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大雨，城中水道河水上涨，警察在城南水库泄洪口发现几具搁浅的尸体，经查看，正是那几个报过失踪的姑娘。
郑云卿顶着一身秋寒跑到云都家里，跟她描述几个姑娘的死状。
云都单手托腮，沉思半晌，“具体我也记不清了，但从尸体身上发现有凌虐的痕迹实在不足以定李慎的罪。”
“可不是。我也是听了你的话集中警力排查各河道、溪流、水库，也亏得前几天连下大雨，不知怎的就把尸体冲上来了。若非如此，还真发现不了。现在从尸体身上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要怎么才能把犯人揪出来呢？”
郑云卿犯难，这不是一般的案子，牵涉到的对手太强大，他很难下手。一个不慎，被南方军反咬一口，郑家军授人以柄，就会处于被动位置。
只是这么好的机会，郑云卿决计是不想放过的，于是才跑到云都面前，想再从她这里得到点有用的法子。
云都自然也想到了这是打击南方军最好的时机，她想破案的心也一样迫切。思来想去，她出了个主意，让郑云卿对打捞上来的尸体进行尸检。
云都道：“我在国外念书，也接触过当地人办案子，他们遇到疑难案件，没有头绪的时候，就会从受害人身上找线索。因为受害人本身就是最直接的证据。有些高明的探长光看受害人身上的痕迹就可以判断出凶器是什么。”
郑云卿犹豫，“在国内这么做恐怕不行。国人讲究入土为安，人都死了，就应该好好安葬了，再对尸体动手动脚，显得大不敬啊。”
他自己也留洋过，哪里会没听说尸检，具体到国内，有些事就不能如国外那么办了。这件事到底要怎么个办法，他还要好好琢磨一番。
“另外一件事”说起另一件事，郑云卿为难的表情都没变，偷摸着打量云都，被云都逮个正着。
云都嗤笑，“怎的今日郑队长带着那么多疑难杂症来我这里，倒真是把我当成治病救人的神医了么？”
郑云卿摸摸鼻子，讪笑，“这件事还真是要请云医生展现你的医术了。”
云都挑眉，郑云卿一鼓作气，“祖母最近染了风寒，家父给她请了名中医，虽然病情得到好转，但人始终恹恹的。前日我去给祖母请安，她就逮着我让我把你领回去让她看看，说惦记你。”
说完，无可奈何得一叹。
云都就头疼了。
要说一个长辈尤其还是外祖父母的故交想要见她，她是能欣然从命的。只因这事情里面还夹杂了旁的她不能遵从的旧日约定，见面就显得左右为难。
不去吧，心里愧疚难安；去吧，到时被问及婚约之事，该如何妥善收场呢。
唉，真真愁煞人也。
云都很烦闷，看眼前之人也就厌烦了，十分不待见得用眼皮子狠狠夹了他一下。
郑云卿通透，哪里能不懂她的心思，对着她苦笑，做无奈状。
次日，云都休假，从院子里剪了几支菊花准备插瓶。郑云卿踩着长筒皮靴子蹬蹬蹬跑进来，边跑边喊，“云医生，十万火急，快快随我去一趟！”
“什么事，看把你急得满头大汗？”难得平日里闲散惯了的人这般焦头烂额的，云都惊奇得看着他。
“路上细说，赶紧去换身衣服吧，我的小姑奶奶。”这人急得把闺房里的那套哄人把戏都拿出来了，一边打躬作揖，一边推着云都进卧房。
见他如此情状，云都顺从得换了衣服，跟他出门去了。
路上，郑云卿才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遍，正是前日提到的郑家老祖宗的事。老祖宗年岁日高，深感时日无多，最是放心不下的便是郑家子嗣未有着落。
郑云卿现今二十有八，原配在生产时难产过世，生下一女，后面的几房姨太太也仅添了两位庶女，嫡子却是一位都没有的。庶出之女一个出自三姨太，一个出自五姨太，二姨太进门5年至今未孕，四姨太年前滑了一胎，现在还在将养中。
郑家男丁单薄，几代单传，太太姨太太们卯足了劲儿也没法生出哥儿来，轮到郑云卿身上也是如此。
老祖宗身体康健的时候，每日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件事。这次染病，精气神折损不少，要为郑家添丁加口的想法则更加强烈了。尤其见过了云都，更是一门心思得想促成这桩旧日姻缘，这才敦促郑云卿赶紧得把人领回去。
郑云卿有心推脱几句，老太太一句不见人，不服药就把郑云卿给镇住了。
郑云卿的孝顺是出了名的，老太太自然拿得住他。
云都面色沉郁，跟着郑云卿去了郑公馆。
依旧是那座气势恢宏的昔年王府，台阶下左右两座石狮子面目威严，瞪视路人。正前方，朱漆大门是关上的，旁边的角门开着。
一个长衫门房早就候在那里，车子停下的时候，拎着袍脚疾步弓腰而来，嘴里恭顺得请安：“少爷回来了，刚翠娥得了老太太的指示等在门房里，这会子见了少爷已经先一步去通报了。翠娥传了老太太的话，让少爷回来就去老太太房里呢。”
郑云卿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回头对着云都苦笑，“祖母这是怕我不遵从旨意呢。”
照着那日的路径走到郑家老太太的住所栖鹤居，老太太倒是没卧床，正跟一年轻女子聊着呢。
两人进去的时候，那女子先有了反应，回过头来，不是旁人，正是郑云卿的庶妹郑东歌。
云都随在郑云卿后面进屋，郑东歌原本的眉开眼笑猛地收了一下，眼里的抵触一闪而过。云都是看着她的，自然没错过这一眼。
见祖母正坐着，郑云卿赶紧上前几步，矮身坐在脚凳上，问：“祖母，您怎么起来了，不是让您躺着吗？”
“躺了快半个月了，老骨头都要抻不开了，不躺了，还是坐着舒服。云丫头来了么？云丫头，来来来，到祖母身边来。”郑家老祖宗眯缝这俩眼，往云都方向费力得望过来，一边直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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