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听到凌乱嘈杂的脚步声闹哄哄地从外头传来,从出宫之后就一直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的徐重卿猛地站起身,吩咐人推开了府门,不出意料的,外头至少有上百兵马,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些人并非是他原本所以为的凌祁祐的禁卫军,却是贴身护卫宣王的那几百人,而为首的那一个,手持利剑,直直指向他的人,正是凌璟。
“宣王!”徐重卿见凌璟命人将他的府邸团团包围住,脸都青了:“你是要造反了不成!”
凌璟挑起了眉:“笑话,本王对陛下一片赤诚忠心,造的哪门子的反,你休要污蔑本王!”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带这么多人包围我的宅子!你还说不是要造反?!你……你好大的胆子!”
对他的气急败坏,凌璟不屑一顾,剑尖依旧直指向他,眼里都是冷意,嗤笑道:“本王对付的就是你!你栽赃嫁祸本王身边之人,让本王的最爱命断于此,你说,本王要不要找你算一算这笔账?”
“你胡说八道!你身边那个护卫原本就是南蛮的奸细,明明就是你勾结南蛮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乐心他跟南蛮国没有一点关系,倒是你,居心叵测先是向先帝推荐那南蛮奸细入朝为官,在他杀害了洛王和齐王之后又指使他诬陷本王之人,你是何用心?陛下他耳根子软受你这奸臣蒙蔽处死了乐心,本王不与他计较,但本王今日便要替陛下清君侧,杀了你这勾结外敌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
“你……你一派胡言!”徐重卿气得身子都在颤抖,大声争辩:“勾结南蛮国的人明明就是你!你和那南蛮奸细之前还劫走了太子!如今又带人包围我这尚书府,你到底要做什么?!该被千刀万剐的乱臣贼子应该是你!”
凌璟冷笑,剑尖往前送:“本王不跟你那么多废话,乐心是被你的人害死的,本王现在就要替乐心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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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
身下的马一声长鸣,被横出来交叉在一块的两柄剑拦住了去路,萧楚谦拉马停下,冷眼扫向面前挡住自己的小兵,喝道:“滚开!”
交叉在面前的剑没有撤开,有人走上前来,恭敬问他:“楚将军这么晚要出城?”
萧楚谦看过去,是北城门的总守卫,他抬起了下颚,吩咐道:“本将军奉旨连夜出城去北军营,把城门打开。”
对方听着蹙起眉:“现在?城门已经关了……”
萧楚谦扬了扬手里明黄的圣旨:“你看清楚了!本将军是奉旨出京!你现在就给本将军开门!”
“可……”
“你是想抗旨不尊?!还不开门?!”
被他这么一呵斥,对方犹豫了一下,不敢不从,到底是命人开了城门,临走之前,萧楚谦突然又转头看向他,道:“把城门给闭紧了,没有陛下的旨意你若是敢私下开城门放城外人进去,后果会如何,用你的脑袋掂量掂量。”
话说完,眼见着对方身子一凛,萧楚谦挥马鞭,纵马就疾驰了出去。
军营里这会儿正灯火通明,士兵列队整齐已经整装待发,萧楚谦带了几十人突然出现,叫一众人措手不及,两名副总兵迎了上来,脸色都变了,佯装镇定问他:“将军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来了军营里?”
萧楚谦从来不在军营这边留宿的都是早上来晌午过后就回城去,这两名副总兵倒是几乎日日夜夜都在这军营里,所以这会儿看到他突然出现俱是惊讶不已,而这俩人,在这京北军营里的威望也比萧楚谦要高得多,就和之前那已经处死了的林覃一样,都是徐重卿最信任的亲信。
萧楚谦看一眼面前这场景眼神就沉了下去,问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大半夜的你们调集这么多人是想干嘛?为何本将军之前一点都不知情?”
“是……操练……”
俩人说得支支吾吾,萧楚谦哂道:“操练?这个时辰操练?你们这是诓本将军呢?”
然后他挥了挥手,吩咐道:“散了吧,大半夜的折腾什么,都回去歇了吧。”
俩人对视一眼,自然是不肯按着他说的办,当中一个咬咬牙,就直说了:“我们方才收到消息,宣王起兵造反,我等正要带兵去救驾。”
“宣王起兵造反?”萧楚谦像听笑话一般:“他只有几百兵马在身边能造什么反?你们当城里上万禁卫军都是死的?需要你们特地去救驾?”
“末将们也是心忧陛下……”
“陛下没事,”萧楚谦冷冷打断他们:“京里今晚是出了些乱子,不过不是什么大事,陛下自有决断,本将军就是特地出城来告诉你们,城里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操心。”
见两人依旧站着不动,萧楚谦的声音更冷了几分:“怎么?你们是不信本将军的话?还是不信陛下的话?”
“陛下也许无事……但末将们听说宣王带兵包围的是徐国舅府邸……”
“陛下也自会派人前去相救,跟你们无关。”
“可……”
“没有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兵出兵,你们是都忘了不成?!”
