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孕便有孕吧,还想什么?”宋云寂现在最不耐烦的就是听到“有孕”二字,毕竟他所钟爱的女子,成孕与生产,似乎都与他没多少关系,这心里头能好受吗?
小太监扑通跪地,“奴才该死!”
“回去告诉燕王,让他少想点幺蛾子。”再敢拿他去讨隋善舞欢心,他就让隋善舞哭着滚出京都城,真以为他宋云寂这个皇帝宠爱弟弟,就真的糊涂到了极点?
宋云奎近来一直醉心朝政,还有手中的兵权,若不是想打压慕容家,宋云寂是绝对不会扶宋云奎起来的。
自家兄弟,虽然是血脉至亲,可也因为是血脉至亲,更有机会改朝换代而无人反驳!
自古帝王多薄情,哪有这么多的仁慈!
隋善舞以为自己藏在宋云奎身后,便拿捏着宋云奎,这些……宋云寂都知道,但他并不想现在动手,因为宋云奎的确需要将心思放在朝政上,才能协助皇室,打压慕容家的权势。
小太监碰了壁,心惊胆战的去回禀了燕王。
宋云奎没料到皇帝今儿心情不好,原还想着,求皇帝赐国库内藏的贡物,那颗最大的夜明珠,讨隋善舞欢心,谁知……
自从有了身孕,隋善舞便是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消瘦得不成样子,用裴春秋的话来说,她的身子此前受到了重创,此番有孕乃是极为危险之事,弄不好容易母子俱损。
可隋善舞不甘心,边关来的消息,连阿鸾都生了个儿子,自己这位燕王妃若再无所出,那还得了?
不知内情的,都以为宋云奎待她情深义重,宠爱有加;知道内情的,便晓得宫内那几位贵人,各个瞧她不顺眼,没一人看得起她。
既嫁慕容珏,又与燕王勾搭,背地里男盗女娼、珠胎暗结,如今还落得一个极难生育的下场,多少人就眼巴巴的等着看她笑话!
所以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她都把这孩子安然的生下来,惟祈求上天,能让她一举得男。
宋云奎吃了瘪回来,连个屁都不敢放,他这燕王能对所有人横挑鼻子竖挑眼,唯独不敢触皇帝的霉头。
他这位皇兄,素来手段凌厉,若是把他惹急了,只怕燕王府会落得跟此前众弟兄一般下场,不是死无全尸,就是流放万里,再不得归京。
御书房内。
宋云寂满心烦躁,瞧着桌案上的公文,眉心皱得生紧,脑子里满是阿鸾的书信,那字迹就跟刀斧雕刻一般,落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有那么一瞬,他想下一道圣旨,让阿鸾给他单独写封信,不管写什么,只要署名是他“亲启”便罢。
但他终究是皇帝,很多事想想便罢了,真的要付诸实践,唯恐贻笑天下。
慕容珏接二连三的打了胜仗,于朝廷而言,他是功臣,与皇帝而言,愈发心焦,功高盖主这种事,不得不防……
满桌白纸,张张皆是她。
宋云寂觉得,自己快疯魔了!
等等,再等等!
过不了几年,他就可以把阿鸾接回来,一定可以把她带回自己的身边。
眼下,边关战火依旧不时燃起,但是有慕容珏在,到也没什么大碍,待阿鸾出了月子,恢复过来,大周军中便又多了一员虎将。
论杀敌建功,阿鸾委实不比慕容珏弱。
这丫头属狼的,只要上了战场,浑然不要命的拼命三娘。
慕容安一直养在农家,养到了半岁,这才交给乳母和大长老,带到了城内的小院里养着,小家伙的身子一直较弱,云中客隔三差五的进城,生怕孩子有任何的闪失。
没有战事的时候,一家三口团团圆圆,与大长老和乳母一道,享受天伦之乐,日子过得极是安稳舒适。
这里没有帝王的觊觎,没有朝堂的阴谋诡计,剿灭了南玥的细作之后,这里便成了人间净土。
晚风起的时候,阿鸾靠坐在慕容珏怀里,小夫妻二人坐在小土坡上,看着鲜红的夕阳从天角落下,一点点的消失在地平线上。
乳母一声“吃饭了”,将所有的纷争与杀戮,都拉回到了平淡祥和之中。
人生在世,所追求的不就是这样简单的幸福吗?
所爱之人,携手白头。
至亲之人,皆在身侧。
耶律长盈终究是不死心的,一次次的卷土重来,一次次的落败,以至于整个大周边关的军士和百姓都觉得,只要有少、大统领夫妻二人在,南玥是绝对奈何不得大周的。
其后这小半年里,耶律长盈又发动了大大小小的战役数十次,都没能进犯大周国土半步,以至于到了最后,南玥大军,军心涣散。
加上旷日持久,南玥的粮草等各种供给不足,耶律长盈不得不暂时转回都城。
边关,获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宁。
耶律长盈这一走,多少人如释重负。
包括,阿鸾。
“但愿他这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阿鸾笑着调侃。
引得帐内诸位将、军哄堂大笑,一个个比过年还高兴。
可不得高兴嘛,耶律长盈打不过,只能灰溜溜的滚回南玥都城,把耶律家的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干净净!
“都先别忙着高兴,耶律长盈虽然暂时离开了边关,但不代表他不会回来,大家还是要提高警惕!”慕容珏起身,“最近这段时间,戒备不可松懈,但可适当的休养生息!”
众人行礼,“是!”
待所有人鱼贯而出,阿鸾笑盈盈的望着他,“今晚是不是可以回城里?”
“今日是安儿的生辰,你当我这个做父亲的,竟是这般健忘?”慕容珏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抱在自己的膝上坐着,“放心吧,我记着呢!”
