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房子是属于这个叫艾米丽雅的新奥尔良女巫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丝黛拉想她已经在这个房子里呆了整整一周时间。她确信自己还在新奥尔良,只是在某些时候自己忽而有些精中不了精神去想仔细想一些事情,而且这里的手机信号极差,她无法和切尼发消息,哪怕只是说一声一切都好。
在这一周里,撒姆尔只来过一次,这里陆陆续续会有一些女人过来,应该是女巫,在起初看到丝黛拉的时候就像看到了稀有动物一般两眼冒出异样的神彩,可随之和艾米丽雅对话后她们的神情一次比一次更为凝重。
有一点很明显,艾米丽雅确实很有名望的样子,进入这个房子的客人们哪怕是与她的意见相左,哪怕她们有时候出现短暂的争执,但她总能控制得很好。
当然,这样的谈话内容不属于丝黛拉可以窥听的范围,照艾米丽雅的说法,她希望丝黛拉能放下所有的精神包袱。艾米丽雅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丝黛拉当然可以在她的房子里四处走动,包括院子里,她可以看艾米丽雅给院子里的花浇水,看她修剪葡萄藤。艾米丽雅还会给她做美味的餐点,冰箱里永远有着新鲜的鲜榨果汁和新鲜的牛奶,啊,还有冰淇淋。艾米丽雅总是絮絮叨叨着丝黛拉真是太瘦了,她得补充营养。
确实,丝黛拉也认为自己的身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手掌上的伤已经恢复了,那药粉真神奇,居然没留下任何疤痕,可她的脑子不受控制的飘忽状态一直未见好转。
今天应该不是聚会的日子,丝黛拉走进客厅,已经临近中午时分,可她才刚起床。整晚半梦半醒的状态让她疲惫不堪,总有一些如同梦境一般的场景在眼前晃动。那些镜头并不完整,她只是模糊记得一些极其零碎的片段,那是一个穿着米白色中世纪复古长裙的她,黑色的头发微卷披在肩上,她在欢快地奔跑,笑声清脆如银铃般……
“亲爱的,你起来了?”看到丝黛拉出现在客厅,艾米丽雅放下手里的报纸冲着她亲切地笑了笑,然后站起来,“先喝点牛奶怎么样,我还在煮炖菜,今天撒姆尔要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我还准备了烤鸡,你会喜欢的。”艾米丽雅又顿了顿,认真地看着她摇了摇头,用可怜的语气说道,“你还是感觉不好吗?”
“谢谢,我还好。”丝黛拉不好意思起来,“我在这里打搅得够久了……”
“哦,不不不。”艾米丽雅马上阻止道,“你知道我并不是指这些,你可以住在这里,我的侄女泰莉去了芝加哥后这个房子就只有我这个老太婆住在这里了。你的身体真是糟糕透了,我会把你照顾得很好的,相信我。哦——”
那阵晕眩感依然还在,让丝黛拉感觉到一阵反胃,她无力去阻止什么,直到她重心不稳地倒在沙发上,艾米丽雅才停顿住话题,随即转身跑向厨房。
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后,丝黛拉感觉自己好多了。
撒姆尔在半小时后到了这所房子,在他看到丝黛拉的第一眼就好像被吓了一大跳。她看起来一定糟糕透了,无精打采而且眼窝下深深的青色阴影,她知道,她当然知道,洗浴的时候她没少照镜子。
“你没事吧?”坐在餐桌前,撒姆尔才记得要开口问。
“不尽然。”艾米丽雅抢在丝黛拉前面回答,她的神情严肃极了,就好像丝黛拉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撒姆尔造成的似的,“真不知道这个女孩经历了什么样事情,难道她的大学就没有供给她正常有营养的食物吗?更不用指望那些和她在一起的……”她停顿下来看了丝黛拉一眼,又继续说道,“总之,她会好起来的。”
艾米丽雅没有把话说完整,可他们都知道她想要说的是什么,那些和丝黛拉在一起的吸血鬼。确实,正常的人类思维都无法想到作为一个人类在吸血鬼的房子里如何生存,不成为食物已经是奇迹了。可她的思想稀罕又变态,她被侵蚀了,正确的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们,克莱尔、切尼……以利亚……克劳斯……
以利亚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没有再梦到他,正确的说是从进入艾米丽雅房子的一周里,他都没有再来她的梦里找她。或许克劳斯想通了,释放了以利亚,丝黛拉有想过这个可能。还有克劳斯,看来他也不是传言中那么厉害的,只是在新奥尔良这个城市里找个失踪了一周的人就那么难吗?她失踪了整整一周,而说不定他正在风流快活呢。
撒姆尔开始和艾米丽雅谈论一些事情,都是一些家常琐事,艾米丽雅会抱怨自己的那个让人操心的侄女泰莉来信了,又来问她要钱,她总不能好好安下心思读书,也不相信在她身上传承的有关女巫的传说,可她就是个女巫后裔。他们也会说起泰莉小时候和艾薇的趣事,艾米丽雅安慰撒姆尔,总会找到艾薇的。丝黛拉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她就像一个饿极了的人似的只是埋头光顾着吃东西,艾米丽雅做得一手好菜,炖菜很香又鲜美,让丝黛拉胃口大开。
一直到撒姆尔提到安娜塔西雅的名字时,丝黛拉才又非常不争气地晕眩起来,那种感觉说来,让她措手不及。“咣当”一声,她手里的刀叉敲到了面前的盘子,她用手撑住了自己的头。
“你确定她不需要一个医生什么的吗?”
