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生怕木骁,是那种从骨子里滋生出来的惧怕,毫无理由可言的惧怕。
她极力想要摆脱前世的怯弱和彷徨,但是做好了的心理建设,每一次在木骁强大的气场下,迅速土崩瓦解,即使那仅剩的一点点的念头,也被他一个细小的动作给立马压制下去了。
身子被他抵在后面粗壮的树干上,即使穿着厚厚的棉服,后背依旧被翻起来的树皮磕得疼,可见木骁用了多大的力气。
手不能动,幸好口还能言。
距离家长会开始的时间已经近了,小道上偶尔有一两个人经过,木生不想让人发现这难堪的一幕,只想赶快从这儿离开,抵在木骁胸膛的手使上了劲,努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有意放低声音低吼道,“你干嘛,这可是学校。”
木骁并没有因为她强调是学校而有丝毫动容,反而格开她挡在胸前的手反剪在背后,健硕的胸膛抵在她前胸的柔软上,疼得木生嘤咛了一小声,抬头狠狠的盯着他。
两人之间没有丝毫间隙的距离,令木骁相当满意,特别是看见她晶亮的大眼炯炯有神的瞪着他看的时候,别有一份难以言说的成就感。
这就好比你养了十几年的小猫,一向都对你言听计从,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有一天你拍拍她头逗逗她的时候,她却突然对着你伸出利爪一般,挠得你心肺具舒,豁然开朗,感叹一句,哦,原来这才是我家的猫呀。
现在的木生之于木骁,就是这种感觉!
可能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她的变化,但是对于一向习惯了木生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木骁来说,她的改变却是巨大的,至少曾经的木生,是决计不敢这样直视他眼睛低吼的。
身子不能动弹,心虚加上害怕,反而让木生耳朵变得异常灵敏,小道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还有人的交谈声,木生能够听出,那是班上的同学。
木骁立即注意到了她脸上细微的变化,侧头从树的间隙之间看了眼,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挽着一对中年夫妇走近,应该是去参加家长会的。
嘴角泛起恶质的微笑,眼睛注视着越来越近的三人,故意靠近木生身边,濡湿的气流喷洒在她皓白的脖颈上,那细嫩的皮肤上立时窜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而对于效果似乎不甚满意的男人却在此时开了口,故意学着木生压低了声音,使两人周围的气流都渲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你同学?”
那短短的三个字,却让木生心中警铃大作,条件反射的倏然转头瞪视着木骁,却还是违心的回答“不是”。
虽然不想受制于人,虽然很想语带威胁的和他理论,但是木生却在一瞬间记起,自己似乎毫无筹码可言。
“哦,不是啊,那我们出去吧,应该顺路可以一起走。”
木骁说完作势要走,外套却被一双小手死死的抓住!
回头盯着衣角处那根根青葱手指,那泛白的骨节看得人多么的心疼啊。木骁眼神缓缓的上移,一直到两人目光相遇,才饶有趣味的停住,“你这是干嘛?”
“那是我同学。”
“哦,所以呢?”
“不要出去。”
“理由呢?”
“理由?不想和你同时出现这算不算?”
木生知道自己肯定会惹恼他,但是她必须赌一把,赌他会发狂,而她,却是正在迎战来自他毁灭性的伤害。
果然,木骁脸上讽刺的笑容霎时消失,所有的五官恢复原位,看似平静的面容却酝酿着滔天巨浪,这些木生都知道,这也是她期待的效果。
她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而她现在唯一祈求的,就是暴风雨临近前的这短短的平静。
两人具没有出声,相互瞪视着,似乎正在进行一场你死我活般的角逐,而木生知道,她绝对不能输,不能先低头,否则,前功尽弃。
三人有说有笑的从几米开外的小道上走过,直到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听不见了,木生才入虚脱般闭了眼,低头避开木骁的注视。
“对不起。”
短短的三个字,代表她的认输。刚刚的反抗和心机,几乎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伪装和勇气。
木生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怯弱的人,害怕伤害,害怕欺骗,所以一直不敢去尝试,也因此错过了许多美好的风景。
可是她的一生才刚刚开始,还没有走到人生的尽头,谁又能够评判呢?
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保住自己仅有的平静。而作为一个在校学生,她大半的生活都是在这个校园里度过的,所以她不要因为一个木骁而被破坏殆尽。
所以她刚刚豁出去了,就为了那几秒的平静!
“对不起什么?”木骁抓着她手臂的手使了力,两人几乎额头相抵,而他的嘴唇,若有似无的触碰到她的脸颊。
被冷风吹拂了许久的脸颊早已变得冰凉,合着他温热的呼吸和温暖的嘴唇,巨大的温差带来不一样的热烫,让木生耳郭都烧了起来。
“对不起刚刚的反抗?”木骁并没有等待木生的回答,继续用这样的方式呢喃着,“还是对不起爬上了我的床?”
木生闻言瞳孔倏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木骁,难道他知道了?他知道那晚发生的事儿?
木骁很满意看到这样的效果,继续爆料着那些在木生看来属于惊天骇人的秘密。
“休假前部队演习借了个dv,正好被我带回来放在了电脑桌上,而那一晚,似乎在里面留下了许多美好的画面,要不要和你分享下呢,我亲爱的好妹妹?”