阿鸾笑着点头,“那就好,若是你真的忘记了,我怕是要动手了!”
“怎么,一较高低?”慕容珏问。
阿鸾靠在他怀中,“那也不是不可以,咱两早晚要较量一番,看看这两年是谁没长进?”
“阿鸾若是真有此意,改日挑个下雨的日子,咱们回家较量。”慕容珏圈紧了怀中的人儿,“阿鸾意下如何?”
这话说得阿鸾有些回不过味儿来,为何较量要寻下雨的日子?
“下雨天怎么较量?”阿鸾不解。
慕容珏将下颚抵在她的肩头,音色低沉而此种,“阿鸾真的不懂?”
“不懂!”阿鸾面颊微红,微微缩了缩脖子。
他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颈项间,若说此前不懂,那么现在……也明白了!
谁能想到,人前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三军之帅,关起门来竟是这般模样,对着自家的媳妇,真是半点都不害臊。
“真的不懂?”慕容珏追问。
阿鸾抿唇,佯装不知,“谁知道你们大周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我……我哪里晓得,下雨天比武是什么意思?”
“不着急,日子长着呢,阿鸾若是一次不懂,为夫就做到阿鸾懂了为止!”慕容珏将唇贴在她的脖颈处。
阿鸾有些着急,“别动,这是军帐。”
“所以不会有人闯进来,阿鸾大可放心。”他低声回应。
没有仗打的时候,他只想欺负她。
瞧着自家在战场上横行无忌的媳妇,在床榻上因自己而服软,在熟睡中翻身,习惯性的抱住他,那一瞬,慕容珏的内心无比满足。
她心里满是他,他心里只有她。
所谓的情有独钟,此情不渝,大概就是这般模样。
今日,阿鸾没从帐内出来,到了晌午时分,马车进了营帐,慕容珏抱着阿鸾上了车,至于为什么要抱上去,委实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众所周知,夫人武艺高强,身体健朗,飞檐走壁都不在话下,按理说不太可能走不动路,除非……
“你这般模样,怕是整个军中都在看我笑话。”阿鸾叹口气,窝在慕容珏的怀中,略带哀怨的瞧着他。
慕容珏倒不觉得有什么,“横竖你我是夫妻,看笑话又如何?为夫之道,不就是该疼爱妻子?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阿鸾哑然,好像是这个理儿。
“阿鸾不要有心里负担。”慕容珏一本正经的开口,“你若是觉得太害臊,咱就多抱两回,让那些个大老爷们多瞧瞧,便也不会少见多怪了!”
阿鸾:“??”
还要多抱抱?
“阿珏近来猖狂得很!”她横了他一眼。
慕容珏有些心虚,可又不好说,云中客那个损东西,近来在他的饭菜里弄了点不知名的东西,以至于他一看到她就想……当然,这事他也是今早才发现的。
“是不是干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阿鸾凑近了他,目不转瞬的盯着他,“坦白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又或者,有何企图?”
慕容珏有些冤屈,忽然将她压下,当即堵住了她的唇,“图你!”
唇齿相濡,阿鸾终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谁能告诉他,慕容珏最近是怎么了?
见着她就扑!
刚成亲那会,也没见着如此啊!
到了小院,慕容珏抱着阿鸾下来,大长老正在院子里,将做好的摇摇马放好,抬头百年见着这两小夫妻亲亲我我的下来。
所幸也是见怪不怪,大长老朗声笑道,“儿子生辰,你们这当爹妈的,空着手来?”
“自是不能的。”慕容珏温柔的将阿鸾放下,“能走吗?”
阿鸾轻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没个正形!”
“都别在外头站着了,赶紧进来,人家小云大夫早就来了,就你们这磨磨蹭蹭的。”乳母系着围裙,立在门口,“小姐,快些快些,这生辰糕都做好了,您来看看!”
阿鸾笑着点头,娇嗔着瞪了慕容珏一眼,抬步朝着内里走去。
慕容珏宠溺的瞧着自家媳妇的背影,唇角弯起。
“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太对头!”大长老笑呵呵的凑近,“年轻人虽然劲儿足,可也得悠着点,这厢孩子还没长大呢,总不想耽误自个吧?”
慕容珏愣怔,“嗯?”
“还不懂?”大长老问。
慕容珏犹豫了一下,“什么耽误自个?”
“怀胎十月,你不得憋啊?”大长老说。
慕容珏的眉心狠狠一皱,“我这……您这也没见着娶亲的,怎么什么都懂?”
“你们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大长老想了想,继而摇头晃脑道,“书中自有美娇娥,书中自有万般好!书上,什么都有!我还给了你家那位不少,怎么……没分给你看点?”
慕容珏有些诧异,“什么分给我?”
“哎呦这小妮子!”大长老痛心疾首,“私吞!”
慕容珏:“??”
阿鸾瞒着他做了什么?
“回头,让她分你点,闲暇时也好打发时间,别动不动的往你家媳妇身上蹭,回头再给你蹭出个小不点,这十月怀胎的,年轻人怕是要熬不住。”大长老谆谆教导,“横竖,咱也是不会让你纳妾的,所以还是悠着点吧!”
慕容珏:“……”
为什么有点脑子发蒙?
阿鸾进了屋,见着儿子扶着小床站起,赶紧伸手去接,将儿子抱在怀里,谁知这一回头,骤然迎上云中客的脸,不由的大吃一惊,“诶诶诶,你这脸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鼻青脸肿的,还能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被人揍了呗!
云中客捂着脸,“没、没事!”
“我看看!”阿鸾皱了皱眉,“谁下的手?”
云中客眼神闪烁,不敢说,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