫不因为他恶劣的态度而退缩,反而勾起嘴角,笑的迷惑众生:“三殿下若想给你母亲一方净土,倒是可以考虑跟我合作。”

“你……”龙洛祈瞪大眼,隐约明白自己诡异的昏迷过程中将心理话说出来了,恰好被这女人听了去。

他冷静下来,沉吟了一会,才严正的说道:“什么意思?”

“三殿下应该明白,如今的南稚国并不昌明,你几个兄弟也都是碌碌无为之辈,都不是国之将才,难以担起统摄国之大任,而你是南稚国唯一有能力的接班人,但是三殿下你无心皇位,要的不过是一方海阔天空和母亲的一世安稳,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呵,你可以给我?”龙洛祈冷笑,话锋一转:“你的条件呢?”

白溪儿笑了,绝美的脸上没有丝毫狂妄,甚至无辜的很,但吐出的话却震慑人心:“我要你以整个南稚国为交换。”

“姑娘好大的口气,莫不是想做那统摄天下的至尊。”

白溪儿眨眨眼,淡淡的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自认没那本事,但是足堪重任的人已经诞生,帝王星现,是天下人的福祉。

我相信三殿下心知肚明,四国分裂,群雄争霸,连年都在上演这些你争我夺的戏码,自古以来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其中最受苦的无疑是天下黎明百姓,他们何其无辜,只想要一方净土安稳睡觉,一口粮食糊口罢了,却要无端成为权势的垫脚石,那些贪婪统治者刀下亡魂,他们的境遇我相信三殿下是深有体会。

如今若能统一四国,威慑天下,君主昌明,国泰民安,从此再没有战争和骨肉分离,岂不是造福天下百姓。”

龙洛祈静静的看着白溪儿情绪流露的小脸,这个女人美的不似凡人,看起来也是如此的娇小纤细,简直难以想象那小小的身躯内竟存着这一份海纳百川,忧国忧民的伟阔之心,她有着一个清明透彻的灵魂,比她的外貌更让人心动震撼。

他不禁有些动容,他不想承认,但是她的话的确让他深有所感,甚至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共鸣来。

但,即便如此,理智依旧异常清晰,毕竟事关国之大事,只要有一丝的判断性错误,他就会成为那千古罪人,龙洛祈敛起眉目,严肃且认真的说着:“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让我拿整个南稚国百姓的性命做赌注,假使你做不到,他们所受的苦痛只会比原来更多,更重,谁都知道说的一般都比做的来的容易?”

似乎料到龙洛祈的回答和顾虑,白溪儿非但没再强求,沉澈的眸底反而溢出几分赞赏,这个男人的才干和胸襟的确令人敬佩,他若为帝,也是百姓之福,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的心不在那皇权之上。

“三殿下顾虑的自然极是,但可否听我一个建议,我们做个协议,你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也给你三年的时间,三年之后,若我能让这半壁天下国泰民安,国力昌盛,他日你若为帝,便允这天下一片共同安土,如何?”

龙洛祈望着白溪儿,突然沉默了,见状,白溪儿眸色一动,知道他有些动摇了,随即转身对君澈说道:“将手上的轻羽良玉全给我。”

聪明如君澈,又是如此了解自己深爱的女子,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白溪儿的打算呢,沉顿了一会,事关重大,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遍:“你确定吗?”

白溪儿笑的很甜,说出的话却是与表情截然不同的严谨:“我不确定,我是肯定。”

君澈点点头,二话不说从揽月手里接过四颗轻羽良玉全数给了白溪儿。

白溪儿笑着将手中全部的胜利品交到了龙洛祈手里:“这是我的筹码,虽不敌你整个南稚国,但是至少能了却你一直以来的夙愿,你的母亲也需要它,拿着吧,相信我,你的胸襟绝对比你自己想的要远大许多,三年之期,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此时有声胜无声,龙洛祈捏紧手中的轻羽良玉,终于在一番天人交战后,慎重的放进了自己的衣袖里,然后淡漠的说了一句:“一言为定。”

