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脸怪别人。赵河宏抬脚跟他一个屁股蹲,臭骂他,“你孙子别以为我眼瞎,刚不知是谁第一个冲上去排队领钱。钱呢?”他伸着手要钱。
瓜皮帽舍不得,捂紧口袋支支吾吾,“这赵公子,您是见过大钱的,这几块钱哪入得了您的眼?”
“爷爷我是看不上这点钱,但就是为了给你长记性,充公了!”他亲自搜刮了瓜皮帽的三块大洋扔进自己口袋,扬长而去。
瓜皮帽撅着摔疼的屁股一路懊丧得走了。
义诊最后,虽然发生人群骚乱,但后来云都的现场施救加上严雪镜的散财,总算有惊无险得过去了。
这下子,就算严雪镜不出面,报社的那些笔杆子们都要加油添醋一番,将严氏夫妇俩好一顿歌功颂德。
云都捧着个托盘,上面还有张报纸,一进书房便喊,“严夫子,瞧着,咱俩的美名要传天下了。”
书桌后处理公文的严雪镜跟着抬头,对她浅浅一笑。温言道:“是么,如此才不负我一番张罗。”
这几日一直在下雨,沙沙的雨声扑打在窗户上。书桌上的台灯散发出暖黄的光,将严雪镜的眉眼映照得温润宜人。
云都有刹那间的迷失,情不自禁道:“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她站在离书桌还有一丈远的距离痴痴看着他。
严雪镜从书桌后走出来,将她手里的托盘接过,单手托着,另一只手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低眉望着她的眼睛,“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吟罢,俯首在她唇畔落下一吻。
多情水眸滴溜溜一转,转到托盘上的瓜果,嘻嘻一笑,“这是小琴买的香梨,我是借花献佛呢。”
“是么?”他不置可否将托盘置于书桌上。
云都跟在他后头,他跟背后长眼睛似的,知道她跟着他,放好了托盘又转身,下手极快,将她捞起来一并让她坐在桌沿边上。
云都惊了惊,抱紧他的脖颈,但听他呵呵笑。她不依得拍打他肩头,嗔怪,“讨厌,吓我一跳!”
“吓到了?我瞧瞧。”他俯身与她平时,眉眼弯弯笑睨着她。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撅着嘴嘟哝,“小气,逗你玩儿的。香梨是我嘱咐小琴去买的。我看义诊那几日你一直跟进跟出有点上火,特特意买几个梨子给你去去火的。”
“我知道,听到你跟小琴说话了。”他依旧矮着身子与她说话,眉目间清亮熏人。
云都的心颤了颤,面上微醺,咬着下唇但笑不语得望着他。
她如此恬静模样实属难得,严雪镜情动不已,抱着她就往卧房去。云都拍着他的肩,嗳嗳到:“我还没洗漱呢!”
“等一会儿也是要洗的,到时候我替你洗。”他急切切往床上去,不言之意显而易见。
扑在薄被上,云都羞得满面通红,媚眼偷看他脱去长衫,脸上全是迷情模样。
**过后,躺在床上缓神。云都闭目歇着,严雪镜伏过去问:“睡着了?”
“没。”她瓮声到。
“累么?”
“还好,义诊过后这几日一直歇着,精神好着呢。”她挣开眼与他说道。
他眸光一闪,身子挨过去蹭了蹭,“那再来上一回可好?”
啊?
“我会腰疼~~”她嘟哝,有点不情愿得窝进他怀里。
他探手在她腰间揉了两把,融声道:“我轻点。”
这人一定是在报复当初她讲故事刺激他跟她圆房那回事,事后,云都摊在床上一动动不了,恨恨得想。
严雪镜拧了热毛巾与她擦拭,擦完了替她按摩腰肢,一边与她夜话,“以后义诊可是不能再做了,变数太大,亏得你医术了得,当场就给那人治上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云都苦笑,捧起他的一只手,“是得亏你及时散财,不然哪里能有我在风沙席卷下手术?最后义诊的医生护士皆走得干净,唯有你留在现场收拾残局。静恒,为了我,你受累了。”
他亲亲她的眼帘,“为了你,再累我也甘愿的。”
她抱住他的腰,感动与他全心全意的爱护。
严雪镜又道:“这次义诊,你现场手术施救,报纸连篇登载,夸赞你临危不乱医术了得,还把当年赵姓老头儿子一事揪出来论说,再度批判他污蔑你的过错。”
想起当初为了这桩事受的罪过,云都感喟,“真心希望这种事不要再发生了,我一心治病救人,不为博美名,但求一个问心无愧。”
严雪镜爱怜得抚弄她的脸颊,“那个时候你一定很彷徨吧?”
云都滚进他怀里,嘟哝,“以后有你温暖的怀抱,我便不会彷徨了。”
他知道她是在安慰他,默了一会儿,他问:“当初我卧病在床,云卿被敕令家中不得出,我也问过陶院长,他说不是他集结的人马到警察厅请愿。云都,是谁将你从警察厅救出来的?”
这个问题一直是他心中的谜团,今日提及,他免不了一问。
云都在他怀里睁了眼,当初她跟柏再贤说是百姓自发组织,报社记者的职业精神,那全都是胡诌。后来遇到袁兆明,听他的意思倒是他把她救出来的。
他是姜巽风的副官,那么幕后主使该是姜巽风?是他救了她?
云都拧眉,她不愿将这份人情记在他身上。
她久不言语,严雪镜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探看她的神情,疑问:“怎么了?”
她仰面躺好,眉心依旧微蹙。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再用回答柏再贤那番话显然不能。这位可是她最亲最爱的人,她哪里能糊弄他。但说是姜巽风,她自己心里就不想承认。
想了想,瓮声到,“我也不知道是谁。”
这可不是她一贯的作风,她却跟耍赖似的钻进他怀里,跟着就装睡了。
他抚顺她的柔发,温言道,“既然你不想说那便不说吧,等哪日需要你还人情的时候你与我说,我来替你还。”
云都不想听这些,扑上去啃他的唇,他便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