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还钱,欠情还情么。如果真的能够这么简单,就没有恩恩怨怨了。情这一字,虚无缥缈,没有轮廓没有形体,触不及看不见,不能拿称来量,亦没有天平来衡。
于宁真而言,欠人是如鲠在喉的。尤其是欠一个即将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初夏来临,空气里都是和煦的温暖。为什么她感觉全身发冷?额头突突的疼痛不止。郑易云这个隐患,如同鞭炮被燃着的火信,噼里啪啦抵达爆发的临界点。
五月十五日,月圆之夜。她临窗而立,接听着郑易云的电话。这一次,郑易云没有给彼此沉默的空隙,而是直接开口:“宁真,你做好还债的准备了吗?”郑易云的声音里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窗楣中夜风袭过,她浑身一颤。“自然。不知我该怎么还?”
“哈哈,宁真,干嘛这么紧张?”郑易云捕捉到她话语里的僵硬,立刻调转势头,轻轻的笑着,如沐春风,“眼下,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只要你同意,我们就算两清了。”
“好的。这是我应该做的。你直接说好了。”她勾起唇角,却笑不出来。波光阑珊的瞳孔里凝结着无边无际的寂寞。心里有个位置分明在破碎。她的唇有些发抖,整个人无助的蹲了下来。终究非要走到这一步。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太过相似的两个人。两人都戴着厚重的面具,抵御这个慌乱的尘世。可是他们是不一样的,因为面具下的那张脸,分明南辕北辙。
她听出了郑易云的话外之音。而郑易云感受到了她的害怕。她蹲在地上,滚烫的泪水打在了手背上。整个人慢慢慢慢的以蜷缩的姿势窝成一团。
手机里,是郑易云不动声色的挑衅:“宁真你害怕了?想后悔了?自然,你不是非要偿还,那就欠着好了,欠上一辈子,你宁真这一生的风光和成就,都是拜我所赐,然后忘恩负义罢了。这样的人这个世间多着去呢……”
“郑易云,你说吧,我不会赖账的。何必拿这对别人的一套对我?”直到现在,她恍然大悟,他们做不了朋友。戴着面具,心知肚明,避免不了间隙。可是坦诚相待,针锋相对,更加残酷狰狞。两个刺猬面对面,只有刺伤彼此的份。
这一夜,她一直坐在床上,黑暗之中,只有稀薄的月光取暖。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把枕头狠狠、狠狠的砸到墙壁上,痛苦的哀鸣:“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我还?就因为你们对我好过,我就该毁了一切来还债吗?你们一个二个都算好了,算好了我会还是吧。”
五月十六日,这日阳光灿烂,倒也并不刺眼。郑易云一大早过来接她,数月未见,郑易云依然俊秀非凡,穿着浅灰色的休闲裤和白色的衬衫,谦和温润的不像话。开车的时候,郑易云侧脸看她,她的瞳孔里丝丝缕缕的血丝密布,织就成无路的网,把他网罗其中。譬如郑易云说的,她像一座迷宫,他该庆幸他从未进去,因为进去了,便找不到出路。
郑易云客套的解释道:“这是我在苏州新的设想,把苏绣丝绸和欧式宫廷装结合在一起,目前设计主要是婚纱这一块。我有跟老总交涉过,那边持保留意见,所以我请你帮忙,配合我拍一组婚纱照,让老总看看效果。当然,你的照片不会对外,如果效果好,后期便会请模特来拍宣传照。也算是我教你一场收的一点回扣吧,你觉得呢?”