因为这四个字,白溪儿笑了,她知道,前面的路就算荆棘满布,她也非胜不可了。

“轰……”一阵轰天巨响,身旁的一颗壮硕的大树赫然倒地,众人紧急跃开,才险险躲开了被压成肉饼的下场。

不过,惊吓并没有因此就结束,众人根本来不及料理情绪,四周的花草树木像是受了感应似的,伴随着一连串的轰响接二连三的坍塌倒地,紧接着连地面都开始震荡,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不断的在地底下往上捅,那股子的凶猛劲,只差掀了脚下的这片土地。

“快离开,岛要沉了。”白溪儿冷眸紧凝,沉声喝道。

揽月和百里战一人一个,搀起刚恢复清醒手脚还虚软的南玉遥和御风,朝着白溪儿指去的方向,飞速离开。

“轰轰……”铺天盖地的轰响声,白溪儿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那好比世界末日般的崩塌就如同真实的灾难片在眼前绽放,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

地面凹下去一个个大窟窿,一波波汹涌的海水迫不及待的狂涌而上,不少小动物受了惊吓,在林间飞速的逃窜,结果还是逃不出地面坍塌的速度,一个个生命被活生生的埋下。

什么不死生命,什么永生秘方,全是放屁!

谣言多么的无知,要是他们看得见眼前的这一幕,绝对不会相信,生命在天灾面前脆弱的犹如毫无反抗能力的蝼蚁。

“大家速度快点。”白溪儿大声狂喝,雪白的身影也在轰响的林间飞速的穿梭。

“将军,你快走,不要管属下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不远处,一阵凄声厉喝传来。

白溪儿耳际轻颤,迅速侧过头去,只瞧见不远处一个被巨树压住双腿的士兵正满脸痛楚的喝斥正在使出全身力气欲扛起他腿上那颗大树的男人。

只一眼,白溪儿眼角一抽,乔索朗!

她瞬即转了个方向,飞身而去。

“将军,属下先走一步。”被压着的士兵见天际坍塌,四周一片毁天灭地般的趋势,而眼前的主子却不顾分毫,青筋暴突的搬树救他,心下一沉,铁血战士流血不流泪,他扬起手,一掌便打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

乔索朗怔住,剧痛涌上双眸,只是没来得及深尝那份痛苦,腰际便缠上了一截白绫,以奇快的速度将他带离原地。

前一刻还是平地,就在他被拖着飞身而起的那刻,地面顿时坍塌,那个舍己保他的士兵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随着那颗巨树沉入海底。

乔索朗这才乍醒过来,瞧了一眼前头救了自己一命的白溪儿,微一使力,挣开了那截白绫,然后飞身点地,随着白溪儿的方向飞速离开。

惊险和塌陷如同豺狼虎豹在他们身后以火光燎原的速度狂奔而上,脚下的步子已经容不得丝毫的迟疑。

整座岛以劈天盖地的狂猛力量瞬间倾覆了一切,被波涛汹涌的海雾席卷的干干净净,这一切,也不过在慌神的工夫内便结束了。

但是,白溪儿等人终于安全踏上竹筏的那一刻,才突然发觉事情并没有那么完美的结束,一场空前的恶战正在等着他们。

中间那艘巨大的轮船头上,迎风而立,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夜千隐,一个则是夜无宗。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四大护法迎上前,恭敬的说道,脸上难掩担忧过后的欣喜。

“全部人都安全送回了吗?”

“是的,姑娘,边上几艘船上的人已经全部都离开了,只剩下……”遥风的目光望向中间那艘大船,眉宇间盈满担忧。

“师父,几十年未见,想不到你还尚在人世啊。”

“孽徒,你借由焚灵岛蓄意挑起四国战事,亡故天下黎民,涂炭生灵,且饮孩童之血助你练功,如此逆天而行,难道就不怕遭天谴。”

“师父,看来几十年了,你的脾性可是一点也没有改变,你可别忘了,我已经不是你当年的徒弟了,天谴?天谴是什么?我夜千隐从来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过后,天下必定会因为战争沉沦,那血肉弥漫的场面是多么的令人振奋啊,这天下将会为我所控,我让它停就停,我让它打就打,我就是这天下的救赎,我就是所有人的天神。”

