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少伤的声音很轻,轻得话语才飘出山洞的洞口,就被呼啸的夜风搅得粉碎,但以蝗贡大王的修为,声音再轻也听得到。
“大开杀戒?”
蝗贡大王不是轻视祈少伤的实力,祈少伤刚刚所用来保护冰岩山的阵法已经显出了他在阵法方面的强大,而阵法自然是实力的一种。
蝗贡大王是好奇祈少伤所谓的“大开杀戒”是怎么个杀法。
因为在他看来,祈少伤那小得近乎可以忽略的身子,对上它五百个个个动辄几十丈大小的儿郎,是处在绝对绝对的劣势的。
甚至可以说,它手下儿郎打一个喷嚏,祈少伤直接用肉身承接,指不定都会被轰杀至渣。
要知道,它们每一个都是有最少五百年的修为的妖怪。
这里的五百年修为可不是单纯的活了五百年,而是以开启灵智,懂得自我的运用天地能量强化自身实力为起点的五百年修炼时间。
如此修为之下,一个喷嚏下去,参天大树都会被连根吹起,何况一个肉身天生羸弱的祈少伤?
当然,真要傻乎乎的拼肉身,祈少伤还真的是找死,但谁说打架只用肉身的力量了?
真元、武技、兵器……
这些可都是实力的一部分。
祈少伤现在就运转体内真元,灌注全身血肉,一抬眼,一蹬地,人化流光,飞向天上的妖云。
蝗贡大王也想试试祈少伤的水准,一样狰狞的巨大爪子,身后儿郎分出一个,迎着流光废了过去。
这是一头重甲蜥怪,个头在众儿郎中算矮小的了,只有三十五丈那些样子,外形有些像蜥蜴人,却更显短胖,且浑身长满厚厚的重甲,看上去有种天地倾覆也压不碎它的这一身重甲的意思。
重甲蜥怪的攻击力不算很强,防御力也只能称得上是中等水平,但它对力量的收放却能自如,蝗贡大王第一个派它出手,正是怕其他那些儿郎一个没有收住力量,把祈少伤这个它看上的二王轰杀了。
重加蜥怪没有兵器,准确的说,它的包裹重甲的身体,比如拳头、肩头、尾巴之类就是它的兵器。
这对上祈少伤,重甲蜥怪没有动用这些,它先来试水,一舌头甩了过去。
重甲蜥怪的舌头可比花冠大蛇的舌头来得要巨大,且看舌头表面也长有的鳞状甲片,它的防御力想来也在花冠大蛇的舌头之上。
祈少伤没有理会这么一条舌头,他中途突然来了一个变向,绕过了它,直面重甲蜥怪的躯体,隔着几丈,一拳头轰去。
隔这么远出拳,祈少伤的手臂又不是某个要做“海贼王的男人”的少年的橡皮手臂,拳头就不可能直接轰中重甲蜥怪。
但为什么祈少伤拳头一出,下一刻就响起了惊天巨响,更为诡异的是,重甲蜥怪的庞大身子几乎在巨响响起的同时,倒飞出去。
“刚刚发生了什么?”
“吾不知道啊!”
“是不是二王用了法术?”
“吾觉得不像法术,倒像一种武技。”
……
蝗贡大王手下的儿郎们声若惊雷的议论着,却没有谁去接住重甲蜥怪,不是他们无情,是在他们看来,就算祈少伤动用了武技轰飞重甲蜥怪,以重甲蜥怪的防御力,也受不了什么伤。
蝗贡大王原本也想这样认为,可是它不能,因为它发现它与重甲蜥怪的“命理联系”断了。
“命理联系”是用着性命上的微弱联系,性命有,命理相连,性命无,命理中断。
现在这联系断了,也就是说……重甲蜥怪被祈少伤隔着几丈轰出的一拳轰死了。
蝗贡大王有些不敢相信,转头对身旁的鹰通道:“鹰通,你去看看重甲的情况。”
鹰通是“通讯鸟”,速度可以说是蝗贡大王麾下最快的,它听了命令,不带丝毫犹豫,振翅飞向还在倒飞的重甲蜥怪。
祈少伤见它飞去,咧嘴露牙的笑了笑,却没有阻止,也没有出手。
鹰通眨眼飞至,就要查看,一双鹰眼忽然一颤,一对鹰翅急振,慌忙拉开和重甲蜥怪的距离。
“慢了……”
祈少伤的声音轻轻飘出,仿若一根燃烧的火柴飘落火药罐里。
“轰!”
