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青竹松柏般伟岸颀长的身影，袁佳丽目露痴迷状。
袁佳怡猛得拍了下她肩膀，斥到，“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就这么要陷进去了？”
袁佳丽其实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姐左一声表少爷右一声表少爷的，她早猜出来了，“莫不是郑家那位时任商会会长的外甥？”
袁佳怡点头：“你知道就好。”
姐妹俩一径儿朝凤至院走去。
袁佳丽跟她姐姐打听：“姐，你知道那位严会长跟他太太关系如何？”
“这我哪里知晓，这二人呢早前就相识，还一道儿来过郑公馆几次。后来后来这位严太太当时还是云医生来着，严会长好像是不愿娶她，她当时又昏迷数月不醒。是严会长的母亲做主，替他娶了她来，迎亲都还是你姐夫给迎的呢。”
平日里袁佳怡忙公馆的事务，不似其他几个姨太太有闲心管人家风月之事，但还是将她所能知的说与妹妹听。
她妹妹听了，更是心动，“那严会长岂不是不喜欢他的这位太太？”
袁佳怡摇了摇头，“夫妻间的事外人说不清的，只要红颜未老，男子皆耽于那幅皮肉。那位太太又长得极标致，我记得当初那位云医生来我们公馆，当时老祖宗还说要她嫁给你姐夫，这件事可是说了好几回的。”
“啊！那姐夫喜欢她吗？”
被妹妹这么一问，袁佳怡心底就有一股女性的直觉在流淌，然她是不会承认的，故做生气状，往她妹妹脑门上一杵，“瞎胡说什么呢，这是老祖宗乱点鸳鸯谱，你姐夫如何能喜欢她？这话你可别再说了，她现在可是你姐夫的表嫂，传出去坏了你姐夫的大事，看不把你扒皮抽筋了！”
“也就我们姐妹俩的悄悄话么，不会乱说的。”袁佳丽卖乖得摇着她姐的胳膊。
然后又想到严雪镜，以及严雪镜的婚事。她已然认定了严雪镜的婚事必然跟郑家老祖宗撮合郑云卿与云都那样，是由着严家老太太撮合的。严雪镜乃奉命成婚，是属于父母之命的无可奈何。而她呢，她能给他想要的如诗歌般的爱情。这种爱情是隽永的，是完美的，是能令人奋不顾身投身而入的。
袁佳怡怕妹妹陷入无望的感情里，劝告她妹妹，“这位表少爷可不是一般人，我劝你别动那门心事。你刚从学校毕业，且逍遥些时日，回头爸自会给你寻个门户相当的与你婚配。”
“那这位表少爷不正好跟我们门户相当么，怎的你又说他不行呢？”袁佳丽已然对那个伟岸的男子心生向往，便将心事直白得说出。
料不到妹妹真会钻进这个胡同里，袁佳怡顿住脚步，扭身看着妹妹，反问：“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啊？那位表少爷的事不说全京城吧，但凡跟郑家有点关系的谁人不知他那些传言，你还不知道啦？”
袁佳丽撇撇嘴，“不就是克妻的流言么，那他年前不是又娶了一个，还把人家冲喜得起死回生了，想想还真是传奇啊！”
袁佳丽捧着自己的手，露出年轻女子对传奇男子特有的向往之情。
袁佳怡就理智了，她推了妹妹一把，叱骂到，“你知道你这想法有多危险！一个大家闺秀不是形势所迫，谁愿意做人家姨太太去？你好好儿的当家主母不做，偏要去跟别个女子共侍一夫？”
她是品尝过与人分享一个男人的痛苦，不愿妹妹也经历这些。
然袁佳丽沉醉在文学典籍的爱情故事里不可自拔，就觉得她跟严雪镜的相遇是上天的安排。她将与那个男子一撞倾心，共浴爱河，而严雪镜和那位起死回生的太太则全然是对家中长辈的妥协。
