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静思长剑一扬,慈航庵的尼姑们便四面八方的齐身刺来,擂台上空顿时如有天仙飞舞一般。太湖四友随即背靠背的相互格挡,但这六点梅花阵法不仅配合无间,而且剑法经过杨湛调整后也变得威力大增,着实让阵中之人吃够苦头。
蒋直松等人使尽浑身解数,才总算得以全身而退。只是经此一招,太湖四友便不敢再小巧这群尼姑了。只听得蒋直松喊了一声:“乘风破浪。”,其余三人便逐个重叠着连发猛招过来。
只见兰佩玉当空发出数枚棋子后,紧随的李调笙便起指拨动琴弦,却将自己离弦内力再射到棋子之上。如此一来,这些棋子便在空中急速变向,真有些鬼神莫测之态。
尼姑们见这棋子无端飞射,却个个暗自惊恐的出剑抵御,太湖四友见对方阵脚错乱,乃急急使出后招来。便见蒋直松与梅影凭借精妙步法游走在乱飞的棋子之间,或以书生剑法逐一撩刺或以迷花点穴手来回点拨,便一下就拆散了她们的阵型。
慈航庵的尼姑里就属静思和静觉武功较好,但一对一之下也落得下风,便更遑论其他人了。太湖四友见自己占得上风,便愈加迅猛的发招而来,直欲一举击败这些尼姑。
杨湛和花玲珑大叫不好,而湘西二老亦是看的一脸不快。
“大家不要乱,只专心打好六点梅花阵便是。”静思急急喊道。
静思这么一喊,其他尼姑才惊醒过来,便不管眼前有何风险的打出阵法剑招来。这六点梅花阵本就极为讲究步法走位,大家一旦齐心照做,竟能在出招之时巧妙躲开对方的暗器突袭。
蒋直松眉头一皱,却仍未想明白她们是如何做到转守为攻的,但既然对方重整旗鼓,自己也只得全心应对。
只是这一次慈航庵的尼姑们是三军受命,心中所念只有本门阵法,却丝毫不去在乎太湖四友所发的招式,如此打出的剑阵自是浑然天成。便见静思静觉二人在前方左右开道,后面四个尼姑便时聚时散的仗剑迂回,却处处皆见杀招。
太湖四友大为惊讶,虽几番变阵也收效甚微,便只得在阵中做困兽斗。而场下的人却看的心花怒放,连连赞叹这阵法的精妙。
但见静思再喊了一声,这六个尼姑的招式又是一变,乃横着长剑穿插而过。太湖四友只觉得对方剑上凭空增加了许多威猛力道,却连格挡都变得困难起来。
只见静觉一个回身刺砍,便把蒋直松手中长剑震落在地。太湖四友少了蒋直松,便顿时失去章法,而静思等人的阵法却越打越顺畅,便见她们再出一路剑招后,李调笙和梅影已经被长剑架住了脖子。
兰佩玉见大势已去,便只得无奈的收住步法。
“慈航庵六点梅花阵果然犀利无比,我等自愧不如。”蒋直松拾起长剑后说道。
“承让。”静思恭敬的回复道。
四座侠士大多是只身修炼,原本对这联合众人之力的阵法是不以为然的,但见识了慈航庵的功夫后,却个个觉得眼前一亮了起来。
“想不到这阵法不仅精妙,还能这般威力无穷。”场下有人赞道。
但太虚观的三位老道却眉头紧锁了起来。
“师兄,你可否觉得这慈航庵的六点梅花阵有些奇怪?”清虚真人说道。
“她们所使用的武功似剑非剑,却更近乎刀法。”玉虚真人好奇道。
灵虚真人却默默寻思一会儿,这才缓缓说道:“刚才那位师太回身劈砍的那一下,着实让我觉得眼熟。而她能一剑劈落蒋直松手中之剑,断不是内力所为。”
清虚、玉虚二位老道随即点点头,虽然也与他一般看法,但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便只好说道:“还请师兄明示。”
“师弟可还记得当年师尊因何而死?”灵虚真人问道。
“师尊乃与狂刀老祖比试受伤而死,难道……”灵虚、玉虚说着说着便惊愕起来。
“不错,我刚才细细观看她们的招式,虽然路数还是慈航庵的六点梅花阵,但剑法却隐有破魔刀法的影子。”灵虚真人困惑的说道。
“那狂刀老祖四十多年前已经绝迹江湖,只怕早已死去,这慈航庵却如何能够得到他的点拨?”灵虚真人不解的问道。
“是啊,如果狂刀老祖重出江湖,势必又要在武林中掀起一番腥风血雨。”玉虚真人随即忧心忡忡的说道。