又是一声惊天巨响,且这巨响来得更为恐怖。
是重甲蜥怪爆炸了,炸成了漫天的血雾和激|射的重甲碎片。
鹰通处在爆炸范围之中,无数的重甲碎片带着恐怖的威力向着它袭来。
鹰通魂儿都吓没了,但好在吓没了不是真的没了,它凭着自己的速度和秘法,还是逃出了重甲碎片的伤害,逃回了蝗贡大王的身旁,然后毫无形象的趴着直喘粗气。
蝗贡大王身后的讨论声归于了寂静,蝗贡大王自己也寂静得可怕。
祈少伤远远的看着蝗贡大王,咧嘴说道:“刚刚那招是我改良的‘十一皆伤’,怎么样?还不错吧!”
“十一皆伤”具体是什么东西,蝗贡大王是不知道的,可它猜得出这是一种武技的名字。
露了露森白的獠牙,蝗贡大王大笑道:“外来高人,没想到你不光精通阵法,对武技也有研究,好!很好!本王越来越欣赏你了,这样!只要你答应成为本王麾下的二王,你杀重甲的事,本王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重甲蜥怪是蝗贡大王手下的儿郎不假,是那些儿郎的兄弟更是不错。
但如果它的死能够为大家带来武技,手下或者兄弟的情分还是在,可那报仇一事,可以暂且不谈。
原因很简单,这处世界时常爆发战争,众妖怪早已看淡了生死。
只不过,看淡生死不代表不怕死,它们也怕死,为此它们也想尽办法的提升自己的实力,以让自己不死。
而如此一招“十一皆伤”如果可以学得,实力提升是妥妥的,那它们为什么要拒绝?
它们不拒绝,祈少伤却摇头拒绝:“不好意思,我对‘二王’这个位置没有丝毫兴趣,我现在有兴趣的……是要了你们的性命。”
“狂妄!”蝗贡大王大怒:“儿郎们,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知道你们的厉害,记住了!伤他可以,可别杀了他!”
“是大王!”
十数个妖怪领命飞出,奇形怪状,各种造型都有。
自然,它们的攻击手段也千奇百怪,拳头、犄角、尾巴、兵器……
祈少伤大笑一声“来得好!”,没有再用“十一皆伤”,飞入战圈,一拳对轰那道巨大的拳头,转身飞踢那道巨大的犄角,双手抓住那条巨大的尾巴,一声暴喝,把那尾巴的主人当做兵器对轰那些兵器。
祈少伤太小,小得在这些妖怪的眼里真的很像尘埃,可尘埃有这么厉害吗?
和他对轰拳头那个妖怪,拳头炸开,手臂断裂。
被他踢了犄角那个妖怪,犄角断了不说,断开的部分倒飞出去,把它的主人的脑袋洞穿了。
尾巴被抓了那个妖怪,啧啧,成了烂肉一团,一同变成烂肉一团的,还有用兵器的那些妖怪。
蝗贡大王的脸色变化了,他身后响起了倒吸凉气的声音,他的身旁,鹰通直接被吓傻了。
冰岩山山洞之外,黑无常落芹和白无常绯芜藏身在“无踪镜”之下,悬浮半空,抬头看着天上发生的种种,在同样有些吓傻有些倒吸凉气之余,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判官大人要让她们领“无踪镜”了。
落芹和绯芜是死后成为黑白无常的,她们身前是食肉性的植物系灵兽,死后她们当了黑白无常,她们拥有了人形,但植物灵兽的一些特征还是有的。
比如落芹的两鬓长着有芹菜叶,比如绯芜戴的白无常帽子不是尖尖那种,像极了倒放的圆萝卜。
“他这么厉害,要不……我们不勾那逸婧静的魂了?”绯芜有些害怕,俏脸有些发白。
落芹又何尝不害怕,又何尝不俏脸发白,可她还是摇头道:“如果我们不勾逸婧静的魂,我们就再也做不成鬼差了,而且做不成鬼差还是其次,我们不勾魂就是渎职,会被贬入地狱受刑一千年的!”
地狱的刑罚,绯芜是见识过的,当然,她是见识的别人受刑。
但受刑的痛苦,绯芜还是感受得出的,而要是遭受一千年的刑罚,绯芜觉得还不如魂飞魄散了的好。
因此这魂必须得勾!
恰好,时间将近,绯芜强行收回目光,强行压下心头得惧怕、忐忑,和同样如此的落芹一起,飘向山洞里头。
一路飘进,祈少伤布下的阵法、结界没有哪一个起了作用的。
也对!“无踪镜”的意思是抹除一切踪迹踪影,换言之,此刻的落芹和绯芜就相当于不存在。
而这不存在的东西,自然触发不了阵法和结界,这阵法和结界自然就起不了作用。
因而落芹和绯芜毫无阻碍的飘到了山洞中,飘临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逸婧静的身旁。
祈新雨、那十八个仙女和肉翼飞鼠都在逸婧静的身旁,他们没有察觉落芹和绯芜的到来。
古梦幽莫名有些感觉,但她四处一看,没有发现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