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钊听言犹豫再三,再闻屋内那人一声咳嗽,再也忍不了,把一个装药的箩筐直接丢给了唐洛,自己则进去。
屋外只有大黄狗与唐洛作伴,起初铺在地上的药还多的时候,大黄狗一直用鼻子往一堆拱,现在只有放在架子上的需要收,它没法拱,只好冲着老妇人的在的房间盯着看,满满的担忧。
“你要担心就进去啊!呆在外面做什么啊!”唐洛手不停下,和那大黄狗讲着。
大黄狗抖了下耳朵,着急的嗯了两声,也不进去,就在外面。
唐洛也无暇顾及其他,收好药材,就蹲坐在屋檐下,有雨,也有风,风把雨吹到屋檐下,带来一阵恶寒,唐洛不怕冷,也不愿意进去打扰人家的生活,屋里的咳嗽声越来越重,大黄狗几次想冲进去,又退出来,似乎是不得到命令就不进去,唐洛也不知该如何说,摸了摸大黄狗的狗头,以示安慰。
接受到唐洛的善意,大黄狗终于转眼看向唐洛,不再紧盯着屋里面。
“你好,我叫唐洛,请多多关照。”唐洛说。
唐洛说这话本是闲着无事说,那大黄狗像听懂了似的,头转向唐洛求安慰。
咳咳咳,听屋里面还是咳个不停,唐洛再也忍不住就要进去,大黄狗也要进去,却还是没有。
屋里面,黄钊一直守着自己的妻子,可是老妇人始终不见好转,脸色惨白,身体浮肿,越咳越无力,几次欲晕过去。
唐洛见状不知说什么好,眼睛里含着的泪止不住流下来,她见过死人,也知道人死之前会是个什么样子,尽管不愿意承认,唐洛也知道,这场雨……太大了,大的已经超过床上那个人承受范围了。
果不出意外,雨过晌午停下,床上那妇人的呼吸也停下了,大黄狗呜呜个不停,黄钊一直把把老妇人抱在怀里,头窝在妇人的颈间,双目再没了神彩。
唐洛轻喊“黄爷爷,该让奶奶走了。”
黄钊没听到似的,不理会唐洛。
都说生死由命,富贵由天,人不能左右,随他去吧!可是又有多少人明知此理,又为了这个那个的,偏要和这命,这天搏上一搏,拼上一拼。唐洛看不出来奶奶有多留恋这世间,临走之际,眼睛里满是黄爷爷,可能这就是爱吧。
虽说唐洛死过一次,再面对生死,仍是不能平静。
她又喊了一声“爷爷,该让奶奶走了。”
“知道了,让我再多抱她一会吧!一会就抱不到了。”黄钊终于回话,让唐洛放下心来。
重回屋檐下,唐洛看着堆积在一起的药材,终究是用不到了。
普通人家,也没有什么儿孙亲友,葬礼办的极简单,尸体埋在一座行令山的山脚下,与家离的极远,差不多要走上一天的路,唐洛不明白为什么会把墓地选的这么远,在听到黄爷爷讲的时候才知道,奶奶原是在行令生存,爷爷打过仗,曾是个将军,二人与行令山相遇,后来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归于田园,过起了平淡日子,相守一生,两个人没有孩子,才会在看到唐洛的时候那样亲切。
要走时,大黄狗仍旧趴在坟头不肯离开,唐洛唤它,它也不理,似乎是赖定了。
“你这狗,要不走,就永远不要再回去。”黄钊一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这狗听多了,也会学会无视了,仍趴在坟头,连看都不看一眼黄钊。
黄钊也不再看它,唐洛夹在中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竟不知是狗犟些,还是人更犟。
“你要再不走,也留在这吧!”黄钊对唐洛说道。
要说这会最伤心的就是黄钊,可这人硬是眼眶子憋红了也没有哭出过一声,倒是唐洛这个刚见面的外人与那毛驴和大黄狗时时嚎哭,而人家只是规规矩矩的办理着后事,小心翼翼的为奶奶擦拭身体,收拾陪葬品,不说什么情话,一切尽在行动中,爱的绝,离开时也绝,铁汉柔情大抵就是形容这样的人吧!
唐洛闻言又拉了拉那大黄狗,不动,唐洛没法,二者选其一,她选择跟着黄钊走,毕竟这样憋着不发泄情绪的人,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都有可能,虽然算不上熟,她也不能在知道有可能出事的情况下放任不管。
“你慢点走,我跟不上。”唐洛说话。
黄钊不答,一个劲的向前走,刚下过雨,唐洛一走三摔,本来来的时候就浑身是泥,走的时候又搞了一身的泥,顺带着还把人跟丢了,唐洛很是郁闷。
等到了家,唐洛并没有发现有黄钊的足迹,当即感到大事不妙,又跑到桃林去找。
就看见去往桃林的路上多了不止一双泥脚印,赶到桃林,就见黄钊拿着锄头对着四五个青年人,似乎有一绝死战的势头。
唐洛搞不清什么状况,跑过去问,又被一顿训“你来这干什么,还不快滚。”
唐洛:“……。”
“老头,你别不知趣,我们不过路过口渴,摘了你几个果子吃,你非要说我们脏,让我们把桃子丢掉,你怎么回事啊!”一个领头的青年男子说。
“这桃林乃是我一手栽种,自然由我来管,你们吃就要和我打招呼,不问自取就是偷。”黄钊回答。
唐洛无语,黄钊并不是在意那一两个桃子的事,他在乎的不过是取桃的方式,不问自取是偷,是可耻的,绝对容不了这种行为,这桃子可以可以烂在地里,可以送人,可以用来卖,就是不能偷,偷东西的人就是没了规矩约束的人类,肆意妄为,和行为无所顾忌的野兽没什么区别。
唐洛深有体验,却也知道黄钊不是会因为这个就拿锄头伤人的人,不知是为何。
“偷怎么了,我那是给你面子,我看你就是找打,就算我把这里给砍了,你又能怎么样。”领头的那人说话就去踢其他的树,后面的人见状,也有样学样。
“你们……这些强盗。”黄钊愤怒着就要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