“畜生,这天下是所有黎明百姓的,他们才是真正的统治者,这是命定的天数,你作恶多端,血戮四国,今天我就替天行道,还天下一方净土。”

“哈哈……”夜千隐蓦地仰头狂笑,两方宽袖对天大张,像是修罗地狱而来的魑魅魍魉,笑声更是慎人心脾,让人发寒。

半晌,他蓦地又突兀的止住了笑声,阴沉的面色一凌,暗风顿起,卷起了阵阵黑色迷雾,直袭对面的夜无宗。

白溪儿激烈鼓动的心顿时揪到了嗓子眼上,紧张已经完全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夜千隐的功力如何她无法预测,即便他的多数武艺是出自爷爷之手,但是此人阴森之极,且助用孩童之血练阴损之功,难怪过了不惑之年却仍然容光焕发,更胜壮年,可见非同一般,并不容易对付。

而爷爷虽是身体壮健,但毕竟上了年纪,她无法不担心接下来的这场恶战会发展成什么样。

两道劲风在空气中撞裂,一黑一白,白溪儿自认为这种在武侠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场景竟在眼前赤果果的上演,顿感心惊肉跳。

“姑娘,我们去帮忙吗?”

“不,不行,现在去很可能会适得其反,伤害到自己人。”高手对决,是容不得一人插足,若是插足之人没有达到一定的武学造诣,光是他们发出的内劲,就能将人震出内伤来甚至更严重。

众人屏息以待,几乎所有人连呼吸也不敢用力。

“师父,看来你真的老了,还是不要徒劳挣扎了,免得徒儿一时失手,将你伤的形神俱灭。”

“哼,孽徒,今天就算只剩一口气,我也要手刃了你这个天下祸害。”

“呵呵,那就别怪徒儿不留情面了。”夜千隐冷笑两声,随即手上力道一沉,黑色的劲风瞬即便盖过了那道白风。

“姑娘,老族长他……”四大护法蠢蠢欲动,眼前夜无宗快要抵挡不住,全都红了眼,恨不得飞扑上去。

“全都不许过去。”白溪儿眉目冷峻,寒的似能淬出冰渣子来,仍然坚持不让任何一人冒生命危险。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知道,此刻最心急火燎的就是白溪儿了。

身侧,温暖的大手紧紧包裹住白溪儿因为紧握早就疼的有些麻木的手心,她转过头,望着君澈温暖如旭日的眸光,心,在一瞬间,松软了下来。

“不会有事的。”君澈这么说着,白溪儿的眉宇总算伸展开来,她知道,面临生命危险的那个老人是他刚刚得知连面都没有正式见上一眼的唯一一个亲人,他的担忧并不比她少,但是他却能够在担忧之余,冷静的给予她温暖的力量,他比她想象中更让人震撼,能够拥有如此出色的男人,她为此骄傲。

再次望向战斗点,白溪儿冷静下来,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在心中迅速谋划一番失败后如何对付夜千隐。

只是,此刻的她忘了一句老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夜无宗在和夜千隐巅峰对决却节节败退的当下,那身后的船舱中突然走出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乍一看像是北拓国士兵的装扮。

可是从他不断走近的装束来看,众人全都大吃一惊,他缓步靠近正用内力激斗的两人,准确来说是靠近夜千隐的身后,然后从腰间赫然抽出一柄尖锐的匕首,激动的狂吼出声:“还我母妃的命来!”

手上的动作随着声音一起,对着夜千隐的脊梁骨狂猛的刺了下去。

“不要,轩儿……”这一刻,白溪儿几乎感觉不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大喊出声的那刻,身子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飞向了船头。

白轩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这一刀下去,他不但伤不了夜千隐,只会被震的粉身碎骨。

只是,诡异的一幕却在眼前发生了,那柄尖锐的匕首,携带了白轩的怒意恨意和狂势,穿破了那层黑色迷雾,竟生生的扎进了夜千隐的脊梁骨里。

黑雾霎时像被针孔扎破的气球,在瞬间便淡了下去,没一会就在风中消散,夜千隐单膝跪在地上,脸上脖子处都爬满了恶心的黑线,像是千万条黑色毒虫在皮肤下面窜动,将整个脸部纠扯的犹如鬼面。

