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购员看到叶棠浑身散发着“穷气”的装束,并没有轻视她。长期在奢侈品店工作的人,必然得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如今许多有钱人都非常低调,他们不穿金戴银,不搞得花里胡哨的,许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简单朴素,导购服务过不少穿着拖鞋、大裤衩子的客户,人家进来随便挑挑选选,一单就刷走了几十万。
但这样的有钱人和真正的穷人还是有区别的,区别在于他们的气场,穷人根本不敢随便进奢侈品店,即使进来了,神情要么过分淡定,要么过分嚣张,要么就是紧张小心。
而富人进来,跟进菜市场没有区别。
这个女孩就是如此。
她的T恤是很廉价,她的八十七中的校裤也......
可仔细看,她长得非常漂亮啊,是那种清丽脱俗的颜,不仅是长相,看她走路的仪态,自信淡定,也不太像八十七中的学生啊,好奇怪......
“我想买这顶帽子,”叶棠直奔主题的对导购说,“我想试戴一下。”
“好的,”导购目测了一下她的头围,给她拿了一个中号的。
果然很暖和,很舒服。她问,“多少钱?”
“这是我们今年冬季新款,5588元。”
“参加商场的减500的活动吗?”
“抱歉,我们从来不参加商场的活动。”
叶棠轻点头,在导购小姐愕然的目光下,又点了56张钞票,结了账。
导购打包的时候,叶棠说,“你帮我把标签剪掉——所有标签,包括牌子和水洗标,不要用你们的包装袋包装,直接放在这里。”她撑开装手机的包装袋,里面还有足够的空间。
“额......”几位导购面面相觑。
“标签剪掉就不能退换货了。”
叶棠说,“如果帽子没有问题,我为什么要退换货?”
好吧,导购满足了她的要求,目送她离开。
“真是一位好矛盾的客人,”她们小声的议论。她们品牌的包装袋在闲鱼上还有人高价回收呢。
叶棠感觉自己没买什么东西,却几乎花光了2万块钱!兜里只剩下114元。
她回家,路过巷子口的纹身店。
花臂青年和岑砚南两个人在纹身店门口,一个蹲着台阶上,一个斜靠着墙,都在抽烟。他们远远的看到叶棠满载而归的身影,花臂青年笑着对岑砚南说,“看,糖糖买了不少东西呀,用她赢牌的钱吧?嘿嘿,才拿到钱就开始挥霍了?!”
多亏岑今的大嘴巴,叶棠在麻将桌的英勇表现已经传遍了整个福兴巷。岑砚南也已经知道叶棠赢钱的事,他没多惊异,亲眼目睹叶棠的病好,叶棠再做任何事,他都觉得正常。
花臂青年叫郑勇,江湖人称:“勇哥”。
郑勇说,“你麻将打的也不错,你和她打,你们谁能赢?”
“我妈开麻将室,我不能跟客人赢钱,行有行规懂不懂!我赢多了,我妈就赚少了!”岑砚南熟练的掸掸烟灰说道。
“诶,可惜你的‘聪明才智’啦,如果我像你们这样会打麻将,赢了钱,我就去租一间更大的店面搞纹身,在人流量最大的地方,高档写字楼,或者商场里,像昱初百货这种地方,嘿嘿嘿……”
郑勇YY着自己的宏图大业。
实际上,骆幸川算是被郑勇骗了,他在大众点评上看到的好评有一半是郑勇花钱刷的。这年头,纹身行业竞争也很激烈,不像商场买衣服餐厅吃饭,还有回头客,大多数顾客都只纹一两个图案,即使有,皮肤的面积有限,折腾不了多少次。
如今客户饱和,同类纹身工作室多如牛毛,郑勇的事业陷入了低潮期,只能靠刷好评和同行竞争。他的纹身工作室工作日能有一两个客人来这儿纹身,都算是生意不错,也就是周末时人多一点,要不是纹身店的平房是郑勇爸爸的老房子,他干这行早就入不敷出。
“如果我赢了这么多钱,我就买一台杜卡迪,”岑砚南的梦想是拥有一台飞驰电掣的摩托车。
郑勇疑惑,“杜卡迪只要4万?”
“我买二手的,最便宜的,”岑砚南嗤笑一声,“再说,难道我只能赢4万块钱吗?玩大的,分分钟能上几十万。”
“你可千万别到外面那种黑的地方铤而走险啊,”郑勇却有些当真了,“那不比你家的麻将室,都是玩命的,是真赌博,搞千的,外人去了,会被整死的。”
“我知道,这不是YY么?我随口一说,玩笑还开不得了?”
郑勇笑起来,也掸了掸烟灰,不知不觉一根烟都快抽完了。“我有一台摩托车,杜卡迪很老的款,十年前的二手货,等你成年后,我送给你。车老是老,发动机很好,你自己改装一下,喷个漆,跟新的一样。”
这真是意外之喜,“你不是逗我玩的吧?你为什么不要摩托车了?”
“你别质疑我的人品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人?我一把老骨头,不玩这些了,怕出事,太刺激的东西,我小心脏也受不了。”
岑砚南站直身体,对着郑勇行大礼,“大恩不言谢,等我收到你的摩托车,你就是我亲哥!”
郑勇笑着踢了他一脚,“嘁,白眼狼,非要收到摩托车才是亲哥啊,亏我一直对你这么好!”
两个人笑成一团,笑声在幽静暗淡的巷子里在格外明显。
叶棠听到笑声,才看到他们,她走过去,“勇哥、砚南,晚上好啊。”
过于规矩的打招呼,郑勇感到很不适应,他小声嘀咕,“文绉绉,跟电视剧里的文艺腔似的,”他其实更习惯叶棠目中无人的从他面前走过,以前他跟叶棠打招呼,她很少理会。
岑砚南却被她一声“砚南”,叫得心里一暖,以前叶棠从来没有这样叫他,要么是当他不存在,要么是连名带姓的叫“岑砚南”。他觉得她念他的名字,声音清澈,带着一丝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