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端法师的突然发难,到两位传奇强者大打出手,只过了极短的时间。以男孩勉勉强强达到黑铁一段的实力,等到反应过来时,场面已经是一片混乱了。
偏殿的正中一片狼藉,虚空中时不时打开一个口子,射出一道湛蓝的雷霆,然后重新闭合,消失无踪。偏殿的地瓦砖墙被雷霆轰出一个个大洞,帕拉戴泽和熙的暖风吹拂进来,让殿里殿外犹如两个世界。
梅塔特隆的处境显得很是狼狈,她所掌握的重力规则无法影响到躲进了次元空间的云端法师,对方的攻击却像塔塔利亚终年不可捉摸的信风,会在任何一秒钟从任何一个方向袭来。有两道角度刁钻的雷霆实打实地击中了猝不及防的奉遗天使,一时间空中翎羽纷飞。
雷霆闪是元素系的七阶法术,牧曾经亲眼见过高阶的元素使用这个法术活生生电死了一头亚龙。天使族的天赋魔抗并不比亚龙强上多少,当刺眼的湛蓝光芒散去,空气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焦糊味道。男孩看到大天使长雪白的羽翼垂了下来,一侧焦黑,血肉和羽毛黏连到了一起。
他忍不住为她感到担心起来。
“放心吧,”牧知道他心中所想,“没事的。”
仿佛为了证实牧的判断,梅塔特隆周围的重力场突然发生了变化,被法术轰击造成的大量尘埃与碎石漂浮了起来,按顺时针的方向旋转着,越来越快。
“莫利亚阁下,”她冷冷地说道,“请指教。”
一道雷霆应声而来,但当轰击到那些旋转的粉尘时,却像冲入高空的烟花一样熄灭了。
亚历山大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战斗为他打开了一扇大门,里面是他从来不曾了解过的世界。
“规则也是有高下的,重力规则属于中位规则,雷、电、磁这些下位规则都在其之下。梅塔特隆一旦认真起来,这些元素法术就都对她无效了。”牧适时地解释着,“不过那个法师也没想真的决胜负,他应该是想要逃走了。”
牧的话音刚落,那个无序闪烁着的黑洞,没有理会奉遗天使的邀战,反而一闪一闪的,向着偏殿外飘去。
牧说的一点都没错,莫利亚想跑。
帕拉戴泽可不止一位大天使长,梅塔特隆也远远不是天使议会中最厉害的那个。如果等到掌握空间规则的王座天使赶到,他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但是现在,只要能跑出这座偏殿,找一个薄弱的空间节点,破开壁障回到人类世界,就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紫袍法师冷静地分析着,黑暗囚笼在他的操控下向着殿外闪烁,站在偏殿门口的男孩原本还在伸着脖子看那不停消失复又出现的黑洞,结果在下一个瞬间,它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空间被破开,云端法师斯文秀气的面孔透了出来,那副古董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镜片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或许是觉得生路就在眼前,他甚至好整以暇地朝男孩挤了挤眼睛,像是在说“再会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亚历山大完全来不及反应,他的身体像是僵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莫利亚的面孔转向殿外的阳光,他甚至看见后者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要最后感受下帕拉戴泽宜人的空气。
云端法师的脑袋向后缩去,空间又要重新被合上了。
然后——————
一个十字出现在了就快要闭合的空间裂缝上。
曾经有银色城邦的法师这样描述过空间的状态:“空间就是一片又一片折叠着的布料,找到布料上的缝隙,你就能穿越过去”。
亚历山大没有听说过这句话,但是空间此刻在他的眼中真的像布料一样,被一个大大的十字劈了开来。在上一秒还自信满满的云端法师一声闷哼,几滴温热的鲜血洒在了站得极近的男孩的脸上。
一个浑身燃烧着金黄色圣焰的天使出现在偏殿的门口,他的眼瞳中向外延烧着火焰,让人看不清面容,手中巨大剑锋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迹。
但亚历山大认了出来,他就是刚才在天使议会中,站在王座之右的炽爱天使米迦勒。
这是一个在人类世界的名声不输于梅塔特隆的大天使长,他从不在大地上行走,但是人们只要谈到四百年前的神圣战争,就绕不开炽爱天使的名字。凯瑟琳女王仰仗他的强横剑技称量过迪雅的苍穹,传说圣光化为他手中的长剑,当他举起剑时,天下莫撄其锋。
男孩不知道传说是否有所夸大,但至少此时此刻,他亲眼看见炽爱天使的十字剑破开次元壁障,一剑劈散了莫利亚的法师袍。
云端法师从破碎的黑暗囚笼中跌落下来,梅塔特隆的重力规则几乎瞬间施加到了他的身上,他噗地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在奉遗天使的规则影响下,亚历山大不知道莫利亚所处的那个地方有多少重力,但是他清楚地听见骨头不堪重负压折的脆响。
二打一。
米迦勒光芒四射的身躯走进了偏殿,两位大天使长一前一后把胆敢在帕拉戴泽行窃的小偷包围住了。
“交出不属于你的东西,法师!”米迦勒说道。
云端法师狼狈地趴伏在地上,法师的力量来自于他们所掌握的知识,他们的身躯大多孱弱。男孩看见莫利亚垂着头,嘴唇轻轻动了动。
“Ego-vero-aedificare-are!”
“别想施咒!”炽爱天使吼道,他的长剑往前一递,剑锋瞬间抵至了云端法师的额头,眼看就要贯穿过去,一道绿色的光芒后者手中射出,沾染了剑尖。
剑尖立刻没了。
然后是剑身,剑柄,当消散蔓延到持剑的手时,米迦勒及时撒了开来。
但是消散没有结束,它在空气的尘埃之间蔓延着,沾染上一切所能沾染的东西,而凡是被沾染到的,通通化为了虚无,在大殿中构成了一副诡异荒诞的画面,就像是颜色鲜艳的油画从中间开始被擦掉了一般。
“快躲开,亚历!”牧叫道,“这是大解离术!这家伙是个奥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