这个时候正在等红灯,郑易云侧过脸,温和脉脉的眸子一如既往的诚恳谦和。她的心,已经寂凉一片,红唇轻启:“你昨晚已经解释过了,我还没有那么愚笨,我会配合的。”
郑易云倏然收回视线,语气瞬间冷淡:“你明白就好。后果自负。”
郑易云直接开车带她进了一家婚纱摄影店,已经有同事等在那里。郑易云准备了三套婚纱,都是正红色的丝绸。
第一件是华丽古典欧式蓬蓬裙,与众不同的大裙摆一层又一层,由浅入深的红色宛如水波流动,最上面一层是透明的蕾丝。尤其是单肩设计,金色凤飞绣花,美不胜收。腰部束的太紧,几乎把她勒的无法喘息。第二件是抹胸鱼尾裙,巨大的裙摆拖成一朵糜艳的花束。第三件是正统的旗袍,重在刺绣的精致。郑易云换了一身白色的中山装,看她换后的效果。
第一件和第二件,把她漂亮的脖颈手臂和纤细的腰肢突出的让人欲罢不能。在正红色的映衬下,她的肌肤白亮的莹莹夺目。第三件刚好将她漂亮纤长的细腿勾勒的惑人不已。郑易云呼吸一滞,果然如他所料,真的很适合她。
很快化妆师便给她化了一个淡妆。用了假睫毛后,眼波流转间,平添几分妩媚。郑易云也化了妆,白净俊秀的他似乎瞬间便成了味道十足的民国小生。一行人的第一站是平江街。
小桥流水、粉墙黛瓦,郑易云无情的一把搂住她的纤腰,或是毫不顾忌的把她抵在斑驳的墙上,甚至把她压在草坪上。摄影师完全听从郑易云的意见。一张接一张的咔嚓咔嚓。整个过程,她仿佛是一个木偶人,任他摆布。
阳光下,心凝结成冰。好几次她都想逃脱,郑易云咬着她的耳边,邪恶的说道:“放心吧,我对你的身体可不敢兴趣。你这种被许斌和郁嘉平玩过的女人,我才不稀罕。”
她瞬间全身冷僵。唇边勾起凄艳的笑意:“你没兴趣就好。今天过后,我们就两清了。”
她的声音里面分明有一丝哽咽。郑易云一把搂上她的腰,手上用力的提了提,本就无法喘息的束腰此时让她更加窒息。郑易云无情的说道:“你想哭?”
眸中的潮意在灿烂的阳光下,宛如幼年肥皂粉吹出的彩色泡泡。
直到日暮夕下,一行人才浩浩荡荡的结束了繁重的一天。郑易云开车带她去酒店,此时她身上是还未换下的正红色旗袍,像极了要结婚的新娘。而郑易云依然是那身白色中山装。酒店大包厢里,郑易云公司里三十来位同事都在。
郑易云和气的笑道:“今天可是多亏了宁真来帮忙,预祝这项设计顺利通过,我们一起来干一杯。”
郑易云递给宁真一杯红酒,华丽的水晶灯下摇曳着璀璨。她一口给全部饮尽。一滴不剩。郑易云很体贴的又给她满了一杯。四目相对,她毫不犹豫的接着饮尽。
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她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她和郑易云并肩站在一起,就像一对准新人一样,很快咔嚓咔嚓一声接着一声,记录这貌合神离的美好。高跟鞋磨破了她的脚,而是什么,磨碎了她的心?她步履不稳,郑易云不给她逃脱的理由,一把搂紧她。她的泪水瞬间夺眶。
郑易云毫不犹豫的吻上她的眼睛,连假睫毛沾上嘴唇都不在意。自然,这美好的瞬间,又被咔嚓了下来。气愤诡异的令她无所适从。几杯酒下肚,她捂住嘴,冲到洗脸台上,痛苦的呕吐起来。嫣红的酒气也遮不住她煞白的脸色。
她躲进洗手间里,灼热的泪水打在了手背上。洗手间里有两个同事在谈话。
“马姐,我挺奇怪的,郑哥论资历不及你们,怎么分到苏州这边就成土皇帝了?你们要说他背后没关系,我可不相信……”
“你才来多久,就嚼是非了,郑总之所以是郑总,可不是靠年龄和资历,是靠脑子。你看我们几个老员工,哪个敢说他是非?”
“有这么厉害吗?看郑哥平时很好相处啊。”
“你是不知道,以前的厂子就是一个给别人做代加工的。后来郑总来了,请了设计师,开始做自己的品牌。你别说,他不是做设计的,却有脑子,各种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元素,他愣是给融到了一起。而且当时走的就是平价服装,特别受学生和年轻人的欢迎。这还不算什么,当时网络推广才起步,他就抓住了这个商机。如今,我们也算是自成一个中端品牌了。就一年网络收益,都是不得了的。”
“你是说,这都归功于郑哥?”
“否则你以为呢,不仅如此,他还发展外贸,针对各个国家人的喜好和体型不同,服装的设计和尺码均有改变。现在大众市场拿下来了,他又觉得不够档次,所以来苏州想发展丝绸这块。今天宁真身上的衣服你也看到了吧,不只是婚纱,寻常穿的西装衬衫裙子,他都做了一个系列的。连模特都请好了,下周就开始拍照了。”
“模特都请好了?那今天怎么来这么一出?”
