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根道:“众位前辈,长毛怪武功虽然没当年那么高强,但相比初见时,晚辈感觉他武功长进增强了不少。”
南昌朝洋门掌门人阳朝洋是个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他道:“傻少侠提供的信息相当重要,麦哲七重现江湖,武功又大打折扣,咱们就得趁其未成气候之际将他除去,免去祸患,否则后果堪忧。”众人齐声道:“不错,绝不可让他坐大。”出尘道长等人声稍静,说道:“这事不宜久拖,丹妍侄女喜事一了便须着手处理。”陈齐桓道:“不错,出尘兄声望最高,兄弟我锁事缠身,眼下实是抽不出时间,追捕麦哲七事宜,便由你来安排统领如何,大伙儿有没有意见?”众人纷纷道:“出尘前辈德高望重,又曾参与过上一次的追捕,经验丰富,由他来统筹安排最是合适不过。”
出尘也不谦让,说道:“既然大伙一致推举,贫道就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黑风老妖麦哲七除去,不过今天是大喜之日,咱们可不能让麦哲七影响了陈总镖头招婿的好心情,大伙儿说对不对?”众人气氛顿时被调动起来,又齐声道:“出尘道长说得对,今日不谈他事,只谈喜事。”
振威武馆馆主马新月说话声音洪亮:“陈老兄,快将新郎官带来给咱们见识见识,能得心高气傲的丹妍侄女青睐、又能入你法眼的小伙,绝对是个了不起的青年俊杰。”庐山派掌门人岳二难道:“听说新郎官丰神如玉,潇洒英俊,见识与武功皆佳,是万中挑一的旷世之材,我等心慕已久,盼望结识。”出尘道长:“陈老弟,有这样的良婿,怎不快唤来,也好让我等粗鄙之人见识见识,能让丹妍侄女爱得死去活来非她不嫁的少年儿郎,到底有何过人之才?”
陈齐桓摸摸下巴的长胡子,双眼眯成一条线,满脸得意之色,口中却道:“小婿粗鄙愚笨,学识浅薄,只因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不肖女对其相见恨晚,硬是被迷得神魂颠倒,怎么劝也不顶用,气煞老夫也。”出尘道:“陈总镖头黄婆卖瓜,不夸反贬,事出反常必有妖,莫不成这贤婿当真是千古奇才,怕被人抢走了?快请出来让大伙儿开开眼。”众人纷纷鼓噪,都说要一睹新郎官的风采。
等群豪安静下来,陈齐桓才道:“众位朋友莫心急,老夫这就把愚婿叫来,请稍等。”说完一挥手,身旁站着的心腹平三命立即领命而去。
待得平三命离去,陈齐桓眼光落在傻根身上,问道:“傻少侠,尊师是谁,身属何门何派?”傻根心想:“百虎门上的众位前辈都曾指点过我武艺,虽然可说得上是师父,但却未免多了些,少年时教我功夫之人才是真正师父,但我又不记不起,该怎么回答才好?”
他沉吟半晌,发觉众人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便道:“在下武夷山百虎门傻根。”陈齐桓乍听即面露喜色,说道:“原来是百虎门的弟子,怪不得怪不得,果然是将门出虎子哪,不知少侠是百虎门北宗还是南宗的?”傻根道:“陈老英雄过奖,好教众位前辈英雄得知,百虎门现已无南北宗之分,二者已合而为一。”
武夷山百虎门是福建路的大派,在赣粤湘皖浙等地区颇有名气,陈齐桓嫁女招婿,早早便派人给南北两宗掌门送了请帖,彼时百虎门刚被西蒙谷及神秘门派蓝月天宫偷袭不久,两宗师徒死伤惨重,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文东方史稳等自认是门派极大耻辱,严禁弟子将风声外漏,因此江湖上没人知道南北两宗已然合并。百虎门与远方镖局陈齐桓交往不多,又百废待举,收到请帖后便只立即遣人送了贺礼,时至今日,文东方史稳恐怕已将此事忘掉,并未派人赴宴。
陈齐桓奇道:“南北二宗合并?怎地我们一点风声也未收到?”傻根道:“这是敝派门内之事,没必要大肆宣传。”出尘道:“少侠与文掌门及史掌门如何行称呼?”傻根道:“二位都是我的大哥。”陈齐桓更加奇怪:“难道你是他们的师弟?”