“流氓,变态。”木生咒骂道。
不仅那件事,就连她给他下安眠药的事儿,他也肯定知道了,所以这几天才会这么奇怪的盯着她看,木生气自己的自以为是。
自以为自己的计划是多么的完美成功,在别人眼中,却是那么的可笑可悲。
她以为是因为那晚的春风一度和几颗安眠药阻止了木骁回部队,哪想到人家是放长假,即使没有那些她自诩聪明搞出来的破事儿,他也不会在第二天回部队的。
真是印证了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木生生自己的气,脖子扭到一边,嘴唇紧闭着不发一言。剧烈起伏的胸膛显示出她有多么的气恼和难堪,那轻微的震动,也刺激着脑袋里一直盘旋着dv里那些画面的木骁。
想到她在自己身下泫然绽放,动情时的魅惑迷人,作案时的狡黠可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深深的刻画在木骁的脑海里。
所以他有点迷惑了,怎么可以和肖笑的女儿扯上关系,而且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虽然两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那样不伦的关系,还是挑战了他一个人民解放军的底线。
作为一个军人,木骁习惯了掌控全局。任何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时,他绝对不会轻举妄动,所以他没有在知道真相的第一时间找木生对质,他只是很好奇,她在玩什么把戏?为什么要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企图?
可是直到今天,他依旧没有看穿她的想法,更无法理解她怪异的举动。可是在车上的时候,看她和贺呈聊得那么高兴的时候,他却觉得异常愤怒。
他认识了她十八年,她何曾对他如此心无芥蒂的笑过?
当然了,他也从来不在乎。可是和他挂着相同姓氏的女人,抢走了他一切幸福的女人,没有他的批准,谁给了她那样的胆子,对着别的男人,笑的如此迷人?
“流氓?变态?”木骁似乎在咀嚼着这两个词语的含义,反复念叨了好几次,才对着木生灿然一笑,可是声音却如现在的天气一点,低至零下。
“这只是开始而已。”木骁放开对她的桎梏,主动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整了整刚刚被弄皱的西服,往后退了一步欣赏着木生狼狈不堪的样子。
木生还维持着刚刚的动作,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酡红,扎好的马尾也因为和树干的摩擦而散落一些,凌乱的掉在四周,身上的棉服也不再平整,衣袖上擦上了些许树干上的青苔,估计背上更严重。
“我无意迁怒与你,而你却总是不怕死的自投罗网,不成全你似乎对不起你光荣的牺牲。”
木骁讽刺的说完长腿迈出,率先走出了树干后,上了小道,而低头整理衣服的木生却愣在当场。
有的时候木生真的会想,自己面对的这个男人,真的是电视剧里演绎的那些刚正不阿的人民解放军吗?总有一种被电视剧欺骗了的感觉。
或许只有在他发怒的时候,那强大的气场有一点点军人的样子,而其他绝大多数时候,木骁都给她一种流氓气息的感觉。
难道这是所谓的本质?
木骁并没有给她太多发愣的时间,因为家长会的时间到了。
这次的家长会主要是校方和家长的一次交接仪式,也是大学唯一的一次,所以双方都很看重。为了照顾大多数人,所以特意把时间定在了周末,来参加的人也很多。
没有被安排任务的人都为家长们准备了节目,许多家长都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孩子的表演,虽然表演得不好,但是他们还是被孩子的那份真诚和爱感动到了。
特别是感恩的心手语表演的时候,听说现场所有的妈妈都哭了,甚至爸爸们也红了眼眶,他们都感受到了来自子女的那份谢意,也觉得无比的欣慰,自己的孩子终于长大了。
木生在家长会开始之后就离开了教室,她不想看到那些令人伤感的画面,也不在乎木骁要和老师交流什么话题,她只想逃得远远的,那样的温情画面,于她而言,格格不入。
百无聊奈的踢着草坪边的石子,听着广播里优美动听的曲子,木生背着手,低着头一下一下的移动着步子。
突然,有嘈杂的声音传来,木生立即跑回了实验室门口,因为来参观的家长们到了。
本以为实验室这种地方没几个人来的,毕竟大家都忌讳这些东西,可是却没想到都来了。木生深呼吸了几下,咽了口口水,准备好向各位家长介绍医大的解剖室。
可是,到了跟前的人群,听见辅导员介绍左手连接两幢大楼的房间是解剖室时,大家都一致摆手继续往前走,直接上了二楼。
木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失落,苦笑着抬头,却看到了木骁饶有兴致的盯着头顶上解剖室那几个大字看。
“你怎么不跟上去?”
“带路吧,我要参观这里。”
木生觉得这人行为越来越怪异了,参加她的家长会即使是木天交代的,他也已经做到了,没必要那么尽职尽责,何况还是参观这种地方。
接过木生递过来的衣服穿上,两人走进了寒气缭绕的室内,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应声合上。
木生一边往前走一边介绍室内的分布,也不管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
木骁站在门口注视着偌大的解剖室,房间被全部封死了,就连气窗都不见一个,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在雾气缭绕中,发出模糊的光亮,整个屋子似乎被一片炫白包围着。
进门的右手边放着一个大大的柜子,里面摆放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化学试剂,柜子前面还有一个盥洗槽和试验台。
而左手边的墙壁上,是已经收上去的多媒体幕布,投影仪被吊在正前方的天花板上。
前方一米宽的操作台上摆放着分不出性别的尸体,全部被白布盖着,四列对称放着,中间都隔出了一定的距离,操作台上放着一整套的手术器械。
而穿着白大褂的木生,就这么抄着手站在一众尸体中间,回头疑惑的看着木骁,“怎么,害怕了?”
木骁抬步向前走去,脸上慢慢扬起笑容,慢慢的靠近她,直到两步的距离时站定,盯着她雾气朦胧的双眼,痞气十足的发表自己的想法。
“没有,我只是在想,在这里j□j会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