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敞最近过得舒坦,昭玉公主整了很多样新吃食都很让他胃口大开。
早起是清淡的食物,昭玉公主说这样可以保持口腔干净无味,人就随之心脑爽利,配合万物刚清醒的早晨是再合适不过。
余敞对此说法还算赞成,起码他不用因为吃得过于咸油,早上要总想着喝水或吃些水果解腻,可以专注于其他事情。
中午和晚上的菜都是从昭玉公主的厨房出的,御厨们学习得很快,根据昭玉公主的做法还玩出了不少花样,余敞爱上吃东西的感觉。
不过御厨虽然手艺好,还是无法完全模仿昭玉公主做出的味道,加上余敞第一次吃的时候是昭玉公主做的,那种全身心惊喜的感觉唯有在再吃昭玉公主的吃食时才能回忆到一两分。
昭玉公主,昭玉公主……昭玉公主目前也就是她的身份和做吃食的天分有用了……
余敞中午独自用了点吃食后想。
其实不嫁给他也罢,只要她说以后青灯古佛独自过一生也可以,他可以以公主投身佛门为国祈福为名做借口告诉天下,不是他不想娶,是公主有更重要做的事情。
但公主明显是舍不得红尘的,她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愁思情深,那他也不能就此辜负了她的渐渐痴情不是吗?
“王公公,你觉得公主待我如何?”余敞忽然问起。
王公公伺候余敞有好一阵子了,知道这主子除了有外人,否则对他们这些奴才都是阴森森的,和前朝时入宫中时赤诚良厚的谈吐完全不一样。
“公主对陛下的感情越来越深了,什么都想着陛下,念着陛下……”
不管这表里不一的皇帝是否真是喜欢昭玉公主,但他希望把昭玉公主收入后宫的意愿是全天下都知道的,王公公于是采取保险之道,绞尽脑汁地去罗列公主终于动容、二主好事将近的预兆。
“那为什么她不愿意和我成婚,我一提起就避我几天,我不说却又开始琢磨怎么对我好。
”余敞非常纳闷地问道。
这是他想了无数原因也想不透的事情,公主明明心已经动了,为何还百般抗拒,他们之间可没有什么杀亲之仇,恰恰相反,他还惩治了公主的仇人,救出了公主。
“这……”王公公对此也没什么主意,只好谨慎地说道,“许是……许是公主觉得自己配不上陛下吧。
”
余敞不说话了。
王公公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次午朝拖的时间拖得特别久,各方争吵不休,偏偏事情还急迫待处理,余敞只好临时决定今天晚上增加一次晚朝,明天再加一次早朝。
真是奇了怪了,前朝皇帝每天要处理的事明明挺少的,永远都好似在看戏陪美人,为什么一到他就事儿多。
余敞不得其解。
因为晚朝和午朝的时间近,所以余敞就没去楚征仪那儿,自己又吃了一顿,大臣们也没出宫回家,都在偏殿吃饭。
晚朝上完,披着月色回去的时候真是疲惫至极,余敞差点就不想去楚征仪那了。
路途实在有点远,他想直接睡下。
知道余敞是因为事务繁忙才一天未归,楚征仪在殿中准备好了甜汤,一边看书一边等他回来。
这个国家的文字用的也是汉字,但其中混杂了很多当地方言和陌生的当地名物,楚征仪只有通过多看,和平日装作不经意问一下,才能分析清楚讲的是什么。
她如果后期要夺/权,这些东西必须搞清楚。
至于怎么治理……有些书看看能不能学,到了那一天还是不懂的话就兼听群臣发言,慢慢从实际中学吧。
能不能做好不强求,反正她只是想过把瘾而已,真正的重点是虐余敞。
纵然诱惑再大,楚征仪还是能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余敞坐在朝堂上坐了一天,肩膀无比酸痛,坐在楚征仪对面,一边喝甜汤一边无力地耷拉着肩膀,偶尔动手捏一捏。
“陛下洗完澡我给陛下捏捏肩吧。
”楚征仪说道。
余敞真的是累坏了,只是拒绝了一次就同意了。
他洗完澡就趴在床上露出所有疲态,以便只享受服务不用搭理楚征仪,但没想到楚征仪一声不吭,只埋头按摩。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楚征仪终于出声:“要是难受你就说。
”
余敞觉得很舒服,但他想继续得到昭玉公主的好感,于是决定一会儿就让昭玉公主停止。
他年幼时被父母逼着给奶奶按过,知道捏肩久了手会很酸,而昭玉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娇生惯养出的玉身,应该不一会儿就累惨了。
然而一会儿又一会儿,一会儿又一会儿,余敞直到舒服地睡过去了还是没有叫停。
等到确认余敞真睡着后,楚征仪抽出稻草人回到身体里,一回去脸就立刻扭曲了。