半晌工夫,他狂吼一声,喷出一滩黑血,弯曲着身子倒向一边,而本来焕光异彩的皮肤像被吸干了水分,瞬间龟裂,皱成了一团,形同枯槁。

“爷爷,你没事吧?”白溪儿飞奔到夜无宗身边,急着问道。

“无碍,这孽徒是自作自受,练的阴损武功,现在被内力反噬,自食其果。”说罢,他抬头望向瘫坐在地上,一脸惊愣的白轩,喃喃叹道:“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因果循环而已,只有帝王星破的了这孽徒的黑煞之气。”

“轩儿,没事了。”白溪儿上前,搀起白轩,轻声安抚着。

“白姐姐……”十几年的仇和很终于在今天一并解脱了,白轩抱紧白溪儿,哭的涕泪纵横。

轩辕昭的皇帝梦以及当年伙同夜千隐犯下的种种罪恶,因为十几年前突然失踪现在又出现的正牌太子轩辕非的到来宣告彻底瓦解。

他被判处极刑,在午门当着全北拓国的百姓的面被砍下了头颅,而司徒一家因为伙同轩辕昭和夜千隐,念其不知实情真相,姑且饶的一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司徒一家被彻底抄家,发放至边境贫苦之地,终生贬为庶民,一生都不得返回京都。

一个月后。

一匹白色神驹在暗夜中飞驰而过无人的街道,停在了紧闭的城门前。

城门上头守夜的士兵低下头,因为天黑,只瞧见了一团白影骑着一匹白马,被搅了睡觉的兴致,他含着几分不耐的喝道:“谁啊?大晚上的,搅和老子美梦。”

“君澈。”城门下传来不怒自威的声音。

侍卫咬着这两个字,还想吼些什么,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急着大声嚷了几个一起守门的同伴,几人连滚带爬的冲下城门,赶紧打开。

“属下等参加离王爷,不知离王回城,还请恕罪。”几个侍卫吓的就差尿裤子。

“让开!”冷峻的声音掺着令人无法反抗的威严,几个士兵仓皇的退到一边,白色骏马立刻扬尘撒蹄,飞驰的速度后只留下一阵阵飞扬尘土。

灯火通明的皇宫内,直到如此夜深依旧亮如白昼,君澈踩着缓慢的步子,不疾不徐的走向那座最奢华的宫殿。

宫殿的上位龙椅上,坐着眉目带笑的君烨,看那架势似乎是有意在等谁,而且等了很久。

“皇弟,你可算回来了。”君烨步下台阶,冲着君澈奔来。

深邃的眸底闪过寒意,还有一丝几不可见的沉痛:“皇兄,华谊大赛我们输了。”

君烨楞了一下,随即开怀大笑:“没关系,输了就输了,我们东晏国实力昌盛,一次华谊大赛还输的起。”

随即,他拉过君澈,准备用往常惯有的姿势搭住他的肩,只是在距离脖颈大动脉处半寸的地方,被君澈扣住了手腕。

一抹盈白的尖锐光芒卡在君烨的指间,映在君澈漆黑的瞳孔内,像是淬毒的利刃,与他的呼吸相缠。

“为什么?”君澈冷声问道,情绪听不出丝毫暖意。

君烨退开几步,狰狞的冷笑在眼底猖狂张扬:“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非要再从我嘴里听一遍呢?”

“父皇母后已经许你帝位,你到底还有何不满?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他们也是养育你多年的恩人啊。”君澈怒吼。

“恩人?哼,许我帝位又如何,说到底,我不是他们亲生的,你才是,血浓于水,保不准哪天他们会改变主意,只有死人才是最稳妥的。”

“所以,因为你的私欲,一个帝位,你就将他们给杀了?”哀莫大于心死,君澈面无表情的说道。

君烨冷笑两声,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澈,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至少从小到大我对你还算有几分亲情,念在这点,所以我可以给你一次选择的自由,你自己选个死法吧,我会留你一具全尸。”

君澈侧眼四周,突然嗤笑出声:“我若不想死呢?”