“我怎么知道?郑总发话了,谁敢不听?你可不要以为他就是个分公司总经理这么简单,他可是有股份的。他哪是什么土皇帝,大半个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那就是名副其实的。”
“马姐,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现在知道了吧,以后在公司里说话别那么没大没小的,他可是整人不见血的。”
她没再继续听这两个同事的谈话,用纸巾吸干眼眶里的泪水,悄声走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直到晚餐结束,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坐在副驾驶座上,她揉了揉疼痛的额头,无力的说道:“郑易云,这下,两清了吗?”
“现在还没到二十三点,二十四点以后我们才两清,虎头蛇尾不好吧,不收个好尾,算两清吗?”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好,郑易云,收尾,我会陪你收个好尾。从此,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车子停在了郑易云的小区里,她打开车门走出来的时候,全身都是瑟然。夜风刮上她的肌肤,很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郑易云走到她的面前,似笑非笑:“怎么?不敢了?”
紧接着他又来了一句:“你跟我上去,说不定会知道一些意想不到的故事哦。”
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啧啧……放一百条心吧,被许斌和郁嘉平都玩过的女人,我是没兴趣的。”
他不由分说的拖着她纤细的胳膊。进了屋,郑易云直接把她一把抱起,高跟鞋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软香在怀,他的瞳孔明灭不定。她挣扎着:“你放手,你放手。”
他踢开主卧的门,日光灯下大红喜被灼伤了她的眼睛,他直接把她扔上床。俯身压了上来。他直接脱掉了上衣,白净的胸膛上弥漫着酒后的熏红。她还在奋力挣扎着,仓皇的连泪都落不下来。“郑易云,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晚上的酒郑易云喝了不少,一向温情脉脉的眸子里已然猩红一片,他一巴掌狠狠的甩上了她的脸,“我是疯子,我早就疯了!你放一百条心吧,你这种下作的女人,我可没兴致!你最后乖乖的配合我,否则我做出什么,你可别后悔!”
他双腿压着她的腿,一只手把她的两只手禁锢在头顶上,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解开旗袍的领口,扯掉她的文胸,嘴唇便咬上了她胸口的嫣红茱萸。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这个画面拍了下来。紧接着是锁骨、脖颈、嘴唇,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过程,他逼着她对着镜头强颜欢笑。
整整折腾了半个多钟头,他这才满意的放开了她。她发丝凌乱眼眶干涸,背过身去穿文胸,双手都在颤抖。
这个时候,已经是二十三点三十分。
他猩红的眸子熏上的欲|色慢慢的退却,凝结成冰,浑身一颤,仿佛是梦中惊醒。他刚才分明是动情了,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他的心脏在绝望的跳动。扑通扑通每一声都坚定有力。他恐惧往后一退,宁真一巴掌便甩了上去。
她咬着嘴唇,唇上已经鲜红一片,眉眼中一片冷峭,目光如炬的与他对视,字字珠玑:“郑易云,这一巴掌是还你的!我欠你的也已还清,你记住:老死不相往来。”
宁真这一巴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郑易云感觉牙齿都在松动,一脸狰狞:“宁真,上了贼船,现在想下船是不是晚了?你说,郁嘉平要是看到这些照片,会作何感想?嗯?我们今天可不只是拍了婚纱照,还宴请宾朋,现在连床照都有了,哈哈,哈哈……”
她起身下床,赤|裸的脚心踩在地板上,冷意一直蔓延到心头。“郑易云,你已经成功毁了我了,至于我是死是活,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心脏似乎都要破体而出,他已经疯了,早在他看到宁真和郁嘉平同游西湖的照片,那个时候他已经疯了,他筹划了这么久,既然得不到她,就只能毁了她!郁嘉平不是爱她吗?那就让郁嘉平亲手毁了她吧!
他轻飘飘的说道:“郁嘉平这个花心大少,不仅风流无边,而且他最忌讳一点,就是出墙的女人。凡是打上郁少这个标签的女人,敢出墙,那就是不想活了!这里有份报纸,你看一下,这几个月来,郁嘉平一直在酒吧买醉,连送上门的女人都不要,大家都在传言,郁少这是要废掉了!原来郁少不是废掉了,而是为你宁真守身呢……你说,他看到这些照片,会饶过你吗?”
郑易云邪肆的走到桌子边,赤|裸的上身如玉般美好,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俊秀的脸是志在必得的自信。彻骨的冷意冰封了她的心脏,她勾唇一笑:“郑易云,你又有什么新花招?”
