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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静,呼吸相闻。两个人安静地靠在一起,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过了一会,池展单手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打开了‘床’头灯。秦楚对着灯眯了眯眼,而后将目光移到池展脸上,发现他也正在看她,灯光温暖在他身后,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更加温柔,棱角分明的脸此刻写满了安静的沉醉。
“池展,”虽然不愿破坏此刻的平和美好,秦楚还是开了口,“刚刚我问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问题?”他假装忘记。
秦楚凑上去,轻而快地亲了一下他的下巴,“你记得的。”
池展笑了一下,让她枕在自己肩上,声音因为陷入回忆里更加低沉,语速不急不缓,“三年前,有一次我去爬山,下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那会天忽然‘阴’得厉害,没有星星、月亮,下山的路几乎完全看不清。手电筒的光开始闪,光线越来越弱,下山到一半电量就完全耗尽了。”
“然后呢?”
“然后我想用手机代替手电筒,结果发现手机早就因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
“……好倒霉。”
池展短暂地嗯了一字,“更倒霉的还在后面,我继续下山,一会之后下起了雨。我打开背包找伞,忽然发现就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有几束灯光。三男三‘女’,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走到我身边时其中一个人注意到了我,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有没有带伞。”
“……这个人应该不是我啊,我没有印象。”秦楚打断他。
“我没说是你,”池展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先听我讲完。”
“好。”
“我说我带了伞,六个人便走远了。我撑着伞下山,走出不远,发现树旁站着一个人,身影看起来有些熟悉。她发现了我,似乎很迟疑要不要上前,我继续走,她一会之后才慢慢跟上来,这个人才是你。”
秦楚依旧没有印象,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你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跟着,你手里的灯恰好为我照亮了下山的路,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有事情要问我,或者请我帮忙,知道最后我们到了山脚下,你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那时候我才知道你是故意那样帮忙。”池展笑着看向她,发现她依旧是一脸茫然的模样,“还是不记得?”
“似乎有些印象了,那次是我们公司组织的‘春’游,大部队傍晚回了公司,只剩我们六个人。”秦楚不想提那六个人中有何莫,仰着头看他,“就因为这样,你便开始注意我了?可是那时候脸都看不清吧,你看我就对你完全没有印象。”
“那是因为你那时候心里装的是其他人。”池展淡淡道,“自然不会留意一个陌生人是怎样的长相。”
“……”其实最重要是真的看不清啊。
“我继续讲,”池展适时地制止了一个即将令他不愉快的话题的继续,“那时候我总认为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帮一个陌生人,所以我那时候问你是不是认识我,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讲出来,不必用这种方式。可能你那天心情真的很好,就算被我误解也没有生气,玩笑说其实你感冒了,需要问我要纸巾,你怕我不信你的话,便说同伴中有你心仪的人,不想在他面前做任何有损你形象的事,所以才跑来问我要。这个借口很拙劣,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拿了纸巾给你。”
记忆像退‘潮’后的沙滩,慢慢浮现,秦楚记起那天的事情来。她那时候单纯觉得手里没有任何用以照明的工具,下那么陡的山一定会很危险。她借口自己丢了重要的东西,需要折回去寻找,在一棵树旁等他下山。
“你这么容易感动啊。”秦楚笑道,“从那时候就觉得我是很好的人了?”
“那倒没有,”池展碰了碰她的耳朵,“后面的事你不记得?我们走到有路灯的地方,前面几步路的地方有人在等你,你回头向我告别,对我说谢谢。可能那时候你没注意,你那时候站在路灯下,鼻子周围全是血,我有一瞬间以为我走到了墓地。”
“喂!”秦楚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池展继续说道,“你已经跑向你的几个同事。”
那时候何莫发现她脸上的不对劲,很自然地拿纸巾帮她擦掉脸上的血渍,问她鼻子还有没有流血,东西找到了没有。秦楚因为何莫的动作,紧张得后退了一步,嘴上却开着玩笑,“何总您这样,我就算刚刚已经好了,现在也很有可能比刚刚更严重。”
她这一句话,既缓解了自己的尴尬,又回避了第二个问题。池展那时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挺’有意思的,并没有产生其他的念头。直到他在一次酒会上再次见到她,明明那晚他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却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天她穿了一件黑‘色’抹‘胸’小礼服,只化了淡妆,在浓妆‘艳’抹的‘女’人中间实在算不上显眼。他看到有男人端着酒杯向她走了过去,两个人没说几句话,秦楚随手从身后拿了一块巧克力,咬掉一角后在男人面前晃了晃,问他要不要吃。男人尴尬地笑了一下,没过多久便端着酒杯离开了。
池展看到秦楚脸上很明显地写上了轻松愉悦。对比其他在场的那些‘女’人,她的确很特别。特别到令他这种一向对酒会不感兴趣的人也觉得这次不虚此行。
秦楚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后来呢?你到底为什么会对我印象深刻?”