君烨转过身,对着大敞的宫门,状似惋惜的叹了一声:“如果你非要将我们兄弟之情损耗殆尽,那么,也就别怪皇兄了。”

话落,从宫门口涌进无数的士兵,持刀拿长枪,一排排的围过来,将他团团困住。

“其实,若不是你执意如此,皇兄也不想拿这最后的办法对付你,你安心去吧,动手。”

一大波侍卫像见了热血的嗜兽,全都凶猛的扑了上来,只是站在中间的君澈纹丝不动,甚至连脸上都没有丝毫惧意,反倒眼角眉梢都噙着淡淡的笑。

他的自信是有道理的,因为那些士兵根本来不及对他展开攻击,门口飞射而进一截白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眨眼间,便如同排山倒海,将一群冲上来的侍卫全都扫飞了出去,全都重重的撞向身后的青龙大柱上,东倒西歪,哀嚎不断。

这乍变的局势让君烨脸色一紧,慌忙的扭过头,瞧着从暗处缓缓走来一道雪白的身影,一步步近了,他也看清了,那是一个绝色佳人。

像是没有看到他,白溪儿径自绕过君烨,直接走向了中间的君澈,无奈的笑道:“明明自己能应付的,非要我动手帮你。”

君澈爱怜的拉过她,笑着点点她的鼻子:“我只是试试你的速度够不够,想不到念儿的功力远在我想象之上啊。”

如同在场无人的一番对话,听的君烨眉目大张,他惊愕的吼道:“你是宫念之?”

两人这才停止对话,转过头来望向门口的君烨:“别来无恙,皇上。”

“你……你们……”君烨没想到这女人非但没死,竟然还如此改头换面了,惊愕过后,是一阵明显的不安感,他怒喝着倒了一地还有大部分犹豫不前的士兵:“你们全都给我上,杀了他们。”

全部侍卫听了令,纷纷不敢迟疑,抄起手里的武器就猛冲了上来。

这一次,中间的两人都不动作了,他们相视而笑,甚是笃定,甚至在心里默念了三下,三下过后,像是约定好了时间,宫殿门口再次涌进了一批侍卫,只是一看行头,就比刚刚那些专业许多了。

不消一刻钟,在场的所有业余的全都被专业的制服了。

“你们做什么?身为我东晏国的侍卫,想造反吗?”君烨对着所有侍卫吼道:“我命令你们将这两人杀了,马上杀了。”

可惜的是,他吼了半天,依旧没有半个人动手。

“不用喊了,他们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只听我的,不会听你的。”百里战跨步而进,为君烨解惑。

“百里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带头造反,朕要诛你九族。”

“皇上,哦不,应该说,你根本就不是先皇的子嗣,做皇上还不配,这么说吧,你犯下的罪责已经全都被公布出去了,不仅仅是我,只怕满朝的文武百官还有所有的东晏国百姓,没有一人会听你差遣了,你现在是个罪人,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省的我们动手。”

“哈哈……哈哈哈哈……”许是看清了局势已经不可扭转,君烨突然仰头大笑,森冷的目光阴鸷的有几分扭曲。

君澈敛起眉目,似乎又看到了当年在假山后那个残暴狠戾的男人,也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他戴着宠爱他的假面具整整过了十几年,连他都有些佩服这个男人了,居然能将关心、爱护、疼爱佯装的无懈可击。

“皇兄,一切都结束了,你束手就擒吧。”君澈由衷的说道。

“不,朕不会输的,朕不会就这么输的,你……”君澈伸出手,暴怒的脸孔扭曲渗人:“只要你死了,朕还是皇帝,永生永世都是皇帝。”

说罢,他蓦地扬起大手,以飞快的速度对着君澈激射出一枚泛光的银针。

也许在这前一刻,君烨没有动手之前,他对这个假意上疼爱他几十年的兄长还存有一份仁慈,但是,这刻,什么都不是了。

他握紧拳心,全身冷意迸发,白袖如风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落下之时,那枚泛光的银针已经没入君烨的额心,留下一个泛着黑血的血窟窿。

一切仇恨,在这刻,彻底结束!