“很简单,你要是随了我,这些照片我就留着……”他话音一转,转了七百二十度,他反悔了,他不想毁了她了,他要留下她。只要她开口求饶,只要她开口。
温情脉脉如同月光一样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她,她的瞳孔里闪过曾经的一幕幕,从一开始,她何尝不是别有所图才任他靠近?他不仅能给她的事业带来帮助,而且他多像许斌啊。这个世间,没有谁是绝对的干净,她不是圣人,她其实有多不堪。后来郁嘉平阴魂不散,她无人倚仗,郑易云便是她的避风港。
那些美好近在眼前,他们一起去健身房,一起去打台球,一起吃火锅。甚至在告别许斌后,她才发现眼前的郑易云有多好啊,如果不是郁嘉平那么对待过她,如果不是如此……
她孤傲的站在那里,是她看错了,那一点善和恩慈,早已经一片狼藉和污臭。“郑易云,恕不奉陪,就算郁嘉平毁了我,那也是我和他的事。对你,我已经还清了。”
前所未有的颓败,难以遏制的剐心之痛,宁真真的要离开他了,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多像啊,多像谈柔离开他的那个夜晚啊。那一晚无论他如何挽留,谈柔都是无动于衷。他以为这颗心再也不会跳动,原来时至今日,他才明白,他这颗心,是为宁真跳动过的。
他一把把桌布掀了,杯盏哗啦啦的碎在了地板上,他歇斯底里的吼道:“宁真,你给我滚!给我滚!我怎么可能喜欢你?从一开始,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过。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相吗?哈哈,哈哈……女人就是愚蠢!”
“宁真,你看到的并不是完全的真相。从一开始,你的独立是吸引我的,而且我们真的很像,我戴了这么多年的面具,明白其中的辛苦,所以,我是怜惜你这样的女孩的。可是宁真,你忘了一点,我足够心细如尘。你每次透过我看到另一个人,那样的神色,从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你都知道?”她浑身一颤。停止了离开的脚步。
“哈哈,连你也觉得我很像许斌是吧。你们都一样呢。”
“还有谁?”
“当时我并不确定。直到那天台球室里遇见了郁嘉平。后来我查了郁嘉平的资料,郁嘉平和许斌的兄弟之情整个业内都是有名的。宁真,你的qq空间还有博客里面,不少诗歌还有佛经什么的,所以,我很确定你喜欢的是许斌。因为曾经有一个人跟我说过,许斌爱好佛经……”
“然后?”
“要怪就只能怪,连你也把我当作许斌的替身,所以,第一次在车上吻你。因为我看到郁嘉平在车外,我就是不让你好过!郁嘉平是什么为人我能不清楚吗?我越刺激他,他越不会放过你!这样刚好不是吗?如果郁嘉平毁了你,就没有人同她争许斌了……哈哈……哈哈……”
她茅塞顿开:“那个人是陆音?你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谈柔,而是陆音?”
郑易云一脸狰狞:“是的,我喜欢的从来都是陆音,大学里,她就是我眼里的公主,高高在上不可触及,不知何时开始,她同我走的很勤,那个时候,我有多开心啊。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她喜欢的是许斌,甚至让我帮忙出谋划策如何得到许斌的心。而她之所以接近我,正是我太像许斌了。直到有一天她喝醉了,跟我说,次品就是次品。”
次品就是次品。这句话从陆音诱人的红唇中吐出的时候,如今依然历历在目。许斌永远是他如鲠在喉的魔障。凭什么,凭什么,就凭许斌出生比他好?
“谈柔一直喜欢我,那一晚我估计是疯了,我太痛了,喝了好多酒,后来谈柔过来寻我,结果我把谈柔当做陆音来发泄了。我一直觉得自己亏欠谈柔,所以对她基本是百依百顺。后来工作了,谈柔一直跟着我,那个时候我只想出人头地,所以我天天冷落她,直到把她逼走。”
郑易云的泪落了下来:“时至今日,我才发现,那个时候,我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依稀谈柔离开的那夜历历在目。那一夜,他才明白,他舍不得谈柔离开,他甚至跪下来求谈柔。可是换来的只是决绝的背影。
她感觉无法喘息的压抑,干涩的问道:“所以许斌结婚的时候,你带我过去,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哈哈,为了什么,为了让郁嘉平毁了你啊……哈哈,郁嘉平毁了你,陆音就没有威胁了,不是吗?谁叫你喜欢谁不好,喜欢上许斌……”
其实这只是真相的一半。郑易云从宁真的诗歌里读出了宁真和许斌之间的知音相投。他私心想说不准宁真就是毁灭陆许两家联姻的导火索。挑衅了郁嘉平,宁真如果与许斌旧情复燃,说不准郁嘉平一怒之下就把许氏给端了。那么,陆音,还不顺理成章的投到他的怀中?就算得不到陆音,毁了许斌,再好不过。
宁真从一开始,便是郑易云用来与天之骄子对峙的武器!