“你是在质疑我吗?撒姆尔。”艾米丽雅突如其来的脾气把丝黛拉和撒姆尔都吓了一大跳,那种语气和神情是丝黛拉从未见过的强硬姿态,哪怕是聚会时那些女巫对她表示出质疑,艾米丽雅都没有这么大声说过话,“别忘了,我曾经是一个医生,而且还是一个合格的巫医。她会好起来的,我们只是需要时间。”然后在和丝黛拉说话的时候,艾米丽雅又软和了下来,轻抚着她的头发,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扶你去房间吧,亲爱的,你需要休息。”
“谢谢。”她的状态时好时坏,只是匆匆瞥了撒姆尔一眼,便被拥着去了现在那间属于她的小房间。
丝黛拉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昏睡的,如果她的精神足够好,那么她会坐在院子里吹吹风或者在房间里看看书籍或者和艾米丽雅聊聊天。不得不说,艾米丽雅有很多书籍,有些文字非常晦涩难懂。艾米丽雅并不是时时都有空闲的,她确实是一个医生,在这个不大的屋子里有一间是用来做诊室的,只是找她看病的人并不是很多,她说她只接待一些以往的熟客。现在,她更喜欢去死灵城给人相相面,这让她感觉充满着乐趣。最大的成就就是发现了丝黛拉,在说关于这件事的时候,艾米丽雅充满着自豪感。
除了身体原因外,还有焦虑,整整一周的时间,只有丝黛拉自己才明白自己正经历的是怎么样的焦虑心路旅程。她一个劲的在内心强调自己并不是质疑艾米丽雅,也不再生撒姆尔的气,除了抱怨自己不争气的身体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外,她居然幻想自己是不是被“软禁”了,天,这真是荒唐又可笑的幻想,每当这个想法窜出来的时候,艾米丽雅对她几乎是宠溺的温和态度就开始提醒自己。
而现在,她带着凉意的手正放在撒姆尔温暖的大手心里,“一定是有什么不对劲,我怎么了?撒姆尔。”她重重地喘气,就像有什么东西正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才不过是又过了几天而已,丝黛拉看上去更瘦了一些,她的皮肤苍白中带着透明的色泽,眼窝深深地陷下去。可她依然对着他微微一笑,无力,而且足以让撒姆尔感觉罪孽深重。
“有什么不舒服吗?”他明知故问。
丝黛拉摇了摇头,她看上去害怕而且无助,可又明摆着要强地不敢说自己究竟有多不好。“我总在做恶梦,撒姆尔,一整晚一整晚的恶梦,可那些梦又像是真的,它们折磨着我……我时而快乐,时而忧伤。”她的眼神朦胧了一下,想到最近一次清晰的梦境时脸颊上泛起了一抹红色,“我梦到以利亚说爱我……你一定会笑话我疯了。可大多数都是不快乐的,我还梦到克劳斯杀了我,他手里的刀直接插入了我的心脏,他在我耳边说,如果不马上把刀拔出来,人们会在临死前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挣扎的声音,濒死状态是美妙无比的,而他只想看我如何慢慢走入死亡……”她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胸口,就在心脏的部位上揉了揉,如同那里正在隐隐作痛。她喘着气,再次咧着嘴凄惨地笑了笑,眼神又朦胧起来。
那真是一个糟透了的梦,或许,克劳斯在她的记忆中就是如此的,哪怕是杀人,也要饱含着诗人般的热情。或许,他想这么做很久了吧。丝黛拉闭着眼睛纠起了眉头,想点让自己快乐的事吧。她又想到那个叫人不得不脸红的梦境,以利亚的喘息声和她的呼吸融汇在一起,就连他吻她时嘴唇的温度都是真实的,带着凉意和另人着迷的气味。他的手指轻抚她身上每一寸肌肤时充满着爱恋,而且索求无度地需要她,他们的身体交缠在一起,他一遍又一遍地撞入她的身体里,充实而且*……
在丝黛拉陷入昏睡后,撒姆尔将丝黛拉依然凉凉的手放进被窝里,他为她掖了掖被子,像极了一个父亲。然后,他走出去。
艾米丽雅正坐在客厅里削苹果,电视机里正拨放着广告,声音被调到了静音,好像她生怕会吵到丝黛拉休息。
她看着撒姆尔从丝黛拉的房间出来,轻轻地带上门,又示意他关上客厅通往房间的门,将削好的苹果切开放在盘子里挪向撒姆尔。
可撒姆尔并没有伸手接,他的焦虑比任何一次都更甚,“艾米丽雅,丝黛拉撑不下去了,我看她糟糕透了。”
艾米丽雅只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她会撑过去的,还有四天时间就是满月。”
“她快死了!”撒姆尔突然低吼道,他噌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很不客气地瞪着艾米丽雅,“我不会干涉你所谓的伟大事业,可我还需要她,我还没有找到我的艾薇!”
“坐下来。”这次,艾米丽雅并没有生气,她的声音足够平静,“只要我们能完成仪式,艾薇总会找到的。关键在于你得帮助我们找回失去的魔法,新奥尔良的女巫们都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你确定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是的,没有。”声音停顿了一下,艾米丽雅安慰道,“我自有主张,别太担心,撒姆尔。或许你们认为我非常残酷,可其实我们每一个巫师都明白,战争总会有牺牲,我们无法选择。这是上天的意旨,他把带着斯图亚特使命的女孩送到我们面前,这意味着什么呢?这个城市堕落太久了。”
“你会为我找到艾薇的,是吗?”
“当然,我可以发誓,难道我这点诚信都没有吗?我的老朋友。”
丝黛拉愣愣地站在门后,透过小小的空隙,她可以听到客厅里两个人的对话。她认为自己没有疯,那些一度有过的古怪想法在目前看来并不是她刻意的幻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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