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刘家8点醒来。父母上班去了,他草草吃了点早餐往餐厅赶去。
有利无利长在行,不能因为第一天的打击而一蹶不振,他不会为昨日的失败纠结,也不会为过去的事情唠叨个没完没了,过去就过去了,一切朝前看,大不了从头再来!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一点小小的挫折打倒?
“刘家,又来啦?”赵巧巧听到动静,从门里探出头和他打招呼。
“是啊赵姐,你的生意怎么样?”刘家说。
“还行,就那样,撑不着也饿不死。”赵巧巧无所谓的摆摆手,一脸过来人的表情。
刘家笑笑,开门打扫卫生。赵巧巧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沮丧,心里暗暗称奇,这个小年轻还真沉住气啊。
门头依旧冷清,刘家打扫完了卫生后,无聊的开始摆弄手机。但,很明显,心思不在手机上,游戏人物被人杀的退了N次,依旧心不在焉。要是放在往日,他能心疼的把手机摔八回!
踢踢踏踏……
有人从门口走过。
刘家精神一振,嗖的站起来张望,“吃饭吗?”
行人充耳不闻。
刘家讪讪坐下,原来是路过!
叮铃铃……
有人骑着自行车从美食街拐了个弯。
刘家再次站起来,神经质的开口,“大哥停下吃个饭吧!”
大汉没想到拐弯这地方突然来了一嗓子,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抓住把。
“你妈有病啊!”大汉横眉竖眼。
“对不起对不起!”刘家忙不迭的赔笑。
“草你二大爷!”大汉骂骂咧咧远去。
哀莫大于心死!好几个行人走了几个来回,去的时候挨了刘家一嗓子,回来直接冲着他打预防针:“我路过,不吃饭!”
“您慢走!”刘家被逗的哈哈大笑。
也许是老天爷看不过去,当临近中午时,顾客开始上门了。这次绝对是货真价实的食客。
盼星星盼月亮,这年头顾客比一级保护动物都珍贵,喜的他脸上笑成一朵菊花,屁颠颠的拿着菜单满脸笑容:“您好几位?想吃点什么?”
“我们四个人,你这里有什么吃的?”一个中年大叔开口。他卷着裤管,穿着一双胶皮鞋,上身一件略显邋遢的中山装。看样子是在附近打工的农民。
“有炒菜有米饭,也有水饺,请问您要点什么?”
“炒个青椒鸡蛋吧,来俩馒头。”中年大叔也不看菜单直接开口。
“好来,”刘家殷勤的点头,“还要点什么吗?”
“再来个蘑菇汤吧。”另外三个伙计开口。
“好的,您稍等。”刘家放下菜单,回内厨房间,像打了鸡血一样麻利的打鸡蛋切青椒洗蘑菇、热锅放油,忙活的热火朝天。
一会儿工夫,菜肴出锅,洗干净了盘碗,盛上端出来。
“您慢用,尝尝小店手艺怎么样?”刘家勤快的把菜摆在桌子上。
“嗯嗯,好的。”中年人拿起馒头开始吃起来。边吃边点头,含混不清的说:“好吃,这东西贼好吃……”
“好吃就经常来哈……”刘家心里像是吃了蜜糖。
吃饱喝足,几个人三三两两的满意的走人。不过让刘家奇怪的是,中年人要求开收据,说是报销。这倒让刘家有些羡慕,管吃的活儿这年头不好找。
二十一块钱,虽然不多,但毕竟是开业第一单,刘家美滋滋的看着手里的票子,心里豪情万丈,万丈高楼平地起成功还得靠自己啊。
“咦,刚才我看到你这儿来顾客啦?”赵巧巧神出鬼没的又凑了过来。
“是啊赵姐。”
“不错不错,坚持就是胜利!”赵巧巧略带酸味的扭着屁股走人。
顾客上门,一朝郁结顿去,让刘家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好景不长,中午自此再没来人。但刘家心理素质比昨日要强大不少,也不在意,继续等待晚上。
下午四五点左右,那几个中年人又来了,照旧点个一菜一汤几个馒头,吃饱喝足开收据走人。
一整天的收入只有四十五块钱。这是刘家忙活了接近半月所见的回头钱。
说实话,有些沮丧和气馁,憋屈是肯定的。但他想想那几个中年人连续吃了两次,心中对自己的手艺还是蛮自豪的,不来吃的那是不知道,只要来了这个店用过餐,肯定会成为自己的铁杆饕餮!
晚上回家时正碰上老妈和老爸在客厅看电视。
“回来了?”
“回来了爸妈!”刘家把手套摘下放在茶几上,今天他心情非常不错,和老爸老妈打了招呼,吹着口哨丢下一句,“我去洗澡!”
洗白白神清气爽,这一宿睡的格外安心,睡里他梦到自己周身闪光灯一片,无数只话筒涌过来,一双双带着期盼的眼睛望着自己,“厨神先生,讲讲你的成功秘诀吧!”
梦里刘家笑的阳光灿烂,感觉人生完美无缺。
第三天!
第四天!