“所以后来你故意帮我抵抗郁嘉平,因为你早就算好了,你越这样,郁嘉平越不罢休!你知道郁嘉平就是个火坑,所以你要把我推进去!”
“正是!而且那晚,我跟陆音合计对付你。你和许斌接吻告别,我们都看到了。也是那个时候,我知道郁嘉平强|暴了你。很可笑是吧。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郁嘉平就闯进来了,郁嘉平这样的傻瓜,怕是早就爱上了你而不自知,我和陆音忌惮郁嘉平,便没动手。”
多可笑,千算万算,没算到宁真居然主动退出。千算万算,没算到高高在上的郁少穿着许斌用过的破鞋也不嫌磕脚。
“明着不能动手,但是我会让你们好过吗?甪直一行,原来你们都郎情妾意了啊。所以我忍无可忍了,否则又岂会走错一步强吻了你?宁真,你真够下贱的,居然爱上了一个强|奸犯!哈哈,你们居然还一起游西湖,你说,等郁嘉平看到这些照片,他会作何感想?”
郑易云眸光一片破碎的绝望。他步步为营,终究又得到了什么?连他朝思暮想的陆音,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这么爱慕着她!他永远都不会让陆音知道,他是喜欢陆音的。他怎么可能承认,曾经有一度,他宁愿做许斌的替身,也要站在陆音的身边?他郑易云奋斗了这么多年,终究次品还是次品。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与天之骄子对峙的本钱,他费尽心思,织就一张网,结果,网住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依稀,那夜陆音给他电话,与他合计毁了宁真。他犹豫了。迟迟未动手。这几个月来,他没有一日好过!
可是,就在看到宁真与郁嘉平同游西湖的那些照片时,嫉妒已经焚烧了他仅有的一丝仁慈!可是当他精心布置了这一局后,他居然幻想,幻想宁真穿着他让人设计的婚纱,站在他的面前。执子之手。宁真,是什么时候开始,宁真这个名字代替了陆音,代替了谈柔,跳上了他的心头?
甪直之行,被宁真揭穿的当晚,他是那么狼狈那么可怜。如今,他既然得不到她,就别怪他生生的折断她的傲骨。
她的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唇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容:“还用想吗?他肯定是毁了我。等他看到这些照片,我还有路可逃吗?现在你满意了吗?陆音满意了吗?”
陆音早就布好了最精妙的一个棋子,就是郑易云。陆音不敢自己对付宁真,只能借此,反推一把,逼郁嘉平自己毁了宁真。所以,工厂里泼氯化镍水,只是让郁嘉平掉以轻心罢了。
或许这就是命运注定。宁真依赖郑易云抵抗郁嘉平,郑易云顺势挑衅郁嘉平毁了宁真,结果阴差阳错中,郁嘉平却爱上了她。从一开始,一直在保护宁真的那个人,是郁嘉平。
爱与不爱,都已经没有路了。等郁嘉平看到这些照片,以为她和郑易云真的成婚上床,郁嘉平,还会放过她吗?
二十四点整,宁真孑然的走出这间屋子,郑易云把她送到门口,喃喃的吐出一句:“宁真,为什么你能爱上强|暴你的郁嘉平,却不能喜欢上我,我就是想知道。”
她面无血色,惨淡一笑:“最后叫你一声易云。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在我的身边保护我了,你在我的心中是不一样的。”
是啊,郑易云在她的心中是不一样的。开始她是有所图才任他走到她的身边,可是是什么时候,没有朋友的她孤独无依的她却依赖上了他的保护?她一遍遍告诫过自己他是不可信的,可是除了他,当时的她还能信谁?
“曾经我眼里的易云是多么温柔多么美好的一个男人啊,好到一接近,就担心自己亵渎了他。”
她一语定音:“不过,那个易云已经死了。郑易云,我们已经两清,老死不相往来。”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修了一遍~诶,那个郑易云到此为止了。后面应该没什么他的事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这一卷的卷标是:婚成。
断情折翼到此为止,下章开始婚成。大家可以自行想象后面的发展过程~
算是对郁嘉平的一个考验吧,诶,希望这个配角没有影响大家的心情~~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