傻根正想说话,先前一直未发声的国祥僧人突然说道:“傻少侠,你手上戴的可是百虎门掌门人戒指?”傻根想起文东方史稳等人交待的话,便没否认,说道:“国祥大师眼光犀利,晚辈佩服。”
他这样说,那是承认右手中指上那墨色铁圈是百虎门掌门人戒指,厅上众人都是一惊,难道这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竟然是百虎门南北两宗合二为一之后的新任掌门?
国祥僧人道:“阿弥陀佛,老纳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少侠原来是百虎门掌门,罪过,罪过。”傻根道:“国祥大师,晚辈只是头上顶了个掌门虚号,没有半点用处,百虎门具体事务其实还由文史两位大哥负责。”
出尘满面疑色:“傻少侠,你真是百虎门掌门人?”傻根微微笑道:“晚辈才疏学浅,本不配做掌门,只是文大哥与史大哥两人坚持,晚辈推让不得,便只好勉为其难。”出尘正想说话,平三命领着一华服青年走将进来。
众人眼前都是一亮,青年长身玉立,脸庞五官异常精致,任何言语都不足形容其非凡的英俊,他在厅中挺拔站立,登时散发一种无形魅力,令得各人自有一种自形惭秽之感,不敢逼视之。
青年抢上三步拜道:“岳丈在上,请受小婿一拜。”陈齐桓脸皮自内而外透出一股得意,笑得见牙不见眼,道:“源儿不必多礼,起来,见过各位前辈。”那青年依言站起,向着座上各人作了个四方揖,口中连连道上:“晚辈李源,拜见众位前辈英雄。”出尘赞道:“一表人才,一表人才!难怪,难怪陈老弟如此得意哪。”马新月叫道:“新郎官英俊异常,别说十八九的大姑娘会被他迷得茶饭不思,便是老马我这个大老粗,也不禁动了凡心啊,哈哈,哈哈!”阳朝洋长长叹了口气道:“世人皆知潘安宋玉之美,须不知他俩与李公子一相对照,即如星辰之比骄阳,顿时失去光芒。”
岳二难道:“李公子外表俊雅超凡,听说武功更是出众,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渊博学识令人赞叹,但真正吸引丹妍侄女的却是李公子那出色的文采,出口成章,绝句佳对随手拈来,活生生一个文曲星下凡。”待各人赞完,李源脸不改色,道:“各位前辈太是过誉,在下不及你们口中之十一,实是惭愧。”
出汗道:“赞不骄必然败不馁,年青人沉得住气,不在赞誉中迷失,实是当今杰出青年之楷模,陈老弟,丹妍侄女可真是慧眼识玉郎啊。”陈齐桓笑道:“年轻人的事,我一向少管,姻缘天定,不肖女便是挑上一条狗子,我这个做爹的也不能有二话。”
岳二难哈哈一笑道:“陈总镖头现下的话当然这么说,如果丹妍侄女真看上一条狗子,我瞧你包不准将狗子四条狗腿子卸了下来,对不对?唉呀,这叫做得了便宜就卖乖。”众人齐齐鼓掌道:“说得好,陈总镖头觅得佳婿,怎能不借机大大吹嘘一番?”
