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时进傍晚,要出门干活也该回来了。
俩护兵行动迅速,很快就打听来了消息,“周围邻居们说,自前天开始,这家人就不住这儿了,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
这就奇了。
袁兆明摸着下巴,从刚才一到这里,他就觉得哪里怪怪的,现在人没了,再仔细一琢磨。
他又往门缝里张望,总算明了那份古怪在何处了。
可不奇怪么?这家人死了,怎么也该办丧事,可这院里哪有办过丧事的样子。莫说连个白幡都没有,现在更是连人都不见踪影。
事出反常必有妖!
袁兆明抬着头,把那户人家的门户仔细认真得看,脑子急速运转。
现今,最最紧要的事是把牢里的那人给弄出来,他叉着腰,眉心都皱成山峰了。
俩护兵也为自家长官分忧,“袁副官,这人找不着,可怎么替云医生洗刷冤屈啊?不如我叫兄弟们分头去找,翻遍京城也把人找出来。”
袁兆明磨着脚底下的石块,“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他说着,旁边有个猴儿瘦的男子穿一件小褂从一边溜着墙根踅过来,一边贼眉鼠眼得看袁兆明。
袁兆明也径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
那人溜过去后,并未走远,在一拐角处偷摸看这边,刚巧被袁兆明逮了个正着。
那人倒是胆怯得瑟缩了一下,两只手插在小褂兜里,依旧瞅着这边瞧。
袁兆明不动声色,倒是他身边的护兵按耐不住,“敢看咱的西洋景,我去轰走他。”
护兵一脚出去,被袁兆明拉住了,然后领着他俩往那人方向去。也不作声,直接顺着胡同擦着那人过去了。
果不出所料的,没等袁兆明仨走出去多远,那人紧跟着追了上来,伸脖子往后头瞅,像是怕被人发现,然后压着嗓门低声道:“几位军爷可是来找赵老头家的?”
那赵老头就是指称云都医死他儿子的那户人家。
有护兵跟着,袁兆明自然不屑跟这种人搭腔,自有护兵替他说话。只听护兵壮着声色喊:“咱们来干什么需用跟你交代,你算哪根葱?”
这是威吓人的手段,先把人唬住了,再问问题就手到擒来,这是他们兵痞子惯爱使得伎俩。
果然,那人再次瑟缩了脖子,战战兢兢的,“不敢不敢,小的哪里敢过问军爷们的事。只是我看军爷们刚才在赵老头家门口盘桓,想来是来找他们的。我想着找不到他们,不是耽误军爷们的正事么?我这里刚好知道他们一点事,想给军爷们分忧。”
“你知道他们什么事?”袁兆明板着脸问。
那人见他都开了口,眼底流过一丝贪婪的喜悦,知道自己这一次是撞大运了。他东张西望后往袁兆明身边凑了凑,依旧压着声儿道:“赵老头家的那儿子根本没有死,死的是另外一个。他俩儿子是双胞胎,外人都认不清楚的。我听说他跑去讹人家医院的医生,指责别人医死了他儿子,指不定要讹人家多少钱呢。作孽哟,就为了俩钱,弄死了自己活生生的儿子,还诬赖别人,全家都会不得好死的!”
竟然还有着内情,袁兆明朝后方赵家院子望了望,“那你知道现今这赵老头一家去了哪里?”
那人撇了撇嘴,换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那我就不清楚了。”
他左边一只脚斜刺里抖索着,插在小褂兜里的一只手直接摩挲破旧的衣兜。
袁兆明冷哼,从兜里摸出几块大洋,那人赶紧欢天喜地得捧了,又看着袁兆明支支吾吾,“那个军爷,能不能”
从刚才这人出现,到最后叫住他们,袁兆明早看出这人的意图了。不过,袁兆明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对他来说,钱能解决的事,最省力最简洁。
他许诺,“只要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保证亏不了你。”
那人点头哈腰,“军爷慷慨,小人一定知无不言。那个啊,我虽不清楚这赵家人现今在何处,但我知道一定有人安排了他们。”他凑在袁兆明身边,几乎用只有两人能听清楚的声音到,“那天晚上,我睡不着在外面逛,看见几个衣着光鲜的人进了他家的门,隐约听到什么出多少多少钱买命什么的。我当时想,莫不是那帮人要他们去害人性命!想不到第二天,他自家儿子死了。我正奇怪呢,怎么这买命的是要买他儿子的命。然后他们就去医院讹人家医生。军爷您说,这不会是这帮人要害人家医生的命,故意冤枉人家?莫不是这买命是要买那个医生的命?他们陷害那医生,指证人家医死的人,那是不是要被枪毙的啊?”
那人摸着心口,好似他要被人枪毙似的。
袁兆明问,“你刚才说有人安排了他们,这话怎么说?你可是听到什么了?”
那人点头,“他儿子死了后啊,我就特别留心他们家。我看见那几个人穿着漂亮衣服的人又来了一次,塞给赵老头一袋子银钱,嘱咐他离开这里呢。”
如果真是被安排好了,这人怕是难找了。袁兆明摸着脑门苦苦寻思对策。
护兵插嘴问了一句,“那老头死了的儿子呢,尸体也被他们带着走了?”
那人摇头,“是被那几个人带走的。”
看来是要用做证据落实云都的罪名。
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了,可关键之人不见了,此事棘手。
袁兆明阴沉着脸,拨开那人就要往胡同口走,那人嗳嗳了两声,显然还在惦记着赏钱。
俩护兵往他面前一堵,横眉立目得,“你想干嘛?”
“我这”那人伸着手,像乞讨的样子。
俩护兵互相对视一眼,转身就走。
走到胡同口,袁兆明面色阴沉。俩护兵寻摸着怎么给自家长官出主意,奈何智慧有限,只能干着急,“袁副官,这要是真有人整了这么一出想害云医生,这赵老头一家怕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关键人物找不出来,那云都的清白要怎么证明呢?那些个要害云都的人更不好找,谁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使这么阴险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