“下山遇到‘女’鬼,怎么可能印象不深?”池展落在她肩头的手下移,在她腰上轻轻按了按。
“你……”秦楚眯着眼睛看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足以证明你的品味有多奇特。”
“的确,”池展在她腰上摩挲几下,“尤其是跟你在一起之后……”他没说下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秦楚在他下巴上咬了一下,“现在反悔也晚了。”
池展嗯了声,“我不反悔。”
“我不会让今天的事发生第二次。”他忽然轻声说道。
秦楚故意装作不懂,“今天什么事啊?”接着以牙还牙地按了一下他的腰,“你说这个以后不会再发生?”
池展轻声笑了一下,翻身覆在她身上,在她耳边威胁道,“你如果觉得只有一次很遗憾,我不介意今晚专心做这一件事。”
“好了好了。”秦楚立刻讨饶。
“其实今天的事我也有错,”秦楚对上他的眼睛,“不该不相信你。”上次新闻的事情也是,她对他的不信任多多少少会伤到他的心吧?
池展理了理她额前的发,说道,“你没有错,如果是我经历了你今天遇到的事,我也没办法保证自己会做的比你好。今天还是小事情,倘若她们以后继续制造出更大的误会来,你会相信我吗?”
“其实我一直相信你的,”秦楚笑了笑,继续说道,“只不过难免会有对自己没信心的时候,这种时刻再有一点风吹草动,我就没办法理智地思考分析一切了。不过我会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轻易地被其他人左右对你的看法。那你呢,会不会有一天听到、看到什么,就误解我?”
池展微微低下头,额头抵上她的,“我不知道。不过只要你还肯对我解释,我就相信你。”
秦楚没说话,只是抬臂抱住了他的肩。
“还难受吗?抱你去洗澡?”池展贴着她的额头问道。
秦楚闭着眼慢慢地说:“我不想动……早点睡吧,晚安。”
感觉到她的困倦,池展隐忍着某种情绪,从她身上翻身下来,轻轻拥着她道,“睡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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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秦楚睁开眼,发现身上已经被人换上睡裙,而身边的人已经不在。这一觉睡得真够沉的,她心道。穿好衣服,秦楚凭着直觉走到厨房‘门’口,果然就看到池展正在准备早饭。锅里煮着面,他就站在那里一动未动地盯着,看起来有些傻气。或许是他太过专注,秦楚在他身后站了许久他都没有察觉,直到秦楚上前,从他身后轻轻抱住了他的腰。
池展只是身子一僵,意识到是她,身体放松下来,柔声问道,“肚子饿了吗?”
“有一点。”其实很饿。
池展握了握环在他腰上的手,“去洗漱,面一会就好。”
……
秦楚收拾好自己,他已经坐在餐桌旁等她了。这样的相处竟让她有一种新婚夫妻第一次共进早餐的错觉。虽然她有关这件事第一次幻想的对象不是他,但似乎此时此刻才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不需要有太多言语,不需要有多贵重奢华的礼物,每个醒来的早晨他都在,才是她想要的一切。
“味道如何?”
秦楚伸出大拇指,“好吃。”
能够得到一位资深吃货的认可,池总自然开心,所以暗自下决心更要好好提高厨艺,这样才能在她面前证明他做什么都很“行”。
饭后池展陪她去超市买菜,再次遇到了赵咏欢。或许是因为两个人有了实质‘性’进展的原因,池展这次倒没急着逃开。
秦楚不知道赵咏欢曾对池展做过什么,她只把赵咏欢当成一个池展曾经的追求者,所以面对赵咏欢时态度自然。
赵咏欢目光不期然撞上秦楚锁骨处的‘吻’痕,不动声‘色’地别开眼,对池展说道,“这条项链果真很适合池总的‘女’朋友,怪不得池总一直惦记。”
“好的东西自然值得惦记,也值得等。”池展淡淡道。
“池总说的有道理,”因为他一语双关,赵咏欢笑得有些勉强,“我只是没想到不过几年未见,你的喜好改变很多。”
赵咏欢将称呼换成了“你”,秦楚挑眉看向池展,后者对她无奈地笑了一下,转过头对赵咏欢说道,“人的选择跟喜好不在好,而在适合。就像赵小姐如今嫁的人一样。”
赵咏欢被戳到痛处,扯了扯嘴角,“是啊。我老公现在在超市外等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池展笑了一下,好走不送的姿态面对她。
等赵咏欢离开,秦楚不禁诧异道,“她老公怎么了?提到他,她似乎不太开心。”
“其他人的事跟我们无关,”池展紧了紧握着她手的力道,“你只要知道以后躲着她就好。”
秦楚歪头看他,发现他直视前方,没有回应她心底疑问的意思,只好应了,“知道了,午饭我们吃什么呢?”
“笋?”
“好啊,回家我教你怎么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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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ˉ︶ˉ*)还有人醒着么?
晚安~
ps:着急做了这本定制印刷的封面,忍不住放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