“不敢,”俩人咬牙切齿道:“但是如今陛下和国舅大人身犯险境,我等……”
萧楚谦不想听他们再说,抬了抬下颚,示意身边跟着的小兵将圣旨展开,直接宣旨。
任何人,不经圣旨允许,踏出军营一步,杀无赦。
萧楚谦握紧了手里的剑,举高,让在场所有将领士兵都看了个清楚:“这是陛下御赐的剑,今日谁感踏出这军营一步,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一片死一样的沉寂,在场的人,那些低级别的士兵是没有决定权的,除了两个副总兵,十几将领当中有一大半都也是徐重卿的人,剩下的则大多处于中立态度,萧楚谦很清楚,他只带了几十人,如果这些人不管不顾,是很有可能砍了他再直接杀上京的,北城门的总守卫也是他们一丘之貉的,只要这些人一到,他就会开城门放行。
当然萧楚谦是不怕的,他道:“你们可考虑清楚了,这个时候执意出军营就是抗旨不尊,你们非要进城去那就不是去救驾而是犯上了。”
“犯上”二字一出口,已经有不少人惊得手里的兵器落了地,片刻之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将领犹犹豫豫地领着自己的兵退了回去,最后也就只剩下最顽固的那么四五个人,打头的便是那两个副总兵。
萧楚谦冷眼看着他们:“你们还是执意要出去吗?”
“你和宣王是一伙的?你手里这道圣旨谁知道是真还是假……”
冥顽不灵,萧楚谦摇了摇头,抽出手里的剑,电光火石间就已经一剑洞穿了当中一个的胸口,一众人都愣住了,完全没回过神发生了什么,中剑之人就已经轰然倒下,大睁着眼,死不瞑目。
萧楚谦利落地抽出滴着血的剑刃,指向面前的几个:“你们看清楚了,这是太祖皇帝御赐陛下的尚方宝剑,本将军的确是奉旨行事,你们谁敢不从,就是对陛下不忠,对整个大晟朝不忠,这人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有人已经吓懵了,回过神的另一副总兵面红耳赤,大声喝道:“来人啊!将他拿下!拿下!”
跟在萧楚谦身后来的禁卫军纷纷抽剑,萧楚谦出手狠准厉,只不过三招,就又结果了一个,方才还在叫嚣不停地人这会儿便已经同样倒在了血泊里,毙了命。
“还有谁要继续吗?”他抽出那已经完全浸染了鲜血的剑身,笑得如同鬼刹:“本将军一定奉陪到底。”
昭徳殿。
将事情吩咐下去,凌祁祐挥手便让人退了下去,沈乐心从一旁的寝殿里转身出来,咬着唇有些欲言又止,凌祁祐淡然道:“有话你直说好了,你不是一直都有什么说什么的?”
“陛下一会儿让凌璟去围国舅府,一会儿又派禁卫军去救徐国舅,到底要做什么?”
“哥哥不是一直都很聪明的,怎么会猜不到朕想做什么?”
“……陛下还是不愿意直接跟国舅扯破脸面,还想给他机会?”
凌祁祐并不否认,今日他与徐重卿说了要去江东的事情,对方必然是要被逼得狗急跳墙了,与其等到他不管不顾地犯上,他不如先发制人,但是他答应了徐太后不对自己舅舅赶尽杀绝,所以他让凌璟去围了徐重卿的府邸,之后再以搭救护卫的名义名正言顺地派自己的禁卫军去控制住他,就算押也要押他到江东去,这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去了江东他还是不肯交出那道符印,那也就不能怪他翻脸无情了。
“但是这么做,不是更加给了两军军营兵马进城的借口,他们可以说是来救驾……”
“所以朕让萧楚谦带着圣旨和太祖皇帝赐下的尚方宝剑去应付他们,”凌祁祐道:“国舅的亲信多在京北军营,南军营他能调得动的人不多,那边一定是静观其变不会轻举妄动,北军营内部一早就已经蠢蠢欲动了,朕干脆给他们这个借口,只要他们动了,朕就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处置他们。”
沈乐心撇了撇嘴:“凌璟这下当真成了乱臣贼子了……”
凌祁祐终于是笑了:“你说来说去最担心的其实是这个吧?”
“……”沈乐心默认了他的话。
“朕不认为他是他便不是,他跟国舅之间是私仇,朕不会偏袒任何一个。”
有凌祁祐这句话,沈乐心终于是稍稍松了口气,表情也轻松了许多,笑问起了他:“陛下连太祖皇帝赐下的尚方宝剑都给了那姓萧的,当真这么信任他了?不怕他拿了那剑就倒戈相向?”
“……”这下倒是轮到凌祁祐无话可说了,好半日,荡开了目光低声嘀咕了一句:“……他要是敢,朕弄死他儿子。”
睡梦中的小馒头翻了个身,浑然不知他父皇正算计着要弄死他。
这话说的,沈乐心觉得自己嘲笑这别扭的皇帝弟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那……陛下就不担心他只带那么点人去会被北军营的那些人给吃了?”
“……他做得到的。”
凌祁祐心说,萧楚谦,一定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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