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的第三天,傅世泽一早起来就往回赶,上午返城的人不算多,所以还没有堵得挪不动,但是将卢雅婷一家送到小区楼下,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卢雅婷叫傅世泽吃了饭再走,傅世泽却感觉到一分钟都无法忍耐:“我得赶紧回公司去加班,现在路上已经堵起来了,至少要走两小时。”
“可你还没吃过东西呢。”卢雅婷心疼。
“路上买个汉堡包,边开边吃吧。”傅世泽说,傅世泽过去自己从不在车里吃东西,他讨厌食物的气味和残渣滞留在车里。卢雅婷却不知道这点,因为卢厚信在傅世泽车里抽烟,卢雅婷和她妈在他车里吃零食,傅世泽都从来没提过一个字。
“小心开车啊。”卢雅婷叮咛着。
傅世泽微笑,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发,上车离去。但是微笑慢慢的从傅世泽唇边消失了,对卢雅婷的惭愧和对凤霖的热望同时涌起在傅世泽心头,两股截然相反的情绪令他的焦灼更上层楼。
傅世泽将车帕在地库,然后搭电梯上到20层,匆匆穿过财务部空无一人的大办公室,走到凤霖门前,吸了口气,敲门。
“请进。”凤霖在里面说。
傅世泽推门进去,凤霖抬起头来,身穿墨兰色薄呢西装套裙,眼神清澈如水,面容沉静:“傅总,找我有事。”
傅世泽顿时语塞,他这两天只想着看见她,竟然连个借口都没去想过。
凤霖看着傅世泽,慢慢站了起来,柔声说:“傅总,您坐,我给您泡杯热可可。”
傅世泽在凤霖办公桌对面的靠背椅上坐下,凤霖用开水冲了热可可过来,又打开抽屉,拿出了一盒饼干,默默的放在傅世泽面前。傅世泽安安静静的吃着饼干,喝着可可。凤霖走到窗前,背对着傅世泽向玻璃幕墙外眺望,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傅世泽吃完喝完了,低低的说:“我吃饱了,我走了。”
凤霖点点头(还是没有回头):“好的。”
傅世泽站起来,默默的看了凤霖一会,凤霖站在窗前不动,傅世泽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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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节结束了,谢丹枫的婚假也用完了。谢丹枫回来上班,跟凤霖讲她这段日子在家休养的事。
谢丹枫回家跟老公说出差三天把腰给扭了,所以公司批准回家静养,说完,直接上床倒头就睡。谢丹枫老公看老婆面黄肌瘦,悒悒不乐,还真当她出差辛苦了,赶紧做了一堆的好吃的,巴巴的送到床前,嘘寒问暖,百般体贴,偏偏谢丹枫凤体欠佳,心情欠好,那个态度啊,跟西伯利亚寒流一个温度,老公进贡的那些个东西,看都不要看一眼,更别说吃一口了。
老公来温柔体贴的询问她病情,更是讨了个老大的没趣。谢丹枫抓过被子来就盖在头上,蒙头大睡,后来还真睡着了。老公心头一片茫然,觉得自己又是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老婆自从进了那个大公司后,可能真是工作太累了,对他如北京秋天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谢丹枫睡到半夜,忽然惊醒,听见有低低的啜泣声,床还在轻微的摇晃,谢丹枫大惊:“你怎么了?”把老公的肩膀板过来。
老公哽咽的说:“丹枫,我们从中学到现在,快10年了,我一直都那么爱你,但是我觉得我正在慢慢的失去你。你话都不愿意跟我说,碰也不愿意我碰,甚至看都不愿意再看我一眼”神龟老公泪如雨下。
谢丹枫被老公这么一哭,良心发现了,想想自己老公:英俊忠诚温柔体贴,想想这么多年的感情,想想在老家,这个男人条件是好的踏破铁鞋无觅处,自己结婚时被多少中学同学羡慕再想想那些臭男人:朱海明就想偷点腥,偷腥还不舍得出血,不是公款就是豆浆油条;严然明只把自己当玩物,还是玩过两次顺手就丢的;陈冬生长得那个寒碜样,而且家里还有好死不死的老婆;傅世泽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算看自己一眼也是鄙视的一眼
谢丹枫内疚了,惭愧了,后悔了,抱住老公柔声说:“老公,我进这个公司不容易,为了好好表现,这段时间冷落你了。等我熬过这段日子,在公司里站稳脚跟了,就会轻松了,咱们就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现在,半夜三更,还是睡觉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老公听听觉得这话大有道理,于是放心了,于是安心了,于是甜甜蜜蜜的躺下睡觉了。
但是谢丹枫在家里多住了几天,又开始寂寞了,又开始不满足了,又开始觉得生活太平淡了,于是又看老公这个不顺眼那个不顺眼了,不久找茬跟老公吵了一架,干脆跟他冷战。
谢丹枫说:“我就不跟他那个,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跟他那个了。男人憋不住的,更何况我老公卖相又好,只要我坚持不给他,他早晚得出去觅食去"
凤霖又开始晕头转向了,这叫啥目的啊,女人逼自己老公出轨:“既然这样,你干嘛不现在就跟他离婚算了?”