一年后,南稚国皇帝宣告驾崩,龙洛祈正式登基为南稚国新帝,不过,对于一年前在华谊大赛上与某个女子的约定他一直都没有忘记。

而东晏国,自从君烨的罪名成立,真实身份被曝光,且被离王爷手刃之后,东晏国并没有上演夺帝的戏码,众群臣,加上民间百姓的爱戴,大家纷纷推举了君澈为帝,所以这一年,君澈假意上为东晏国皇帝,却一直在养精蓄锐,和白溪儿两人时刻都在辅佐轩辕非处理朝政。

夜无宗的推测是对的,轩辕非自从登上北拓国皇帝之后,便展现了空前的统摄才能,他克服了群臣的有意刁难,在白溪儿和君澈的帮助下,在一年内,也建立起了自己的威慑力量,每天每日,他都在不断成长。

而君澈也在当了两个月的皇帝之后,便写出了诏书要求与北拓国联盟,合两国并一国,而新帝依旧由北拓国皇帝轩辕非继承,这番举措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震荡,无数的大臣上述谏言,就连民间百姓都蠢蠢欲动。

坏的一方面是担心国与国合并之后,皇帝依旧是北拓国的皇帝,他们会受到北拓国的欺压,好的一方面则是,国之联盟,若皇帝是个明君,能爱民如子,那么也代表避免了不少可能发生的战争,毕竟之前他们也吃过不少流离失所的苦,太过渴望和平和安宁。

这一切的可能都在白溪儿和君澈的意料之中,正当他们寻思合理解决办法的时候,轩辕非做出了一个完美的举措。

就是两国合为一国之后,皇帝依旧是他继任,国家依旧由他管理,但是所有的军权全部都交到百里战手里,也就是有,假使有一天,他做出对不起东晏国百姓的事,百里战完全可以统领所有军队,将他这个帝王卸任。

不仅对他有效,对以后他的子子孙孙永远有效,但是百里战的后人是统摄整个国家军权的大任,容不得一丝马虎,他的后人必须经过精密筛选,就算没有血缘关系由百里战亲自提名的将帅之才也行。

这份文书一经发出,东晏国再无异议,百里战在百姓们心中的威望早就成了一贴

最有效的镇心剂。

第二年,北拓国和东晏国正式联为一国,国力强大,民力强盛。

第三年的时候,南稚国的皇帝龙洛祈在见到了两国同联,国泰民安的绩效后,终于开始放心的履行自己的承诺,庄重的写下诏书,效仿东晏国,联入两国之内,因为此举,南稚国一度引发了几场手足和大臣联合的叛变,结果全被白溪儿暗中相助,已经龙洛祈自身的领导力所镇压下,自此再没有人敢生一份歹念。

百姓的眼光是雪亮的,他们看得到北拓国和东晏国合并之后的美好场景,心里自然也渴望那份安宁和和平,在得知当今皇上也有此念想之后,几乎全都举双手赞同,而龙洛祈脱离了帝位之后,带着母亲没入农林,过上了最朴实平淡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体验人生最美好的那两个字:平凡!

第三年,因为南稚国的加入,三国合一,无坚不摧,最西边的西凉国作为军事实力最薄弱的一国,经过层层的考量,终于也低头妥协,就连大将军乔索朗也赞同和平同处,百姓安宁才是天下之福。

所以,西凉国皇帝带着足足的诚意亲自前来觐见轩辕非,愿意以一国之力寻求庇佑,至此,轩辕非下达诏书,改西凉国为西凉城,依旧如原来自行管制,但国权已经被纳入大国中,四国合并,一统天下,轩辕非正式将国名改为龙封国,这世上再没有龙封大陆。

暖风轻拂,百花绽放,又是一年的春季。

白溪儿跨步进御书房,偌大的书桌上叠着小山般的奏折和公文,那后面,正坐着一名俊朗英挺的男子,正是轩辕非!