“狂刀老祖若还在世,也应该是耄耋之年,再起风浪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却也不足为虑。至于她们是如何学得这些招数,便只需一问就可知晓。”灵虚真人说道。
清虚、玉虚两位老道皆点头赞同。
阵法战罢,郭元刚一侧的擂台又要开始比试了。只是看着群雄争先恐后的欲要上台挑战之状,明眼人也只能徒叹人心叵测了。而这恰恰也是赵承宗前番上台的原因,他希望能削弱一些郭元刚的实力,如此众人才不至于绝望着不敢登台。冷场是决不允许的。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郭元刚虽受重伤,对付那些妄图渔利之辈还是绰绰有余的。便见郭元刚起掌三五式,便将上来挑战之人打得落花流水。这般威猛表现,却哪里是伤重不起之人?郭元刚环视场下一圈,那些原本跃跃欲试的人皆缩身回去,便再无人敢打他的主意了。
却在此时,场地外走进个挎着一长一短双刀的人,却不正是叶惊风吗?众人看他一副东洋武士打扮,皆纷纷诧异起来。
“中原的武林大会,怎么会有番邦之人来参加?”四座皆七嘴八舌的议论道。
但叶惊风却以极快的身法跃入台上,根本由不得旁人拦阻。
“在下叶惊风,前来领教阁下高招。”叶惊风冷冷的说道。
郭元刚细细看了他一眼,便说道:“阁下并非中原武林人士,恐怕不合适与我交手。”
此言一出,众人皆纷纷声援,一时间,叶惊风竟然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但叶惊风却并不理会旁人看法,只冷冷说道:“堂堂丐帮帮主,竟然以貌取人,真是可笑。”
丐帮之人岂容他这般诋损自己的帮主,便又齐声指责起叶惊风来。
“在下叶惊风,海南琼州人士,幼年东渡扶桑,虽学得是东瀛剑道,但论出生我却是个地地道道的赵宋子民。”叶惊风言辞凿凿的说道。
此言一出,四座皆你望我我望你的诧异起来,唯独郭元刚冷静的说道:“此番武林大会乃为决出中原武林盟主归属,恕在下见识浅薄,并未听闻阁下在中原武林的建树。还请阁下在场中找出一位能够佐证你身份的人来。”
叶惊风气的险些拔刀相向,因为场上认得他的人无非就赵承宗、司马重城和凤衔杯三人,但他知道这些人是不会出来相认的。
见场下无人指正叶惊风身份,四座侠士皆齐声呼斥他下台来。却在此时,妙笔生却站起来说道:“大家稍安勿躁,请听我一言。”
众人只得肃静下来,便要听听这妙笔生有何高见。
“我阅星楼对江湖豪杰稍有涉猎,这位叶惊风确实是海南琼州人士,十三岁东渡扶桑研习剑道,乃独创一长一短奇特双刀流,刀法凌厉无比,剑气更如长虹贯日。”妙笔生娓娓说道。
但场下各路豪杰似乎不大买账,虽不计较叶惊风的身份,但却一个个鄙夷的说道:“蛮夷之术,能有什么了不起?”
叶惊风却懒得理会这些,对他来说,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得到印证。如此,他便望着郭元刚直直问道:“怎么样?郭帮主现在可以和在下比试了吗?”
郭元刚这才细细打量了对方一眼,便说道:“既然阅星楼说你是中原人士,便就有资格上台比试。”
叶惊风随即长刀一挥,场上便有一道强劲的剑气席卷而来。郭元刚急急一闪,这才免受伤害。但郭元刚身后擂台的围栏却被这剑气削去了一大段,如此凌厉剑气,实在称得罕见。
“好犀利的剑气。”众人忍不住暗暗叹道。
只此一招出手,场下之人皆作惊骇之状,却再也不敢小瞧这夷族番邦的武功了。叶惊风长刀弗一出鞘,便如流星疾驰般的朝着郭元刚冲来。
“且慢!”郭元刚急急说道。
叶惊风却不耐烦的问道:“郭帮主还有何事?”
“此番比试规则乃是双场交错战斗,我刚刚比试完,如今乃是阵法擂台比试时间。”郭元刚郑重的说道。
众人皆回过神来,原来刚才顾着看热闹却忘了个中规矩了。
但叶惊风却不屑的说道:“郭帮主阵前多般推脱,却不是惧怕我这无敌双刀?”