那四个中年人每天按时来吃饭,吃的也不讲究,点菜都是随便,每个菜的价格都在十块钱左右浮动。
一天两天刘家还觉得正常,连续三四天上门照顾生意,就是神经再粗大他也觉得里面有问题。
当连续五天后的傍晚。
四个中年人依旧一盘菜一碗汤,这次出人意料的一人喝了一瓶啤酒,比上次多花了十块钱。
他们前脚出去,刘家急急让赵巧巧帮忙看下店面,蹑手蹑脚的跟着后面。
晚上美食街人很多,许多摆摊卖烟酒水果的占了半拉街面,拐七拐八差点把人跟丢了。当刘家看到那四个中年人拿着他开的收据,站在凤鸣街边上和老妈要工钱时,顿时一股酸楚涌出鼻腔。
他扭头往回走。
他怕忍不住哭出来。
明面上父母对自己的餐厅不闻不问,实际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两位老人的眼皮子底下。在自己陷入开业困境时,母亲宁可贴钱雇人当托,也要让自己坚定的把餐厅开下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感动的稀里哗啦,回到餐厅眼睛红红的,看的赵巧巧莫名其妙。
顾客们在美食街喧嚣,人来了又走。他依旧呆呆的坐在餐厅里不言不语。心里五味杂陈,刚刚鼓起的信心在这一刻丧失殆尽,同时对父母雇人当托的行为又辛酸又感动。
原来是自己自以为是,以为餐厅出现好转,谁能料到这几天坚持用餐的顾客是父母请来的托?
华灯昏黄,时间慢慢走向九点。
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叫声。
刘家叹了口气站起来,这个不大的餐厅看着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短短半月投入了九千多块钱,本想一炮打响,谁能想到迎接的当头一棒。
现实和理想终究是差距太大。这是要血本无归的节奏啊。
饿了就要吃饭!管他明儿天塌地陷……
刘家炒了个青椒,略一犹豫开了一瓶白酒。
一杯接一杯,辛辣的白酒入喉,不知不觉,一瓶白酒喝了大半,他脑袋昏昏沉沉的站起来,墙上的电子钟指向十点,街上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大部分饭馆已经关门,只剩下寥寥几个店面在盘点一天的收入。
同行不同利,有人欢乐有人愁……
刘家关了店面,电动车也没骑,踉踉跄跄的往回走。
他不想回家,他怕父母看他的眼神,他觉得羞愧。但他没处去,也不知道去哪儿。没目标的胡乱溜达。不知不觉,眼前出现了一片十几米高的土山,山上长满了杂草。
隐约记得,这是鲁大前几年建室内泳池挖出来的土方,因为暂时没地方存放,堆在了这儿,形成一个方圆百米的小土包,他还记得在鲁大上学那会儿,几个舍友拉着自己的女友过来打过野战。
土山被人踩出了一条小道,刘家顺着爬上去,极目眺望,夜晚的鲁城灯火通明,繁华奢靡。但他心里却没什么好滋味。
呆了一会儿酒意上涌,眼前就觉得迷糊,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老头往这边走过来。
……
……
第二天。刘家醒来时已经是在家的床上。
衣服上沾的到处是草屑土印,裤脚还带着星星泥点,乱糟糟的堆在床边,扔的七零八乱。
宿醉的后果让他脑袋疼的呲牙咧嘴。看了下墙上挂的电子钟。时间已经9点。
隐约记得自己在餐厅喝多了,然后稀里糊涂的爬了土山,逮住一个老头絮絮叨叨说了小两个小时的话,说什么怀才不遇创业艰辛之类的,大倒苦水。然后又感恩父母,抱怨自己没出息一类,好像记得自己被骂的狗血淋头,再具体的事情记不起来了。
他穿着睡衣出了卧室。
老妈今天休班,在家。
“起了!”
“嗯。我洗把脸。”刘家惺忪的打了个哈欠。
“昨晚和谁喝酒了?怎么醉成那个样子?”
“几个同学。”刘家洗着脸含混不清的撒着谎。
老妈哦了一声,丢下手中的针线,“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不用忙活了妈,待会我去餐厅自己做……”刘家开始麻利的刷牙。
“好,随你,但以后不许喝这么多酒听见没?”
“嗯嗯好的妈。”刘家嬉皮笑脸的答应着。
老妈无语的瞪眼。
收拾停当。
“我去饭馆那边了老妈,您也歇歇吧,好不容易休个班。”想到几天前老妈给自己找托吃饭,他心里就涌动着满满的感动和辛酸。
“甭管了,你走你的。记得今天去你孙大伯那儿谢谢人家,幸亏把你送回来,要不然你小子等着睡大街吧。”
“孙大伯?睡大街?”刘家一脸懵逼。
老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就是昨晚上送你回来的那个孙大伯,他说和你认识的!”
“哦。”刘家还迷糊着。直到走出家门也没记起什么孙大伯。
昨晚上怎么回来的他确实记不清了。难道是自己在土山上遇到的那个老头送自己回来的?
不会这么巧吧!