手指、手掌、手腕那种运动过度的酸痛简直了……
楚征仪连忙垫着脚尖悄悄出门,把昏昏欲睡的宫女们叫醒,帮她服务。
差不多这样平静地又度过了三个月,楚征仪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熟悉了这个世界的背景,把朝堂关系打听得差不多了,还顺便通过做慈善在民间起了点好名声。
一切完善得差不多了,那便可以进展下一步了,楚征仪设定稻草人按照她这段时间的表现继续表现,然后拿出了调快时间的魔物,瞬间把事情进展到了余敞瘫痪的那一天早晨。
事实上若不是余敞瘫痪,可能她真的只能细水长流地扮演着让余敞舒心的人物,妄图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打动对方了。
要知道宫廷里所有都在余敞把控下平静而无趣,得需要波澜才能让余敞这种对自己要求都很强的人打开心扉。
六年之后的余敞变得成熟了许多,至少和易仪的脸对比,没有人再会说余敞比易仪小了。
余敞也不再一副对着姐姐撒娇的样子,气势外放了许多,许是他越来越感觉到楚征仪表现出来的易仪是坚定不同意嫁给他的想法,许是他亲身无数次感觉到楚征仪表现出来的易仪也是真的爱他爱得难以自持。
一起起床吃过早饭后,余敞捞过楚征仪毫无忌惮地亲昵了许久,没有了当年的小心翼翼,而后才恋恋不舍地去他自己的宫殿准备上午朝的事情。
按照易仪说的,突然瘫痪大概是中午发生的事情吧。
楚征仪想。
她在余敞走后,去检查了下易仪在六年里积累的衣服和首饰,意料之中地看到服饰和首饰越来越精美丰富。
她挑了一套清淡却显气质的换上,然后在梳妆台前细致地打扮,妆容要淡,毕竟可能要大哭,但要费更多的功夫,毕竟待会儿可能会和群臣遇上。
楚征仪尽量让自己装饰得年轻端庄一点,让那些前朝的臣子一眼看到就回忆到从前。
快到中午的时候她只吃了点糕点垫一下肚子,就在保持头部造型不乱的基础上早早休息去了。
睡得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意料之中地被撒着慌乱的眼泪的大宫女叫醒。
“何事?”她凝重地问道。
“公主,陛下出事了,他让您立刻过去。
”一向冷静的大宫女无措到了极点。
环顾四周,其他的下人也是如此。
余敞在位也就七年多,只与昭玉公主在一起过,至今无子,若是出事,他们的命运不知如何是好。
楚征仪立刻呼吸急促起来,但很快强自镇定,披上外套后立刻出屋,坐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御撵。
她紧紧抓着御撵上可搀扶的地方,对着外边的公公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奴也不知是何情况,本来殿下好好地在龙椅上坐着,突然毫无征兆地倒下,等到醒来时发现全身都怪异地动弹不得了……”
公公越说越伤心,楚征仪则听得隐忍地红了眼眶,喃喃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等到真正看到余敞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也不敢动余敞,只能捂着他的手痛哭。
余敞一向身体健朗,小病一年都没几次,何况大病。
他已经听完了御医的诊断,面目变得发青,唇色变得发紫,觉得自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致命打击。
若是外部的压迫,他能忍能熬,因为他觉得总会有办法过去的,但这是身体内部的原因,他自己根本无法面对。
若是一辈子就这样了呢……
他越想越是发抖,身体不自然地抽搐起来。
还是可以动的,看看!还是可以动的,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余敞的眼睛逐渐又变得赤红。
“陛下……”楚征仪看得更是心焦,哭得难以自持,可能是太过难过,她直接晕倒,头歪倒在余敞的床上。
“公主——”
御医本想要上前安抚住余敞,却见公主也倒下,一时不知该先看谁好。
幸好余敞随着楚征仪的倒下也平静了下来,他沉默地阴森森地看着楚征仪的头顶,无一点温情,御医见此状根本不敢上前打扰。
半晌后,余敞终于沙哑地开口:“快给公主看看。
”
一身冷汗的御医如蒙大赦,颤颤巍巍地上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