袁佳怡替她妹妹绸缪未来，“总之，这件事就此打住，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更不能说无旁人知晓，就我们姐妹俩说说而已。你要记住，以袁家与郑家的关系，你完全可以在一众贵族少爷间挑一个称心如意的，且一嫁过去便可以是当家主母倍受尊敬。”
袁佳丽不死心，拧着帕子低声到，“要我嫁给不喜欢的人，我宁可做人家姨太太，至少能与心爱之人相依相守。”
“你……”想不到妹妹在情事上居然如此天真，袁佳怡往她手背上使劲一拧，怒其不争得骂她，“什么嫁给心爱的人愿意做人姨太太，我告诉你，他若是也跟你一样满心爱护你就不会忍心你做那卑微的姨太太！”
袁佳丽天真不改得微微扬头，与她姐姐道：“这我知道，是我与他相识太晚，被人捷足先登了。但爱情阻挡不了我与他在一起的决心。我也相信，他会想出两全之法，既安置了他太太，又能与我长相厮守。”
“一派胡言！且不说他与太太关系如何，就算真如你所说的，他二人夫妻感情淡薄，那他也是个有妻室的。”
“富贵人家的少爷有几房太太也属平常，姐夫还有四个姨太太呢。”袁佳丽低着头跟姐姐辩驳，嘴角边抿起一抹执拗的细纹。
袁佳怡唉声一叹，“所以如此，我是知道为人姨太太的苦楚，姐姐不想你也受苦。”
无论如何，袁佳怡绝不允许妹妹别被一时的冲动误了终身。
见妹妹始终不改痴迷状，袁佳怡气恼地直捶她妹妹，“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做人姨太太放在从前那就是妾，就是奴才，谁个女子甘愿做小的。当初姐姐被逼无奈才答应的爸，怎的你自己犯傻主动做人家偏房去？你傻不傻啊！”
大约想到这些年无数个寂寞的夜，袁佳怡悲从中来，捂住脸面痛哭不已。
“姐姐…”被姐姐这么一哭，袁佳丽六神无主，慌手慌脚地安慰，直说再不想了，不想做严雪镜的姨太太了。
袁佳丽是被她父亲送到郑公馆的，如今郑家势力如日中天，想与他攀亲待故的都快踏平郑公馆的台阶。袁父想给幺女找一门显贵人家，必得借郑家的脸面。
袁佳丽跟着姐姐住在凤至院，少不得和郑云卿的几房姨太太有来往。女人间最热衷之事莫过于东家长西家短的说闲话，一日便说到严雪镜身上去。
“嗳，你们说，当初若我们公馆的小姐嫁给了严会长，还能被送到俺里做姑子？富贵荣华享之不尽。那严会长又是个专情的，我可听说了，他对那位太太极好！”三姨太嗑着瓜子说道。
四姨太忙附和，“这就是命！当初严老太太可是来求过亲的，让东歌她姨娘给回了，说严会长克妻，现在且好生懊悔着去吧！”
“我说啊，现在这个会长夫人活得好好的，说不定到东歌手里又不行，个人福气不同么！”五姨太也发表了意见。
袁佳丽听了几个姨太太的话，对严雪镜跟他夫人的关系十分在意，问她们，“那严会长跟他太太感情好么？不是说当初不愿意娶，连迎亲都是我姐夫替他去的？”
几个姨太太嘎嘣嘎嘣嗑瓜子，目光绕来绕去交换着。二姨太代表发言，“这个…中间的内情我们也不太清楚，但照平常严会长跟她相处，还是看得出来他对她好的。去年年节里，他二人来公馆做客，那会子那位太太身子将将好，跟几个婶婶伯娘们在老祖宗处说话，严会长可是去探望过好几回，惦记的她可紧了。”
“这只能说严会长有情有义，关照病弱的妻子，却不代表他心里是爱着他这位太太的。若真爱到骨子里，可是会心疼她身子弱，不会寒冬腊月带她出门的。”袁佳丽像参透了某件秘事，笃笃定定得与几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