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十分注重技巧,突显出凤凰花的绝美独一,而其他地方却勾勒得极为模糊。由此使得见到这幅画之人,见到这凤凰花后,便再难移开眼眸。
我啧啧感叹了几声,突然听到一道冷漠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从来没有人能从这间屋子成功走出去。”
我慢慢地转过身,门口正站着一个黑衣人,他蒙着面,故而令人无法看到他真实的模样。但是他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眸煞是好看,这是我除了楚凉之外,第一次想要真心赞美的男子。
孰料他见到我的脸后,神情颇是明显地一愣。语气缓和了不少,甚至夹杂着几分欣喜:“凤凰花传人?”
我将手心的汗蹭到衣袍上,弯了弯唇,略带讨好地说道:“是啊,这位大哥,我误入此处,委实是抱歉。还望您莫要在意!”他既然出现在此处,想来应当是此处的守护者。我借着与女帝有几分相似的容颜,或许能够逃过一劫。
他的眸中一时间闪过复杂的情绪,有疑惑,有欣喜,还有恐惧……一个人的身上怎会有这样多不同的情感。可只是下一刻,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收起眸中的情绪,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
只听他冷冷问道:“你胳膊上可有一凤凰花胎记?”
我猛地点点头,伸手便要撩起袖子给他看,孰料他立刻以眼神阻止我的动作。“凰侍可来了?”
此言一出,我不由得怔愣了半晌。
老谷主似乎也有提到过凰侍,只是我委实不晓得这是个什么差事儿。
我忍不住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这位大哥,实不相瞒,我是来寻横绝凰令的。”
在提及“横绝凰令”四字时,我清楚地见到他的瞳孔骤缩,周身的气势变得更为森冷。“若你想要横绝凰令,便要先杀了我。”
须臾,他道完此言后,似乎是舒了一口气,淡淡地望了我一眼。
“这位大哥莫不是在说笑?”我讪讪问道。
如今在此地只有我与他二人,他一看便是武艺高强之人,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何德何能能够杀了他。
他却步步紧逼,冷冷说道:“我看你仗着与女帝容貌有几分相似,便谎称是凤凰花传人,说白了不过是个坑蒙拐骗的骗子!”
“受死吧!”他提起剑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我环顾四周,看来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脱是不可能的,故而慌忙间只好以手抱头,蹲下身:“还请大哥手下留情!”
身上并无意料之中的疼痛袭来,恰恰相反的是,远处有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面前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拉了起来,我还未反应过来,人已到了门口,在看到楚凉和紫纤的身影时,心中涌起一阵欣喜。
可惜他们背对着我,来不及去呼喊,我的嘴便被黑衣人捂住了。
不知从何处涌来十多个黑衣人,将楚凉与紫纤团团围住。
楚凉与紫纤果然武艺高强,不一时便将面前的黑衣人打的狼狈不堪。可谁知又有十几个黑衣人袭来,楚凉、紫纤显然应接不暇。不知何时,紫纤身后出现一个黑衣人,她未发觉,可在我这个角度,却偏生瞧得真切。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正欲举剑之时,紫纤侧身一躲,继而一剑毫不留情地插入他的胸口。
这第二批出现的黑衣人显然比方才的那一批更为训练有素,相比之下,第一批黑衣人更似是试探,故意消磨人的精力,再用这第二批黑衣人将之一网打尽。
第一批黑衣人却缓缓地站了起来,丝毫看不出方才被打得痛哭流涕的惨样。
电光火石间,楚凉不知举起什么物事,所有人都跪下身去。
在楚凉转身面向我时,我清楚地见到他手中通透的美玉,在昏黄中散发着幽寂的光芒。
我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他手中拿着的玉佩,不正是我在付骁寒书房见到的那一块么?为什么这块玉会出现在楚凉手中?
黑衣人立刻放开我,低声呢喃了一句“灵凰玉”,而后在我的面前跪下,“方才恕罪。”
我的目光全然在楚凉身上,此时楚凉似乎感受到了我灼热的目光,亦望向我,眸中却是不可置信,他似乎不曾想到会在此处见到我。
我挑眉轻笑,“楚凉,还是说,我该唤你一声付骁寒?”
平时我做事大手大脚,亦不曾细心去观察周围的事。只是方才楚凉的背影,不经意间与记忆中付骁寒的背影重叠,这二人分明是一人。
如同一泼冷水从头到尾浇了个遍,心亦在一点点变凉。我无法找出任何一个理由,去选择信赖与温存。
身旁的黑衣人挥了挥手,一众黑衣人立刻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凉立刻奔来,语气难得紧张:“然儿,你听我解释。”我匆匆打断他,“解释?”
身子轻飘飘的,似乎只须一阵风,便能被轻易刮走。一步步后退,连声音也飘飘忽忽的,“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楚凉未再向前,而是怔愣在原地,神色微是怅惘。那一瞬间的失落,近乎让我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紫纤立刻奔来,上下打量了我几个来回,急切地问道:“徐徐,可有受伤?”
黑衣人道:“你们当真是来取横绝凰令的?”
来此地之人,又有哪个不是为了横绝凰令。这天下晓得此处的人并不多,原本无需多此一举。若不是落水渊被灭,想来我也不会来到此处。
落水渊因守护和平而生,亦是这世上唯一知横绝轻谷具体位置的地方。可横绝轻谷的位置已被泄露出去,保不齐会天下大乱。
“那是自然。”我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
黑衣人却“呵呵”笑了,“你们真当这凰令能令这三国俯首称臣?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时隔多年,又有何人会记得。”
楚凉抬脚走了过来,在离我三步开外处停了下来。
“这令牌确实不能让三国轻易俯首称臣,可它身后蕴藏着偌大的金库,加之数万精兵。你说会不会有人记得?”楚凉浅笑道。
我猛地抬头,心间划过一丝苦涩,他从未在我面前讲过这些。
原来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从始至终,唯有我一人,如傻子般被蒙在鼓里……
心口钝钝的痛感刺激着神经,突然想起那几日被剜心头血的情景。那时,我亦未曾这般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