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三罪(1 / 1)

单晏随的手心和后背上的冷汗在吃饭时已经消失得七七八八,快马前进时更是浑身舒爽。

他当然舒爽,纵容前路未知,爱人仍在,便一切皆有可能。

然而人生里不少时候你高兴什么,其实你落空的就是什么。

楚双仪一开始还表现得病情不重,然而晕眩的时候却越来越多,后面竟然一次咳嗽后,嘴巴和鼻中都流出血来。

一摔摔了根本。

病情急促又严重得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赶到了地方的不止单晏随,还有两家老人。

一见单晏随,单父单母眼中都是满满的失望和恨铁不成钢,楚父楚母眼中神色更复杂,但最明显的是埋怨和恨意。

不过两方人行动是反的,单父单母对付单晏随来更加不留情面。

被盘问了半天差不多让两方都知道情况后,单晏随哀求了大半天才能进楚双仪的门。

楚双仪躺在床上,但枕头垫得高高的,肩部也垫上,很像在坐着。

她明明伤了根本,但表情还是生动了,一见单晏随就翻了个白眼,头扭到另一边去了。

单晏随毫不介意,也没什么资格能介意。

他搬了张凳子坐在楚双仪旁边,像楚双仪之前守着他一样,沉默地守着。

两人相对无言,像两座雕像。

很久之后,还是楚双仪先说话。

“你别干坐在这里,看到我没事就走吧,我看到你就头疼。

”楚双仪不咸不淡地说道,但内容是叫单晏随走。

单晏随本就情绪翻涌不安,看到楚双仪精神还好,又是在楚双仪面前,才强自镇定些,见等了很久之后楚双仪对他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终于压抑不住情绪,脸色惨白得像个死人一样,衬托得眼眶更加发红。

他不走,不想走也不要走。

如果真如大夫新诊断的那样,他现在是见楚双仪一天少一天。

单晏随无比温柔地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最常做的事情是我在一旁写字,你在一旁看故事。

现在你用眼会伤神,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楚双仪闭上眼睛,眼角有些湿润,她的声音低沉到了极点,也沙哑到了极点:“事到如今,还说那些干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之前阻止你走吗?如果真想和你分开,我应该无比乐意,不会挽留才是……”单晏随声音颤抖地说道,情意透着声音一丝一丝地出来,丝丝入骨。

“够了,”楚双仪却立刻打断,她看向单晏随的目光有绝情,但也隐隐透着一点哀求,“什么都晚了。

“不晚,你还在,我还在,就什么都不晚。

”单晏随赤红着眼睛浅浅地笑了,他伸手握住了楚双仪的手。

楚双仪不但能感受到他动作的小心翼翼,还能感觉到他手的控制不住的颤抖。

楚双仪恍恍惚惚地目光下移确认:

原来那颤抖的怕是真的,原来那小心翼翼的珍视也是真的。

她轻声笑了一下,一滴眼泪刚从眼眶流出,就迅速掉了下来,因为里面的泪水太多了。

“你都想起来了?”楚双仪睁大眼睛看向单晏随,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震动。

单晏随喉结上下攒动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说楚双仪才能心里满意一点,但他无法对着楚双仪说谎,因为楚双仪说过,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能让他毫无保留地赤诚相对。

“没有……”他干涩地说道。

楚双仪的双肩一下子耷拉下来,有解脱,也有失望。

“但我一样地爱你。

”单晏随哽咽地说道。

楚双仪一寸一寸地抽离了自己的手,摇了摇头:“不一样。

“一样。

”单晏随的呼吸声立刻粗重了起来,他张大了嘴巴呼吸,因为鼻子已经无法呼吸了,只能一边艰难地在强烈的痛苦中摸索着呼吸的方式,然后在哽咽和呼吸不畅中吃力地强调。

他无比想再次拉上楚双仪的手,但他害怕楚双仪强烈的拒绝他,于是勇气早在那一次主动里就用光了,仅存的只有惶恐不安。

“不一样,我已经没有力气和时间再与你纠缠,也没有力气和时间再教会你了。

”楚双仪疲惫地说道,“而且……”她这时的声音终于温暖了些许,“而且我隐隐能感觉到,虽然那个单晏随也是你,但那个因我在单家多日于是真正熟络起来的单晏随……”楚双仪摇了摇头,缓慢地低笑,“不是你。

他比你温柔多了。

即使你说你爱我,我回忆你的时候只有心痛,但我想到他的时候,却是心动的。

单晏随长久地屏住了呼吸,眼泪大滴大滴地留下来,可是再如何流下,都无法排解此刻心中那股窒息的痛楚。

“那个你觉得荒谬的自己,那个你不愿意主动回忆的自己,却才是我喜欢的初心。

他消失了也好,反正我也要消失了,也算是陪他了。

”楚双仪的眼眸中流动着淡淡的幸福。

单晏随如从深水里不停想要上岸的溺水者一般,抓住机会就大口大口地呼吸,可是水底总有水草要拉他下那最湿冷最绝望的水中深渊。

“你不要这样说……”他低着头哀求道,他那乌黑的发顶战栗着,“求求你,不要这样折磨我……”

楚双仪抬起了手,缓缓地放在他的发顶上。

单晏随微微抬起头,对上她平静无波的眼眸。

“趁着还能放下,你把我放下吧。

”楚双仪平平淡淡地说道,好似只在劝一个关系并不亲近的熟人,但那建议是她唯一特别想劝的。

“我不要!”单晏随的眼睛红得像滴血。

“你说我放下得太早,怕我后悔……的确,如果时间太短,那浓烈的感情还未退却,比起多年以后再挽回,的的确确更容易挽回。

”楚双仪歪了歪头,眼神清清澈澈,毫无任何阴霾,如碧洗的天空,“你爱上我也没多久,所以放下还比较容易。

单晏随伸手盖住楚双仪放在他头上的手,眼中却只有浑浊的黑色:“我放不下,已经太迟了……”

他的手炽烈滚烫,楚双仪想要抽离,本以为遇到这样的单晏随会很难抽离,结果却轻易抽离了,只是单晏随的手还是原样,好像在握住什么。

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把手放了下来,眼神怔怔地看着,好像在无比地失落,又好像在回忆手上触碰过的皮肤的余温。

半晌,他温温柔柔地对楚双仪一笑,如多日寒天的大地终于回了暖:“我去买书念给你听,你要等我。

他站起时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但他很快对楚双仪歉意地笑笑:“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总是容易冒冒失失的,你应该理解的,对吧?”

他记得那日他刚醒时,不久就看到了一个后退给大夫让个位置都让不好,于是险些摔跤的楚双仪。

冒冒失失的。

单晏随模糊了记忆,甚至变化了记忆中的内容,然后温暖地离去。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空气湿冷,但心中有爱人,并且去拿的是为爱人准备的东西,所以单晏随温和地让阿大去拿伞,他好去买书。

门外坐着的不仅有阿大,还有两家父母。

但单晏随对两家父母说的话、做的动作都模模糊糊,心中只有买了东西立刻回去见楚双仪的念头。

然而他那么努力,那么欺骗自己,有些事情还是挽回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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