经过三年的成长,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羞涩内敛的小男生,如今的轩辕非举手投足间彰显王者霸气,身姿挺拔英伟,面容俊朗逼人,端坐在那里,就有一股浓厚的震慑力。

不过,只有面对一个人时,他才有可能回到原来小男生的面目。

“非儿。”白溪儿唤道。

三年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他谨记爷爷的话,尽力辅助轩辕非为帝,如今四国统一,天下太平,轩辕非初出茅庐的手段已经足堪重任,等日渐成熟之期,她更加无需担心了。

现在,是时候了。

“白姐姐,你怎么来了,先稍等我一会,马上就好。”轩辕非在奏折上着重的地方打上记号然后放到一旁,这才站起身走下书桌,亲自为白溪儿倒茶。

“非儿别忙了,白姐姐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件事。”

轩辕非倒茶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径自继续。

“白姐姐是想打算离开了么?”轩辕非眉眼不抬,问道。

白溪儿扬起嘴角:“还是非儿了解白姐姐的心事,如今你已贵为天下至尊,处事也越见娴熟,各方能力也在不断成长,而且身边有那么多能人辅佐你,白姐姐很放心了,假以时日,只要你时刻谨记以天下百姓为先,你一定会成为一位出色的皇帝。”

“白姐姐!”轩辕非放下茶杯,抬起头来,犀利的眸光间乍现一股浓烈的灼热之情,他纠结了半晌,终于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心结,紧紧的握住了白溪儿的双手,

眸色闪动,软声说道:“如果我想让你为我留下来呢?如果我不想你再只是我的姐姐呢?”

白溪儿扬起嘴角,更坚定的回握住轩辕非的手,一言一字对着他的浓烈之眸吐出:“你是我的弟弟,只能是我的弟弟,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是。”

轩辕非黯然沉默。

“非儿,感情是种很微妙的东西,也分很多种,也许你现在无法明白,但总有一天,等你遇到了一个人,走进了你心里,并且将白姐姐也比下去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什么叫生死相许。”

轩辕非缓缓抽回了手,蓦地释怀的笑了,他点点头:“白姐姐你这么严肃做什么,非儿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既然你想要离开了,非儿也没有什么能送你了,你就拿着这个吧。”

轩辕非从袖子中取出一个圆形的玉佩递给白溪儿,色泽并不是很鲜亮,看的出时间有些久了,但纹路却非常清晰鲜明。

白溪儿收进衣袖里,眼儿笑成月牙儿:“明日白姐姐便会动身离开,记住,做一个好皇帝。”

望着那双明亮如星夜的眸子,轩辕非慎重的点点头,他不会忘记,就是这双温暖的眸子,给了他重生的力量,这个女子,永远不会知道,没有哪个女子能在他心里将她比下去,而她也绝对不可能知道,那块玉佩的夹层里刻着他最爱的那个女子的名字--白溪儿。

因为她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

原来要做一个好皇帝,第一步要学会的就是,放弃!

宫门外,榕树下,倚靠着一抹雪白的身影。

见白溪儿出来,他虚白的面庞盈上温暖的笑意:“都好了?”

“嗯,我们走吧。”

他牵着她的手,走在回寝宫的路上。

“念儿,我记得我还欠你一个婚礼,不如明天就办了吧?”

明天!?白溪儿挑眉。

“噢,没关系,我不急。”

“可是,我很急啊。”天知道,忍了三年,他都快变成忍者神龟了,咦,忍者神龟是啥?鬼知道,还不是从念儿嘴里出来的稀罕词。

白溪儿扬起嘴角,笑的有些狡黠:“不如我们去旅游结婚吧。”

“旅游结婚?”

“是啊,只要我们两个人,不用证婚人,也不用繁复的婚礼,到处去玩,最重要的是……”

白溪儿吊足了胃口,但君澈却兴致缺缺,白溪儿松开了君澈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小声的说了一句:“最重要的是晚上就能洞房。”

君澈眼儿一亮,急匆匆的抬起头,却见白溪儿已经走开了一段距离,一向镇定无比的离王爷,有生以来出现了第一次猴急的表现:“行行行,那我们现在就去那个旅游结婚,现在,快,马上走……”

白溪儿无奈的望着前头拉着自己走的男子,嘴角、眼角不自觉的扬起笑意,一点点,一寸寸的蔓延到心里,甜的几乎要满溢。

前世的她,活的黑暗,一直不敢奢想一点感情。

原来,她也可以这么幸福,感谢老天让她重生,感谢老天让她遇见这个男人,他们的爱将会一直延续,直到慢慢老去。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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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让亲们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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