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跟了君无澜这么些年,心里自然明白这些。
想到马上又要打仗了,他就重重地叹了口气。
“阿澜,这些青橙知道了吗?”
君无澜眉头皱起,怕睡在主屋里的沈青橙听到,压低了声音。
“我暂时还未告知青橙,良叔,我走之后,青橙,小落就都交给你照顾了,夏永赫若是当真举兵谋反,这一仗必定凶险无比,我不能将你们带在身边。”
安亲王夏永赫跟自己并成夏国战神,两人并肩杀过敌,夏永赫是什么实力,有什么手段,君无澜比任何人都清楚。
莫良没做声。
君无澜继续交待:“若是我战死,你就劝青橙重新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她年纪轻,又聪明又美丽,还那么能干,性格还那么好,再找一个好男人嫁,应该不难,至于小落,良叔,就劳烦你代我好好照顾了。”
莫良从未见过今日这般的君无澜。
“你的媳妇,你的闺女,你自己回来照顾。”
他盯着君无澜,老脸退去了血色。
“既然你觉得青橙丫头性格好,美丽善良,又能干,你怎么舍得下她,为了她,你也得给我好端端的回来。”
莫良说着,语气变得有些哽咽,让他的声音越发苍老。
“阿澜,你是主子跟夫人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已故的主子跟夫人。”
“良叔,我会竭尽全力打胜仗,平平安安的回到你们身边。”
说出刚才那番话,君无澜的内心比任何人都痛。
一个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一个是他已故兄弟的遗孤,一个是照顾了他二十多年生活起居的长辈,他如何舍得下他们,将他们交给任何人照顾,他都不能安心。
莫良眨了眨眼,将快要溢出眼眶的老泪憋回去。
“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仗,你经历了多少,虽然凶险无比,但你都挺过来了,阿澜,为了青橙,小落跟我,以及故去的主子夫人,这一仗你也一定要挺过来,我们都在家里等着你,青橙那丫头的脾气你是知道的,那丫头对你用情至深,不会轻易地改嫁,至于小落,她已经失去过一次父母了,你忍心再让她经历一次失去父亲的悲痛吗。”
君无澜心情沉重地点头。
“我会回来的,我不在的时候,请您帮我照顾好他们母女俩,还有,我即将出征这件事,暂时别告诉青橙,她现在知道了,会说不踏实的。”
莫良帮忙隐瞒着。
尽管京都风起云涌,偏远的西凉郡却平静无波,百姓们的日子照常过着。
一晃眼,又过了五日。
这日,天气晴好,晌午的时候,连云易带着杨春芬到澜橙酒楼找沈青橙夫妇俩。
沈青橙叮嘱后厨做了几道他们两口子喜欢吃的菜,照例邀他们两口子到二楼雅间谈话。
“几日不见,春芬妹子脸色又红润了许多。”
沈青橙一边吃菜,一边笑容满面地打量着杨春芬。
杨春芬娇羞道:“相公隔三差五的带着我出门散心,心情舒展了,病也就好了。”
“这茶水烫,拿过来我给你吹吹。”
杨春芬刚端起面前的茶杯就被连云易抢了过去。
瞧他们小两口相依相偎,君无澜好生羡慕,羡慕连云易的商人身份。
“青橙姐跟姐夫都在呢。”
当着沈青橙夫妇俩的面,杨春芬双颊红透。
“青橙姐,姐夫,我跟云易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们有关油纸的事情。”
“是油纸有着落了吗?”
听到他们两口子说起油纸,沈青橙双眸就变得发亮。
连云易颔首道:“是的,几日前,我带着春芬去拜访了我那位友人,我将嫂子你对油纸的要求说了,昨日,我那友人遣了小厮通知我,可以将那油纸做成,对了,还给我送了样品,今日我将那样品带来了。”
说着,连云易给一旁候着的竹韵递了一个眼色,竹韵立马上前恭恭敬敬将一张油纸递到了沈青橙夫妇俩的面前。
“嫂子,这便是我那友人按照嫂子你的要求制作出来的油纸样品,大哥跟嫂子若觉得可以,我便通知我那友人大规模的制作。”
沈青橙拿起油纸对着光瞧了片刻,又稍微用力掰了掰。
“君大哥,这油纸的透光性跟柔韧性都挺好的,我看可以用来打造暖棚。”
君无澜接过来瞧了瞧。
“你说的暖棚我也没见过,你觉得这油纸好就行。”
沈青橙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连云易的身上。
“云易,这油纸多少钱一尺,你那友人可有报价?”
连云易道:“我那友人尚未报价,大哥嫂子,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一见我那位友人,他家的造纸坊就在郡城里,离澜橙酒楼不远。”
午饭饭点已过,此刻酒楼跟汉堡屋都不是很忙,沈青橙便拉着君无澜的手起身。
“君大哥,咱们随云易去一趟吧。”
“嗯。”
在连云易的带领之下,一行人很快到了一家造纸坊。
造纸坊的规模很大。
沈青橙夫妇俩跟着连云易夫妇俩走了大概有半盏茶的时间,才跟着连云易夫妇俩在一栋三层高的小阁楼前停下。
“见过连四公子,四少夫人。”
在阁楼外晒纸的工人瞧见连云易夫妇俩,都停下手里的活儿,恭恭敬敬地对着连云易夫妇俩行礼。
连云易将手稍微抬了抬,询问其中一人:“你们公子今日可在?”
“在的,公子在楼里看账本,小的这就去禀报公子。”
“有劳。”
须臾,那晒纸的工人折了回来,对着连云易夫妇俩伸出手,客客气气道:“我家公子请四位进去。”
沈青橙夫妇俩跟在连云易夫妇俩的身后进了小阁楼,上了二楼,然后被那工人安排在一家茶室吃茶等候。
“云易兄,嫂子。”
热茶刚沏上,就见一位身穿藏青色袍子,俊秀儒雅的男子走进了茶室,男子走来就揖手向连云易夫妇俩打招呼,继而又对着君无澜夫妇俩客气地揖了揖手。
“连兄,这两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