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经常观察都树阳之外,楚征仪也经常潜去看都树阳的梦境。
不过都树阳可能人活得潇洒,没什么烦心事,基本上楚征仪每次去都没有看到他在做梦。
楚征仪为此很是郁闷,但还是经常去看。
因为能够了解到都树阳深处的信息实在太少了,能把握多一点途径就把握多一点途径,反正总归是没坏处的。
关于见面的频率,楚征仪会像去给长辈请安一样几乎天天报道,五天里最多只会有一天允许自己不去,这一天出于懒惰和怕晒的原因,所以不想出门而已,也好让自己轻松一些。
有意思的是,楚征仪去的那一天一定会见到都树阳。
他们一般见面的情况是,楚征仪有时候一到船上就遇见都树阳,有时候到船上等好一段时间了才会见到都树阳过来。
但这没差,只要能见到面,就代表在河上的画舫里有人在开船,这说明都树阳是愿意经常见面的,或者说……愿意观察?
本来要攻心的对方也关注自己是件好事,但作为被都树阳观察的对象,楚征仪的心很累。
都树阳这个人的兴趣点完全和楚征仪不同,更可怕的是他还喜欢一边品茶一边发呆,楚征仪自认为和都树阳没什么好聊的,为了不让脑中的嫌弃显露在脸上,现在不得不练成一无聊就以痴迷目光看着都树阳,好避开尴尬点的功夫了。
一开始半个月真的如坐针毡,楚征仪一和他呆着就立刻想走人,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和她不对付的人。
但不管觉得多奇怪、觉得多不适应,“见惯不怪”、“习以为常”、“熟视无睹”等等这些从生活中提炼的词最终都应验到了楚征仪身上,楚征仪在相处半个多月后居然开始觉得……和都树阳这个人相处也不是那么无聊了,甚至……还觉得这种相处还有些闲适。
啊,习惯真可怕。
楚征仪每每想到这点都想翻白眼。
虽然适应了,也有时候莫名其妙觉得闲适了,但这种人生不能一成不变下去。
楚征仪知道必须改变了,但同时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都树阳是一个讨厌改变的人。
首先是他的东西,一定要放在原处,不能乱放。
其次是生活习惯,不能随意变动。
都树阳就坦诚过如果他习惯做了一件事,一般来说就不会变动,例如天天喝茶这个习惯就是如此。
最后是他的待人处事方式,楚征仪用灵魂的样子在他身边的时候,发现他发现了家里人有新的爱好会皱眉,都家产业里有人想变动经营方法他也会皱眉,他简直是用苛刻的态度去对待周遭的变化。
不过知道又怎么样,一成不变已经证明是失败的了,楚征仪根本不想再走这条已经证明是错误的老路,哪怕可能引起都树阳反感,也要一搏。
至于真的处理不好遇上了都树阳的反感……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这天来见都树阳的楚南真在船里呆了不久,就突然低声问道:“公子,奴家一直有个问题埋在心中已久,可否请公子解答?”
因为都树阳会对自己不喜欢的话题冷处理,所以楚南真渐渐地就不爱提出话题了。
多是都树阳说什么,楚征仪就聊什么;都树阳若是发呆,她就也悠闲地呆着,时不时温暖地看向都树阳而已。
都树阳也不是不让她说,实在是都树阳有时候想发呆,不想被吵;有时候不想发呆了,发现楚南真说的东西他根本不感兴趣,不想让自己无聊就懒得应付了。
所以才会造成楚南真少说话题的局面。
。
因此一见楚南真这少见的主动,都树阳就难得的集中精神去听了。
“你说。
”
楚南真的脸上出现了上元节那晚的坚毅神采:“奴家想问公子,现在奴家于公子,是什么身份?”顿了顿,楚南真咬了咬唇,更直白地问道,“公子对奴家有男女之情吗?”
都树阳脸上表情渐渐消失了,眼神变得渐渐严肃起来。
楚南真顶着喜欢的人这样的表情,想想都知道她压力大,但她却保持着一样坚毅的眼神和紧绷着等答案的身体,除了手抓紧了膝盖上的衣服,其他没什么变化。
都树阳抿了抿嘴,拿起一杯还烫着的茶水,问道:“怎地突然问这个了。
”说完他也察觉到了自己这个回答不对,立刻抬眼温和地看向楚征仪,补救道,“既然和你相处了那么久了,你应当也知晓才对,怎么还不确定呢?”
答案模棱两可,但遇到这种不推他,他就不想变的人,就要把他的答案往自己想要的方向赶。
楚征仪想。
都树阳只见楚南真期盼又迟疑地问道:“公子是对奴家有男女之情的意思吗?”
楚南真眼里的不安和微微难以掩饰的激动,抹去了一点都树阳听到那直白的问法的不适。
“是真的吗?”见都树阳不回答,楚南真紧张地前倾了点身体,落寞不安地又问了一遍。
都树阳不能不回答,几不可见地吐了口浊气,微笑地点了点头。
楚南真激动地立刻从榻上下来,在都树阳的面前停下,长久地深深地凝视着都树阳。
都树阳本不适应这样的距离,但对这样的目光很是受用,顺心之下,觉得楚南真这样也不错。
反正他也的确是喜欢楚南真一直喜欢着他的感觉的。
“站着不累吗?开心完了快回去坐着吧。
”都树阳难得调侃道。
楚南真脸一红,立刻回到榻上,与都树阳隔着一张茶桌相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