“哈哈,好狂妄的口气,莫说你只有双刀,便就是有十把刀、一百把刀郭某又何足为惧?”郭元刚大笑道:“郭某便就连战一场,请在座各位英雄包涵。”
丐帮弟子担心郭元刚连战几场会否消耗太大,但帮主话已说出,不得不战,如此他们也只能暗下紧张起来。
妙笔生看了下众人意思,便点头示意郭元刚和叶惊风开始。如此状况却是二人皆求之不得的,便见叶惊风凌空一劈,旋即便有一阵剑气卷地而来,剑气所至皆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郭元刚从未见过如此锋锐的剑气,遂提气向前猛推一掌。只听得场上传来一声巨响,待大家放眼望去之时,这掌风便与剑气相撞着激起漫天尘土。
叶惊风的一式“霸王斩”就这样被他掌风化解,却是心中非常不甘,便不待尘埃落下的近身攻来。郭元刚见叶惊风的刀法老辣非常,唯有使出降龙十八掌与之对抗。二人弗一交手,便短兵相接的对战十余回合,却是打得难分难解。郭元刚掌法刚猛又有精妙变招,自然压得住对方剑气;而叶惊风长刀短刃交错出击,每每打出出人意料的补招,实在称得第一流刀法。
如此再战二十余回合,却仍旧是各有千秋之态。
但见叶惊风长刀反转,便以疾风步法侵身过来,却不待迫近郭元刚近身的使出“双飞旋风斩”。叶惊风的旋风斩虽是双刀急速交互攻击之术,但妙在刀里藏着剑气,但凡刀刃所指皆是剑气所在。但郭元刚却也经验老道,便见他且战且退的施展掌法,待叶惊风攻的够近了才突发一道掌风,却恰好隔开这交错纵横的双刀。
郭元刚抓住这短促的破绽乃向前猛发一掌,但叶惊风的招式转换何其之快,却不待郭元刚发出掌来,他便一个回撤转身的打出“疾风九连刺”。如此变化却着实让郭元刚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若真的一掌击去,手掌势必被这无穷无尽的刺招扎破。郭元刚只得中途变换手法,二人随即又回到近身拆招的地步。
但郭元刚本就有伤在身,加之先前大战数场,可谓精力损耗不少,如今再与这样一个一等一的剑道高手对决,却哪里吃得消?而叶惊风知道郭元刚中了赵承宗数掌,便越加频繁的使出近身刀术与之消耗。如此再过数十回合,郭元刚已经渐觉双臂酥软了。
却在此时,叶惊风便一个三步后撤退到一端,然后便双刀一架的往前推去,场上随即有一道忽明忽暗的交叉剑气直扫而过。郭元刚大为惊异,乃急急御起真气奋力推出一掌,却果真化解了这两道犀利的剑气。但阁中的赵承宗和司马重城却此举万万不可,因为叶惊风这一式“银光十字斩”乃是剑气在前开路,剑锋却在后面紧紧相随,如果只破剑气是没有用的。
果然,郭元刚一掌推出之后,便觉得臂上和胸口一阵刺痛,叶惊风的刀刃已经在他身上划出了几道长长的口子。郭元刚随即翻掌左右相击,这才将叶惊风隔了开来。
叶惊风手执滴血双刃默默的望着郭元刚,但郭元刚却忍住剧痛又重新发掌攻来。
只是郭元刚此刻伤重难受,又体力不支,却未冲出几步便跌倒在地。场下随即传来难以置信的声音,四座侠客皆震惊不已的望着叶惊风。
“哈哈,我双刀刀法天下第一,却看尔等谁敢再小瞧与我?又有谁敢上来与我一战?”叶惊风却对着四座得意的喊道。
经过刚才一战,众人都见识了叶惊风诡异而凌厉的刀法,虽也气愤他这般狂妄举动,但心想自己也绝非他的对手,便悉数沉默起来。
赵承宗却皱了皱眉头,因为在他的计划中,并无这句台词的。其实叶惊风会这般表现也属正常,一个苦苦追求天下第一的人,终于在击败一个绝顶高手之后,怎能不将心中种种压抑一一发泄?
赵承宗见云纵天依旧不动声色,便也焦虑起来。因为场下大部分门派首领皆要听命与云纵天,便无论赵承宗怎么安排,都无人敢叫阵云纵天;而云纵天也耐得住性子,非到最后决胜关头绝不出手。却如何是好?难不成又要自己故技重施的再上台去和叶惊风打?
赵承宗万般无奈,只得默默看了司马重城一眼。司马重城心领神会,便提起太极龙泉剑要登台而去了。司马重城一起身,云纵天却也站起身来,仿佛他此行就是专门要和这位红莲教主过不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