陈齐桓道:“那里,那里,岳掌门可不要撕毁老哥名声,不然我得要你用‘异形拳’来赔。源儿,这儿各个前辈武功皆有独到非凡之处,你一个个好好记在心里,待会与他们多喝几杯,日后倘若能向他们讨教得几式精妙招式,那可是终生受获益,受用无穷。”李源道:“是,若得各位前辈传授指点,李源没齿难忘。”
陈齐桓指着出尘道长介绍道:“这位仙道,是逍遥派名宿出尘道长,当今逍遥派黄匀松掌门叫他二师叔,你要是能讨得出尘道长欢喜,逍遥派无数高深莫测的武功,你想学得多便有多少。”李源欢喜不尽,抢上几步道:“晚辈李源,参见出尘道长,请道长不吝指点。”出尘道长呵呵笑道:“年轻人,有前途,有前途。”
陈齐桓又指着国祥僧人道:“这位是莆田少林寺国祥大师,一身金钟铁布衫功夫得炉火纯青,刀剑不入,任打唔嬲,你身子骨弱,日后得多向大师取经。”李源道:“国祥大师喝酒吗?我怕没和大师喝上几杯酒,大师便不肯传授独门绝技,那可就错失良机。”国祥僧人大笑道:“哈哈,你们丈婿一唱一和,赞得人好不舒服,这横练的破玩艺儿你们如看得上眼,贫僧绝不敝帚自珍,否则如何对得起你俩在众位英雄面前的吹嘘。”
陈齐桓又指着岳二难、阳朝洋等人介绍,李源一一拜见,甚是恭敬。
自李源踏进厅门的一刹那,傻根险些便张口叫出来:“黄腾!”
南昌首富、远方镖局总镖头陈齐桓的乘龙快婿,赫然正便是青莲教教主黄腾!傻根心头喜怒交集,胸中热血翻涌,欲跳上前一刀结果了黄腾,但他自知眼前态势实不宜轻举妄动,如鲁莽行事,不但杀不了他,反而还会赔上一条性命,当即压下心中冲动,静观事态。
身为百虎门掌门的傻根地位已在多人之上,陈齐桓介绍完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领着李源来到他身前说道:“源儿,这位是傻根傻少侠,年纪虽轻,可已然坐上福建武夷百虎门掌门宝座,不但武功修为出神入化,更有统领百军之才,你俩年纪相仿,又都是当代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定然能谈得来,可得要多多亲近,携手共进。”
李源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双眼闪过惊讶之色,但只是不太相信傻根这样一个毛头小伙竟然会是武林中名声甚响的百虎门掌门的神情,微微躬身道:“在下李源,有幸结识傻……傻……掌门,请多多指教。”傻根道:“李公子今日大喜,指教是不太合适的,须得真刀实枪干一架。”
最后一句话钻入耳中,厅上众人尽皆愕然,目光都聚集在二人脸上,李源一张美玉雕琢而成的脸庞神情甚是尴尬,稍显呆滞道:“傻掌门真会说笑,兄台是大名鼎鼎的百虎门掌门,在下那里是你对手?”傻根微笑看着他道:“还没动手就认输,这可不大大丢了黄巢的脸面?”
傻根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众人听得如坠五里云雾,黄巢,谁是黄巢?听傻根话中之意两人似乎相识。只见李源脸上写满惊讶疑问之色:“傻掌门,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你若要择此日子挑战以成就大名,李源技艺虽微薄肤浅,但绝不闪缩,定会奉陪到底。”
陈齐桓本想两个年轻人结为兄弟好友,相互扶持,一同叱咤江湖,岂知一山不能容二虎,二人甫一搭话便要动手,实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连忙道:“傻掌门,今日是小婿的吉日,指点小婿武功之念待正事办完后再择日子不迟。”傻根只是想试探李源的反应,并无当真动手的打算,爽朗一笑道:“陈老英雄,令婿李公子得天地万千厚爱,占尽世间各种便宜,小的心中忌妒,随口胡说几句而已,请不必放在心上,得罪,得罪,哈哈,哈哈。”
陈齐桓还暗想远方镖局对百虎门向来尊敬,每年春秋两节必派人赠送厚礼,不曾有丝毫得罪之处,交往虽不深厚,但镖局走镖福建,也得他们荫护,从来顺风顺水不曾有过意外,怎地这个新任掌门却在自己嫁女时挑事发难,难道礼数未做足?心中正自踌躇不安,听得傻根这番说话,立时如悉重负,眉花眼笑道:“傻掌门说笑,可把老夫吓了一跳,傻掌门何须如此,须不知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大的成就,人人心中更加的羡慕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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