“哎,我不能离婚的,房子是他的,我离婚了住哪啊?而且我老家人都当他条件好得不得了,我要是跟他离婚,我爸要打断我的腿的,我妈会哭死的"
“那你不想离婚,你希望他在外面找女人?”
“哎,我这不是对不起他嘛,我给他带绿帽,我心里内疚啊,想对他公平点"
凤霖心想:你老公头上的绿帽都赶上绿灯侠了,不过,你这补偿可真够别出心裁的。
谢丹枫继续说:“再说了,要是我能搞定傅总,就得跟他离婚了,他也好提前有个备胎啊。”
凤霖无语:还念念不忘啊。
谢丹枫抖擞起精神,打算一鼓作气,把傅世泽拿下。凤霖摇了摇头,只好再让她去送文件。结果谢丹枫刚把文件放傅世泽大班桌上,都还来不及说话。傅世泽抬头冲她微微一笑:“谢助理,我在人事部看见您请婚假的假条。新婚快乐,恭喜恭喜。”
谢丹枫狼狈。傅世泽微笑着站起来,一面示意她跟自己走,一面说:“谢助理,下回文件不用送进我办公室,交给秘书即可。”把门打开,彬彬有礼的请她出去。
谢丹枫那个郁闷,那个委屈,那个绝望,回来足足发了半天呆。
谢丹枫消沉了两天,开始上班老往厕所跑,刚坐下就又想去上,上了半天,又没几滴。
凤霖奇怪:“你干嘛呢,都快成洗手间常驻代表了。”
谢丹枫也觉得不对:“我尿急尿频啊,还白带增多。不去上的话,我好像要失禁啊。”
凤霖大惊:“失禁,哎呦,那你赶紧先用这块卫生巾垫上,然后你现在就去医院看看吧。”
谢丹枫也觉得应该赶紧上医院,但是不能就这么去,谁干的好事谁得负责啊,谢丹枫说:“我得给提款机打个电话,叫他给我送钱来。”
陈冬生这段日子被老婆管得严严的,一到下班时间就得准时回家,谢丹枫又在自己家养病,两人半月没见了,正在害相思病,忽然接到电话,这个激动啊,哦,心上人病了,献殷勤的好机会啊,陈冬生上班就是泡华光,此刻就在楼下总务处,于是5分钟不到,屁颠屁颠的就出现了。
加长款奔驰就停在楼下,谢丹枫抓着自己包坐上去,陈冬生在一路倾诉自己的思念中将谢丹枫送进了医院,然后一路挂号付款取药,各种的排队,再陪着谢丹枫在打针室里吊盐水。
谢丹枫一面打吊针一面控制不住的往厕所跑,陈冬生小心翼翼的举着盐水瓶子跟过来跟过去。谢丹枫不上厕所的时候,陈冬生就想出种种零食来问写丹枫要不要吃,要吃现在就去买,不要吃等吊完点滴了再上馆子去。
整整三天,陈冬生伺候着病美人打吊针,各种体贴入微,各种温柔贤惠,各种柔情蜜意,谢丹枫吊针打完了,炎症也好了,不用再往厕所跑了,跟陈冬生又好上了。
谢丹枫告诉凤霖,她把医院那张诊断书给老公看了,妇科炎症,这样就名正言顺不用跟老公亲热了。
不跟老公亲热,自然是跟陈冬生亲热了。陈冬生现在下班要准时回家,所以晚上的时间是没有了,于是要抓紧中午的时间,两人老是中午去周围的酒店开房,按小时收费的那种。
凤霖看在眼里,于是思考人不可貌相这词的现实意义:其实男人那个的长度硬度持久性跟身高体重没关系,至少不成比例关系,陈冬生别看长得又瘦又小,其实人家说不定——妙处难与君说。
谢丹枫这次又是打胎又是生病,又是被严然明关照,又是被傅世泽祝贺过之后,心态有所改变,觉得这些个男人里面,其实还是陈冬生对自己有点真心,想想陈冬生对自己还真是挺不错的,随叫随到,要啥给啥,无论是心还是钱包(这点最重要)都随时对自己敞开着,这么想想,再回头看看,觉得陈冬生长得也没那么难看了
陈冬生心也跟着变了,美人终于对他微笑了,过去虽然也对他敞开怀抱,但是现在终于对他敞开心扉了,这层温暖陈冬生感觉得到,于是真的的动了情了,于是动真格的想给谢丹枫买房了(这个还一时三刻兑现不了,但是先计划着吧),于是回家看见老婆是越看越难看了,于是回家老婆连看都不看了。
谢丹枫跟陈冬生情投意合上了,陈冬生老婆暂时还没发现:要约期还没结束,傅世泽天天紧盯着市场数据:子公司的年报都送上来了,凤霖正在加班加点编制总公司年报中;严然明正处于销售旺季,又得分析测算今年和来年的市场计划
所有人都各得其所,井然有序的各自忙碌中,暂时到达了一种紧张的平静状态,就是所谓的动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